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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9 11:23:42
作者: 海劍
葉文婕叫陳志豪把301 會議室的一塊白板搬過來自己辦公室。然後她叫來鄭岩和慕容曦,她當「講師」介紹案情,鄭岩和慕容曦當「觀眾」。
她在白板上寫下余遠航和田宏圖兩個名字,然後在這兩個名字之間畫了一條橫線,然後對「觀眾」們說:「你們看,如果這個案子是單純的余遠航殺害田宏圖,那麼,余遠航的故意殺人罪就可以成立。」
說到這裡,她又在一旁寫下了「黑惡勢力」幾個字,並畫了一個圈圈住它,說:「如果有黑惡勢力,把這個因素考慮進去,案件的性質就變了,余遠航殺田宏圖的行為,就是一種過失殺人。」
慕容曦點了點頭,舉手發言說:「所以說,我們現在必須弄清楚余遠航的供述是否屬實。是不是真的如余遠航所說,黑惡勢力曾經敲詐勒索過余遠航。」
葉文婕手持油性筆,來回踱了幾步,表情有些嚴肅地說:「可是,從目前的情況看,余遠航的這個供述沒有辦法得到印證。余遠航說王二妞可以證明黑惡勢力設計勒索了余遠航,拉走了余遠航的烤箱。可是,王二妞並不能證明有這件事。」
慕容曦搖了搖頭,說:「文婕姐,我倒不這麼認為。在我看來,如果現在就說王二妞不能證明曾經發生過這件事,為時過早。」
葉文婕抿了抿嘴唇,疑惑地問:「為什麼?」
慕容曦笑了一下,眼神亮亮的:「你還記得王二妞怎麼說的嗎?我年紀大了,好忘事,所有的事兒都忘記了。這說明什麼?說明王二妞不願作證。事情或許確實發生過,或許並沒有發生過。」
就在這時,丁一楠、章文穎從辦公室外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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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文婕停下正要在白板上寫字的手,很是驚訝地望著她們:「丁律師,你們怎麼來了?」
鄭岩和慕容曦也特別驚訝,不過幾秒鐘後鄭岩的表情就變成驚喜了。他很熱情地笑著說:「歡迎啊,歡迎,丁律師,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分析余遠航的案情呢!」
丁一楠笑說:「不好意思,鄭主任,我原本想提前打個電話給您說一聲我們過來這事兒,但我恰好剛剛在你們隔壁的中院開完一個庭,想著反正來你們這也就只幾分鐘的路程,所以乾脆直接上來找你們了。是這樣的,關於余遠航案,有個情況要跟你們談一下。」
鄭岩表現出極大的興趣,高興地說:「太好了,太好了,丁律師真是給我們送及時雨來了,歡迎,歡迎!」
丁一楠被他的熱情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笑了笑,然後表情嚴肅地進入正題:「是這樣的,我會見余遠航時,余遠航曾經告訴我說,黑惡勢力敲詐勒索他時,他的老鄉王二妞勸過架。
昨天晚上,我就去了王二妞家調查核實……」
昨天下午,丁一楠和章文穎找人打聽了好半天,才得知王二妞的住處。晚上,她們兩個人就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工農路附近的城中村一個燈光昏暗、垃圾遍地、潮濕陰暗的民房裡找到了王二妞。
敲了好久,王二妞才慢慢打開了那扇簡陋的刷著綠漆的房門,且只拉開一個小縫。她躲在門背後,只伸出半個腦袋,昏花的老眼極為警惕地朝門外打量,發現是兩個衣著光鮮時髦的年輕女子。
丁一楠從手提包里取出律師證遞到她跟前,很熱情而禮貌地說:「阿姨,我是濱海市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丁一楠。想找您調查個情況。」
王二妞拿過那證左看右看,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還給丁一楠,冷冷地說:「我不認識字,知道你是個律師就行了。你想調查啥,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著她就想把門關上,卻被章文穎今天出門前早就準備好的用於防身的一根粗木棍給塞門縫裡了,王二妞見狀便又用力關了幾次,章文穎哪能讓她占了上風?這章文穎平時也是個健身達人,還從小練劍,拜過師傅的,別看她苗條纖細,可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對付一個小老太綽綽有餘。
丁一楠笑了笑,還是很禮貌地說:「阿姨,是這樣的,我是余遠航的辯護律師……」
王二妞聽到這裡,忙擺了擺手:「我不認識余遠航。今天公安局的也找我了,說要調查余遠航的事兒。我已經告訴他們,我不認識什麼余遠航。」
說著她又要關門,章文穎的倔勁兒上來了,她上前把木棍一撬,門就開了,王二妞力氣哪裡敵得過,沒兩下她就自動放棄了關門的想法,再加上這丁一楠如此熱情而禮貌,自己要是再阻止她進屋可也說不過去,於是她就打開門,讓她們二人進了屋子。
屋裡實在太逼仄,只有一張小小窄窄的單人床,鋪著薄薄的棉被,被套已經被洗得稀疏脫色,還起了好些球,一個玻璃底部烏黑的燈泡從不高的屋頂吊下來,發著昏黃慘澹的光。床頭一個簡陋的木架上擺滿了瓶瓶罐罐,床尾一個簡易的學生課桌上也擺滿了各種雜物,門後一個大大的塑膠袋裡裝滿了五顏六色的塑膠袋,想必是王二妞平時收集起來裝東西用的。
她尷尬地把兩個年輕女子往床上讓了讓,示意她們坐床邊。兩人對視一眼,靠著床坐下了。
屋子裡散發出一股霉味兒,丁一楠吸了吸鼻子,說:「阿姨,您說的您不認識余遠航,這……這怎麼可能呢?」
王二妞坐在一張很矮很小的簡易木凳子上,手裡翻著黑黑的茶葉,語氣生硬地說:「怎麼不可能呢?我一個老婆子家,不想惹這麼多的事兒。你讓我消停一會兒好不好?」
丁一楠頓了頓,又四處張望打量了一下屋子裡各種陳設。
過了十幾秒,她笑著望著正忙活的王二妞:「阿姨,您也有兒女吧?」
王二妞頭也沒抬,沒好氣地回答:「有!」
丁一楠笑了笑,繼續耐心引導,說:「阿姨,您想想,如果您的兒女受了冤屈,您會怎麼想?」
王二妞抬眼看了丁一楠一眼,不說話。
丁一楠接著動情地說:「余遠航被抓,進了看守所,他媽因為這事活活氣死,兒子成了殺人犯,老人家丟不起這個臉呀!
