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市文體局局長辦公室。王吉平鎮定自若地望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三名下屬，臉上竭力裝出一絲笑意，說道：最近有些人居心叵測地想要扳倒我，散布一些莫須有的流言，甚至有人到市紀委監委去告我。

  王吉平邊說邊觀察著三名下屬的反應，三名下屬卻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

  王吉平不屑地說：雕蟲小技！我王吉平既然能坐在這個位置上，能輕易被別人扳下來，我也就不是王吉平了。在咱們這個圈子裡混，找對靠山，站對隊很重要，你們都業務精通，為人踏實，這我心裡都有數兒，咱們都是自己人，利益與共，對不對？所以該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你們心裡要有底，有譜，明白嗎？

  王吉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隨即抬眼看了看對面緊張嚴肅的三名下屬，說道：好。開會去吧。

  三名下屬諾諾而出。

  幾分鐘後，王吉平出現在市文體局的一個中型會議室里，他坐在主位上主持會議。李鴻遠坐在王吉平的旁邊，其餘幾位班子成員也分坐兩旁，表情都緊張嚴肅。李鴻遠低著頭，表情窘迫驚懼，在做自我檢討。

  李鴻遠說：是我工作失誤，把關不嚴，才造成今天的失誤，我全權負責。

  李鴻遠膽怯驚慌地望了一眼王吉平，王吉平高昂著頭，斜眼看了一眼李鴻遠，表情滿意。

  在座的人員偷偷互看，心知肚明，但也不敢有異議和表現。台下，辦公室主任李學斌低著頭，表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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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吉平威嚴地望著眾人，說道：從今天起，凡是李副局長批的項目，一律暫停，咱們重新審查。

  王吉平說完，眾人十分驚異。

  王吉平給一個親信使了個眼色，親信心領神會，忙帶頭鼓起掌來，眾人有的情願，有的不情願地都鼓起掌來。

  王吉平臉上現出得意、滿意的笑容。

  局長辦公室里。王吉平裝作若無其事地用小水壺澆著花，一邊說著話，背後站著兩位忐忑緊張的下屬。其中一人正是辦公室主任李學斌。

  王吉平說：你們倆都是李鴻遠的人，現在李鴻遠捅了這麼大的一個婁子，我就是想保他也力不從心啊。一旦李鴻遠出了事，你們不小心也會被牽連進去，唉，現在你們倆要好好想想怎麼自保吧。

  王吉平假裝嘆著氣，把水壺放在桌子上，望著面前忐忑不安的這兩個人。

  其中有一位下屬似乎猜到王吉平話里的意思，忙賠著笑臉，諂媚地望著王吉平，說道：王局，我就是平常給李局辦點小事，項目的事情我們說了也不算，我們什麼都不清楚，我們怎麼能是李局的人呢？要說，我們是市文體局的人，您是市文體局的老大，我們就聽您的，是您的人。

  王吉平滿意地笑笑，又看看旁邊的李學斌。李學斌也裝作一副俯首帖耳的樣子望著王吉平。

  高雲爽公司大樓那頭，在監視者何勁松、葉雯婕眼裡，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高雲爽在公司里忙碌的身影；高雲爽在電腦前緊張地忙碌著；

  高雲爽在接打電話；

  ……

  高雲爽公司大樓外，何勁松和葉雯婕苦苦等候，天由白晝轉為漆黑，也沒有看到高雲爽和助理出來。

  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葉雯婕不無憂慮地對何勁松說。

  楊震主持案情分析會，何勁松表情焦急。

  何勁松說：高雲爽的助理忽然不見了蹤影，一定是跑了，我們光注意監視高雲爽了，忽視了這個重要的證人。

  楊震表情驚異地望著何勁松，隨即他表情凝重地說道：這也是我工作的疏忽。唐輝，你去查清神秘舉報人的身份，咱們的計劃失敗，要想儘快破案、立案，只能找這個突破口了。

  唐輝回復道：好的。

  楊震的臉上陰雲密布，他擔心地說：市文體局採購「跑步機」的消息一被泄露出去，咱們的調查就處處處於被動的境地。王吉平和高雲爽都做了充分的準備，我們之前為抓住王吉平貪污行賄的證據而精心鋪的網也前功盡棄了。

