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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岩望著旁聽席上的人們說：「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這個孩子，並且做了DNA 鑑定，我手中拿著的這份鑑定來自省高級法院技術鑑定中心。這份報告中可以看出，林慧英和這個孩子的親子概率為99.99%。據此，可以充分證明被告就是林慧英。」

  丁一楠立即為林慧英辯護道：「即使這個DNA 鑑定成立，那麼，誰來證明這個孩子不是林慧英生養在山東省的孩子呢？」

  鄭岩微微笑了一下，成竹在胸一般，向法庭舉起了另一張DNA 鑑定表，「為了保護證人的隱私，我們特意申請了法院同意，林慧英的兒子可以不出庭作證。但是，我們還有另外一份證據來證明這個孩子和林慧英。這，是一個女孩子的DNA 鑑定，通過DNA 鑑定可以發現，這個女孩子的父本基因和林慧英兒子的父本基因相似率為99%，也就是說，這兩個孩子在生物學上是同一個父親。」

  旁聽席上，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鄭岩對大家說：「大家或許想知道這個女孩子是誰？我在這裡可以告訴大家，這個女孩子是李天柱的女兒，而李天柱就是當年強暴林慧英的兇手，後來，林慧英又殺了李天柱夫妻和李天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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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一楠的臉上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那是對對手的稱讚和欣賞，也帶有一絲不可思議的驚訝感覺，還有一絲絲害怕，原來對手做了這麼多工作！她不由得用尊重和欣賞的眼光望向鄭岩。

  只幾秒鐘，丁一楠便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和心態：「林慧英，你對公訴方向法庭提供的證據有沒有意見？」

  面對丁一楠的詢問，林慧英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倔強地昂著頭，淚水不停地從臉頰上流了下來。

  旁聽席上的韓大栓急得渾身直哆嗦，反覆地搓手。

  丁一楠發言道：「尊敬的法官，人民審判員，由於證據發生變化，本辯護人決定改變辯護內容，由無罪辯護改為罪輕辯護。從公訴方出示的證據可以看出，我的當事人因為被李天柱強姦，求告無門才動了殺機。當然，在法治社會這種處理方法不妥，但是，沒有這個李天柱強姦林慧英的前因，不會引來林慧英故意殺人他人的後果。現在，林慧英身患重病，已經是癌症晚期，希望法庭從輕處罰……」

  庭審結束後，丁一楠穿著高跟鞋幾乎是跑著追出了法庭，差點扭到腳才追上了鄭岩，她由衷地對鄭岩誇讚道：「鄭主任，祝賀你贏了這場訴訟！」

  鄭岩笑著伸出手跟丁一楠握手道：「是我們大家贏了！從當前的情況看，結合司法實踐，我相信法庭會從輕判決林慧英的。這樣，你的罪輕辯護就達到了目的。」

  丁一楠說：「這得感謝你們，是你們證實了22 年前的那場孽債，林慧英也是受害人。」

  鄭岩笑說：「客套的話都別說了，我們的目的都是為了司法的正義。」

  丁一楠明白了：「看來，不僅是你贏了，我也贏了。更重要的，是林慧英也贏了！」

  鄭岩仰面長嘆說：「可惜，我們大家贏得都不輕鬆呀！」

  庭審過後的第二個周六，丁一楠一早起來就將自己捯飭得美美的，然後驅車前往位於郊區的林喬生所住的別墅，這間獨棟別墅位於濱海市風景最美的陽泉山腳下，周圍風光格外秀麗，是個養生居住的好地方。林喬生平時都住市區，周末才回這裡小住一下，只為了他種在房前屋後的一些蔬菜水果，誰叫他內心裡一直有個田園夢呢。

  兩人坐在院子裡的鞦韆架上，手裡都端著一杯現榨的果汁，曬著懶懶的太陽發呆。

  丁一楠伸手撫了一下林喬生的側臉，然後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喃喃說：「法院一審判決後，林慧英沒有提出上訴，那晚她睡得很香。」

