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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喬生專注地駕著警車載著耿勇、鄭岩和葉文婕。

  鄭岩搖下車窗，仔細觀察著通往案發現場豐碩小區的這條路上的風景和建築物，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和景物。他多希望此刻的自己擁有孫悟空那般的火眼金睛，能夠在這裡發現崔慧琳被害案的真兇作案留下的紕漏！

  他腦海里又浮現出慕容曦剛畢業時考進單位見他的第一眼，那孩子直楞楞來這麼一句：「鄭老師，今後我就拜您為師了，請收下我這個徒弟，不要嫌棄徒弟我笨呀！」

  一貫嚴肅的鄭岩可被她這話給逗樂了，畢竟他在機關單位這麼多年很少見到有這樣開朗和天真、直來直去的類型，一般剛進機關的年輕人都會表現得很沉穩、低調、內斂，生怕過分張揚高調會給老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可這慕容曦倒好，好似這職場「潛規則」對她完全不管用似的，無論她走到哪兒，哪兒就像是點著了一把熱情的火，就像是來了一個小太陽，鄭岩和林喬生背地裡都叫她「小宇宙」。

  即便是她已經工作了四五年，可她這個開朗樂觀、直來直去、風風火火的性子還是沒被改變多少。鄭岩曾替她擔心，擔心她會融不進機關，擔心她這樣的性格會不被其他同事接受。

  但從目前看來，她這個「另類」倒是起到了正面積極的作用，像是一潭平靜的水裡扔進了一塊石頭，盪起層層旖旎的漣漪，使得這潭水顯得生動、多彩。

  因著她這很不一樣的個性，鄭岩慢慢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是那種長輩對晚輩的喜歡，而非男女之情的那種，更準確地說是欣賞吧。而現在眼看這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變得那樣沉默、憂傷，他這個師傅看在眼裡，心疼在心裡。所以他特別想趕緊找出真兇，還好徒弟慕容曦清白！

  正思忖著，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耿勇指著公路兩邊的柳樹說：「老鄭，你看，案發現場豐碩小區就在前面不遠處，再過一段，就到了7 月5 號晚上韓眉醉坐的路邊。那兩個警察負責這一段路的巡邏，我們到那兒等他們。」

  正說著，大夥便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前方公路上一輛標有「巡警」字樣的警車遠遠地開了過來。

  耿勇指著前方那輛警車對鄭岩說：「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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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喬生把警車停在路邊，伸出手去，示意遠處駛來的警車停下來。

  鄭岩下車來，看了遠處的小區一眼，對也下了車站在一旁的林喬生說：「大林，跑步到豐碩小區。」

  林喬生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弄清楚鄭岩的意思。

  鄭岩輕輕搡了他肩膀一下：「看什麼看？還不快去！」

  林喬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般：「哦，是！」

  接著就馬上跑步離開了耿勇和鄭岩。

  耿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看了看鄭岩，又望了望葉文婕，想從葉文婕臉上看出答案，結果葉文婕朝他笑笑，聳了聳肩。

  耿勇只得無奈地笑著道：「我說老鄭，你葫蘆里賣的啥藥啊，大林幹什麼去了？」

  鄭岩神秘地一笑，道：「等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這時，遠處的警車停在了鄭岩他們面前，兩位巡警從警車裡走了下來。看到耿勇，兩位巡警立正向耿勇敬禮，其中一個個子高些、比較黑瘦的巡警叫張晉成，他說道：「報告，濱海市巡警支隊五大隊七中隊巡警張晉成、何曉明正在巡邏，請指示！」

  耿勇回了個禮，用很嚴肅的口氣說：「二位辛苦了！這幾位是市人民檢察院的同志，要調查一下7 月5 號晚上你們送韓眉回家的事兒。」

  張晉成說：「好的。是這樣的，7 月5 號那天晚上，也是我們兩個巡邏，就是在這兒見到了韓眉……」

  張晉成清楚地記得——

  那天下著大雨，他和同事何曉明冒雨開著警車巡邏至這兒的馬路邊時，隔著雨幕發現馬路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他倆便下車撐著雨傘走過去，發現這長椅上坐著的是一個年輕的長髮女子，只見她呆呆地坐在那兒，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似乎又什麼都沒想，大雨沖刷著她，從頭到腳，她被淋成了落湯雞，渾身發抖。

  張晉成想不明白為何這麼大雨天這個女人會這樣坐在這地方淋雨，他心想莫非這個女人腦子有毛病，或者她遇到什麼難題了，或者她想自殺？

  一想到這最後一個可能性，張晉成有些緊張，真害怕她會突然做出什麼傻事來。

  這麼想著，他就趕緊將雨傘伸過去替她遮住雨水，同時，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這位女士，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女子木然地抬起頭，此刻張晉成看到她被雨水淋得亂七八糟的臉上表情有些陰鬱。當她看清楚面前站著的是兩個警察時，她顯得很是茫然無措，隨後她對兩位警察舌頭打結地說：「我……我喝多了。」

  張晉成轉過頭去和何曉明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心裡的擔心減輕了很多，心想只要不是想要自殺就好辦。

  何曉明上前一步，也將雨傘伸了過去，關切地問：「你家住在哪兒？」

  女子的衣服緊緊地貼在她身上，她覺得渾身發冷，肩膀突然劇烈地顫抖著，她緊緊地咬著牙關。面對警察的提問，她顯然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有些磕巴地答道：「華林……小區……」

  張晉成見她這副悽惶又可憐的樣子，不由得心裡生出一種憐憫加憐香惜玉的感覺來，畢竟這麼美麗的一個女子在這樣漆黑的雨夜裡淋著大雨，還淋得這樣全身透骨寒涼，任哪個男人見了都會很不解，更會很憐惜。他趕緊溫和地說：「走吧！我們送你回去！」

  女子緩緩起身來，正欲挪動腳步，卻突然貓著腰打了好幾個響亮的噴嚏，她不好意思地輕輕顫聲說：「對不起，謝謝！」

  張晉成和何曉明兩個人便一左一右架起濕透了的她往警車方向走去。雨還是很大，女子在他們二人簇擁下抖得厲害，這顫抖仿佛是能傳染似的，讓張晉成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他們趕緊將她推進了警車后座中。

  鄭岩問道：「那後來呢？」

  張晉成說：「……後來，我們就把她送回了家。」

  鄭岩又問：「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

  張晉成與何曉明對視了一眼，搖搖頭。

  耿勇不甘心地問：「兩位兄弟，拜託再想想，到底10 點多少？」

  張晉成想了想：「我們兩個在巡警中隊交接班的時候，時間是10 點。從巡警隊值班室出來，上車，再出大門，還要叫醒門崗，再到這兒……估計也就是22 點20 左右。」

  鄭岩驚喜地道：「22 點20 ？」

  張晉成點了點頭：「嗯，差不多！」

  耿勇謝過兩位巡警，目送他們離開，然後掏出一根煙來用打火機打著了，狂吸了幾口，臉上都是笑，他吐著煙霧，回頭笑著望向鄭岩：「老鄭，看來還是老弟你工作細心呀！」

  鄭岩彎腰從車裡掏出一張紙巾來擦了擦剛流出來的鼻水。

  最近一直忙這個案子，起早貪黑的，他感覺身體抵抗力有些下降，都有點要感冒的跡象了。他對耿勇說：「出了這種事，誰也不會預料到。現在，只有一分鐘一分鐘地細摳，才能摳出真正的犯罪分子來。」

  就在這時，林喬生也從豐碩小區方向跑了過來，他氣喘吁吁地對鄭岩說：「按我的速度跑……也就是三四分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