  徐航說：咱們總是落後一步，我看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坐在旁邊的何勁松表情緊張，愧疚，眼神慌亂。其他人也表情凝重。

  楊震說：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大家趕緊準備吧。

  楊震轉身準備出門，何勁松一臉緊張。

  何勁松起身叫出楊震，說道：楊主任，那個，有件事我要匯報一下。

  楊震說：說吧。

  何勁松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嗯……是我把「跑步機」可能有貓兒膩的事情告訴章文錦的……楊震一愣：什麼？！

  何勁松說：楊主任，您先別生氣，我就是簡單跟她說了一下，沒聊具體的。

  我們工作的內容，我一點兒沒聊。

  徐航氣憤地說：好你個何勁松，真是家賊難防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就知道貪圖美色！

  何勁松說：對不起，我錯了……

  楊震說：你……

  本想發火痛罵一頓的楊震看到何勁松臉紅愧疚的樣子罵不出口，他氣憤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楊震道：這事情，何勁松你違反紀律，這個案子你不准再參與，停職反省。

  說完楊震起身出門，屋裡只剩下何勁松和徐航。

  何勁松一臉沮喪地靠在椅子上。

  徐航說：我早就跟你說過，像章文錦這種唯利是圖的女人就不能來往，你就是不聽我的話，中了人家的美人計。現在好了，等著受處分吧，這都是你自找的。

  何勁松內疚地說：我也是一時昏了頭。

  徐航道：我告訴你忠言逆耳，咱們多年的同學了，我可不會害你，你以後啊真得長長你看人的本事。行了，你自己再好好反省反省吧。

  說完，徐航拍拍何勁松的肩膀出了會議室。

  市紀委監委走廊。徐航正向辦公室走去，章文錦迎面走了過來，徐航臉色難看，故意視而不見。

  不明就裡的章文錦攔住徐航，依舊熱情地跟徐航打招呼：徐航，這麼巧。

  徐航不無好氣地說道：是啊，哪兒都能碰見你。

  章文錦察覺到徐航態度不友好，但她又不知道、也不好意思問原因，於是就轉移話題問：看見何勁松沒？我剛去辦公室看他沒在。

  徐航生氣地說道：又想從何勁松那兒挖新聞啊？我告訴你啊，你可別看勁松這人善良就一次次地利用他。

  章文錦一聽也不高興了，問：徐航，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徐航反譏道：什麼意思你自己最清楚，我們調查市文體局的事是不是何勁松告訴你的？

  章文錦疑惑地點點頭。

  徐航再次追問：你是不是報導了？

  章文錦解釋道：嗯，我只是簡單了報導了一下，沒透露細節，不會影響你們辦案的。

  徐航仍舊氣憤難當地說道：你說沒影響就沒有影響？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報導，我們之前的保密工作都白費了？何勁松因為這事可能會受到怎樣的處分？

  章文錦愧疚地說：啊？我沒想到這麼嚴重。對不起，這事都怪我。

  徐航說：行了，這話你還是跟何勁松說去吧。

  章文錦說：他在哪兒？我去找他！

  徐航說：在會議室呢，我勸你現在還是別去了，他這會兒肯定不想見你。

  徐航離開了，留下章文錦一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市紀委監委辦案區第三談話室內。田大毛興奮焦急地望對面坐著的著楊震，葉雯婕、唐輝則分坐在楊震兩側，觀察著田大毛的反應。

  田大毛將手機遞給楊震，說道：楊主任，神秘人又發來簡訊，提供了高雲爽以自己父親的名義把房子廉價賣給李鴻遠的父母的信息。

  楊震接過手機，將簡訊及其來電號碼記錄了下來。他將自己記錄的字條遞給唐輝、葉雯婕，對兩人說道：唐輝，雯婕，設法聯繫到發這個簡訊的人，我們需要核實簡訊內容的真假。

  唐輝、葉雯婕點點頭說：好的。

  楊震沉吟了一下，對田大毛說：田先生，感謝您提供的重要情況。您先回去吧。有啥情況，隨時聯繫我們。

  等田大毛離開，楊震表情冷峻地對葉雯婕、唐輝說：事不宜遲，馬上對李鴻遠立案，採取措施。

  葉雯婕說：楊主任，我來準備請示手續。

  唐輝說：我來協調公安機關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