  林喬生緊緊摟著女友的肩膀，不斷撫摸著，像是撫著一個可愛的小嬰兒，他感嘆道：「這麼多年，不知林慧英怎麼過來的？」

  丁一楠聽他這樣說，立即坐直身體，望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道：「肯定很難很難……對了，開庭前，我去見喬教授了。」

  林喬生聞言一愣，他轉過臉去望著遠方的山巒和山間如飄帶的白霧，久久沒有說話。

  丁一楠知道他此刻內心一定起伏不定，思緒萬千，她多希望能幫未來婆婆一把，讓男友能夠敞開心扉，與未來婆婆化干戈為玉帛，而不是繼續老死不相往來。她把果汁放在一旁的石頭桌子上，然後雙手捧著男友的臉，深情地道：「親愛的，你知道嗎，喬教授她很愛你，也很想你。其實，她偷偷來濱海看過你很多次，很多次。她怕你不認她，不敢見面。」

  林喬生捉住她的雙手，把頭埋在她的秀髮間，緊緊抱著她，仿佛想從她那尋求到更多的信息，尋求更多的勇氣和力量，以確定自己究竟要如何來應對這樣的局面，他良久沒有出聲，很久之後，他在她耳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年，她……過得好嗎？」

  丁一楠更緊地擁抱著他，此刻她多麼憐憫和同情從小就缺乏母愛的男友啊：「喬教授至今都沒有再婚，一個人，還好，只是，只是，她老了……」

  林喬生的腦海此刻莫名的浮現林慧英那蒼老憔悴的容顏，還有王林兵那深情的目光，在那一瞬間，他仿佛找到了如何處理自己與母親之間關係的答案，他眼裡泛著晶瑩的淚花，激動地道：「楠楠，如果你……告訴她，我不恨她……大人之間的事情是大人之間的，我沒有權利評判……她畢竟是我媽。我希望她好！」

  丁一楠聽到男友這樣說，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她有那麼一刻懷疑自己幻聽，畢竟她從前可是見識過男友對於喬教授的來電來信是有多反感和抗拒！她再次驚喜地確認道：「親愛的，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我想通了，是林慧英這件案子讓我明白了這些！」林喬生深情地微笑著說，淚水在他眼眶裡打轉。

  「啵」，丁一楠抱著男友的頭，在他光潔的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然後無比欣喜和感動地道：「太好了，好樣的，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你們家，哦不，我們家一家人今後肯定會想處的特別融洽和幸福！你說是嗎？」

  「嗯」林喬生重重地點頭。

  病房內，林慧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營養管，奄奄一息。

  林慧英的丈夫韓大栓守在床的一側，正在無神地望著病房的天花板。

  聽到鄭岩等人走了進來，韓大栓忙站了起來。

  星期天上午，鄭岩和林喬生、葉文婕、慕容曦驅車來到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他們還提前通知了王林兵。林慧英肝癌晚期發病，庭審過後就被送進了醫院住院。

  當他們走進病房時，王林兵把一大捧鮮花放在林慧英的床頭，然後他輕輕地俯下身去望著睡眠中的林慧英，目光中布滿了關愛。

  鄭岩關切地問坐在一旁倒開水的韓大栓：「老韓，現在情況怎麼樣？」

  韓大栓長嘆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鄭岩拉著王林兵的胳膊對韓大栓說：「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林慧英的兒子，王林兵……」

  韓大栓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非常驚異地望著王林兵：「你，你是林慧英的兒子？」

  王林兵從床頭站起了身，衝著韓大栓點了點頭。

  鄭岩對韓大栓說：「你曾經告訴我，林慧英非常掛念的就是她的這個兒子。現在，我們把他領來了，也算是圓了林慧英的一樁心愿吧！」

  韓大栓俯下身來，趴在林慧英的耳邊呢喃：「秀萍，你經常念叨的兒子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看看吧，多俊的小伙子呀！」

  王林兵的淚水流了下來，他再次俯下身，輕輕地叫了一聲：「媽！」

  林慧英艱難地睜開眼，望著王林兵，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