現在,余遠航的父親找到了濱海,卻被查出患了癌症。眼望著一家人死的死、病的病,關的關。阿姨,您就忍心望著他們家破人亡嗎?」
王二妞聞言停下了翻茶葉的手,頓了好久,屋子裡一片寂靜……
良久,王二妞長嘆一聲,重又翻撿起茶葉來,說:「唉,余遠航那個娃,是個好孩子呀!」
就在這時,王二妞家門外響起了汽車喇叭聲,緊接著又傳出了敲門聲。
王二妞還是很警惕地拉開一條門縫,姜志斌和劉小海兩個人從外面強行把門推開,王二妞被推得打了一個趔趄,說時遲,那時快,章文穎忙上前扶住了她,她才不至於摔倒。
姜志斌站在門口乜斜著眼看了丁一楠一眼,問王二妞:「喲,你家來客人了?」
王二妞忙點頭笑著說:「這是我娘家侄女,看老姑來了!」
姜志斌再次盯著丁一楠看了看:「好,好,好!不過,我望著你很面熟呀!」
丁一楠逼視著姜志斌,頗有氣勢地說:「是嗎?我們見過面?」
姜志斌又看了看丁一楠,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劉小海向王二妞走過去,說:「你今天表現得不錯,我們大家都望著呢。你呢,這麼大年紀了,做生意不容易。我們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從下個月起,不再收你的占道費了。」
說完他很是得意地回到原地,站在姜志斌身後,趾高氣揚地望著丁一楠和章文穎,活像上帝。
聽說不用再收占道費了,王二妞則真有點感激和高興地連連點頭說:「謝謝,謝謝!」
沒過十幾秒鐘,姜志斌便帶著劉小海離開王二妞家。
王二妞趕緊關上房門,回過頭來緊張地望著丁一楠、章文穎。
丁一楠站了起來,很威嚴地問:「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王二妞又扭頭警惕地看了一眼已經被她自己關上的門,仿佛是確認有沒有人在門外偷聽似的:「余遠航的事兒,你問別人吧!你看到了吧?我一個孤老婆子家,怕事呀!」
說著,王二妞便上前拉著推著丁一楠、章文穎,把她們往屋外推。
丁一楠嘆氣說:「哎,阿姨,你還沒有和我說為什麼呢?」
王二妞連連求饒作揖說:「你饒了我吧!你還是讓我多活幾年吧!」
講述昨晚發生的事兒,丁一楠說到這裡後,非常惋惜地說:「……我們兩個馬上就要談到余遠航的事兒了,進來這麼兩個人,一下子就打亂了,王二妞不由分說把我推了出來。」
鄭岩沉思了一下:「你剛才說,那兩個人對王二妞說不收她的占道費了?」
丁一楠在她記憶的倉庫里搜索了幾秒鐘:「是!我印象中,這占道費應該是城管收呀!怎麼兩個穿便裝的人上門通知王二妞?」
葉文婕提醒說:「現在,國家有規定,城管也不許收占道費了。」
鄭岩突然明白過來:「你們大家還記得嗎?余遠航曾經說過,那黑惡勢力團伙中的兩個人,也是以占道費的名義收保護費的。」
葉文婕、慕容曦眼神一亮,不約而同地驚喜道:「對!」
丁一楠說:「我調查余遠航時,余遠航也是這樣說的。有兩個人先是以收占道費的名義向余遠航要錢,後來余遠航不給,他們就要拉走余遠航的烤箱。」
葉文婕蹙著眉思索著,自言自語道:「難道找王二妞的這兩個人就是黑惡勢力團伙的?」
鄭岩表情很是嚴肅,咬緊牙關說:「看來,昨天晚上王二妞說了謊,我們一定想辦法從王二妞嘴中問出真實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