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八室」小會議室內，文靜將微型攝像機連接上小會議上的播放設備，高雲爽、李鴻遠的照片和視頻資料出現在室內的LED 大屏幕上。

  高雲爽甜膩到能讓人骨頭酥掉的聲音響起：想疼我還不容易，你把你手上那幾個項目給我，我賺了錢再給哥哥你分嘛。

  ……

  唐輝和徐航、何勁松、文靜都強忍住笑，葉雯婕、楊震則臉上一臉嚴肅。

  楊震說：初師告捷，看來咱們的策略對了。

  葉雯婕說：李鴻遠是一個焦躁、蠻橫、狂妄的人，這樣的人很容易暴露自己，成為調查的對象。讓這樣的人當自己的副手，是官場的大忌，王吉平不是收受了李鴻遠巨大的好處，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唐輝眼前一亮，脫口而出：李鴻遠是替罪羊？何以見得？

  葉雯婕微微一笑道：我是一種感覺，李鴻遠有問題，但後面他的領導很可能才是大瓜。

  唐輝點點頭說：懂了。

  

  唐輝轉向楊震問：楊主任，下一步咱們怎麼辦？

  楊震一邊聽著八室成員的匯報、討論，一邊在思考著下一步的調查方略。

  他謹慎地做著部署：雖然咱們掌握了比較可靠的證據，可是王吉平是否是背後牽線操縱的人，還不能過早地下判斷，我們不妨先試一下。

  唐輝問：怎麼試？

  楊震道：唱一出「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楊震胸有成竹地望著在座的部下們，部下們的眼神中都透露著興奮和期冀。

  唐輝、徐航走進市文體局辦公大樓，給門衛出示了證件，門衛做出手勢讓他們兩人進去。

  市文體局辦公樓內走廊里，走在前面的唐輝向徐航使了一個眼色，背著包的徐航警惕地看看四周，走進女衛生間，唐輝則繼續向前走。

  此時，李鴻遠正坐在辦公椅上品茶，輕輕哼著小曲，舒適愜意地享受著午後的時光。

  敲門聲響起。李鴻遠放下茶杯，沖門口說道：進來。

  唐輝推門而入，李鴻遠疑惑地望著這個不速之客。

  李鴻遠狐疑地問：你是……

  唐輝拿出工作證。望著工作證件上「市紀委監委」的標誌，李鴻遠神情緊張，張著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唐輝收起證件，笑眯眯地望著李鴻遠。

  唐輝說：我是市紀委監委的唐輝，很唐突地來拜訪李局長。

  李鴻遠連忙起身招呼：快請坐。

  唐輝落座後，似笑非笑地望著李鴻遠。

  李鴻遠故作鎮定地說：唐辦案人員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唐輝聲音輕柔地說：李局，咱們都是國家工作人員，自己人，不必緊張，我來可不是辦公務的，而是專門來燒香拜佛，來求您的。

  李鴻遠緊張地說：求我？您這話怎麼說……唐輝繼續笑眯眯地望著李鴻遠。

  唐輝解釋道：我表姐是做體育器材的，聽說您這兒最近搞了一些小項目，這不，我表姐公司的實力也很強，有心想競標上這個項目。我表姐讓我來打聽一下文體局「跑步機」的收購價格，我只好貿然來麻煩您了。還是那句話，咱們都是自己人，對不，李局？

  李鴻遠聽著唐輝的話，望著唐輝無法捉摸的表情，心中半信半疑。

  李鴻遠說道：這個，呃，呃，……這，這樣吧，這，這談不上求，不過，這個項目剛開始，價格我還不太清楚，我們還得研究研究，放心，放心，自己人，自己人……唐輝立即裝出不高興的樣子，聲音冰冷地說：李局，看來你是瞧不起我們這無名小卒了，那我告辭了。

  說著唐輝起身要走，李鴻遠見狀，慌了神，忙阻攔唐輝。

  李鴻遠說：別，別，請留步。

  唐輝停住腳步觀察著李鴻遠。

  李鴻遠為難地說：這價格確實還沒最後確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數兒，但我說了最後也不「作準」，還沒最後定，這個，是……唐輝望著窘急的李鴻遠，心裡有了底，笑眯眯地望著李鴻遠。

  唐輝說：謝謝李局，以後還少不得麻煩李局。這樣，今天這麼冒昧來訪，過兩天，我和我表姐請李局吃個飯，李局可一定要賞臉哦。

  李鴻遠緊張地胡亂答應著：好，好，哦，太客氣了。

  唐輝起身，拱手抱拳道：謝謝您，李局，我先告辭。

  李鴻遠說：您慢走，慢走，不送，不送。

  惶恐不安的李鴻遠迫不及待地想打發走唐輝。正往外走的唐輝忽然又回頭看了過來，這讓心有餘悸的李鴻遠十分驚異。

  唐輝說：對了，李局，這事最好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呵呵，我不是來辦公務的，這事可千萬別讓我們單位知道了，呵呵。

  李鴻遠又鬆了一口氣，道：好，好，您放心。

  望著唐輝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李鴻遠鬆了一口氣，忙關上自己辦公室的門，焦急慌張地向王吉平的辦公室走去。

  走廊，徐航穿著清潔工衣服低著頭，裝作打掃衛生，慢慢拖著地，看到李鴻遠匆忙而去，緊跟著李鴻遠。

  李鴻遠走進局長辦公室，徐航在王吉平的辦公室附近慢慢來回拖著。

  市文體局局長辦公室，王吉平坐在椅子上，面前站著一臉緊張的李鴻遠。

  李鴻遠問：忽然來了這麼一出，我真的是蒙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王局，這姓唐的是真來替親戚問「跑步機」的價格，還是來試探我？

  王吉平也拿不定主意，他看看李鴻遠，表面卻不動聲色。

  王吉平說：他們這不是試探，我覺得就是想利用他們市紀委監委的身份撈點實惠，賺點錢，實在不行就給他們一個項目了事。

  李鴻遠將信將疑地望著安然自處的王吉平。

  李鴻遠問：真……真的沒事？

  王吉平不屑地笑看著李鴻遠，自己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

  王吉平道：真的沒事，我誆你幹什麼？有事我不第一個著急，你放寬心吧，即使有事也是我第一個頂著。

  李鴻遠望著王吉平堅定的表情和語氣，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李鴻遠說：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王吉平安慰道：別多想了，該幹嗎幹嗎，手頭上的項目你要抓緊，該辦好的事就去辦，別天天疑神疑鬼的，你先回去吧。

  李鴻遠謙卑地沖王吉平笑笑，說道：我這不是擔心嘛，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說著李鴻遠訕訕地開門離開。

  看到李鴻遠離開，王吉平頹然疲憊地靠向椅背，表情惶恐不安。

  辦公樓走廊，站在門口的徐航聽到李鴻遠出來，急忙拿著拖把走到一邊，假裝拖地。

  李鴻遠低著頭匆匆從王吉平辦公室走出來。

  徐航抬手看了看手錶，計算著李鴻遠在局長辦公室到底待了多長時間。

  局長辦公室。王吉平頹然坐在椅子上，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忙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里傳來高雲爽的聲音。

  王吉平說：今天的見面取消吧。

  高雲爽電話里嬌滴滴地問：怎麼了？王哥。

  王吉平表情凝重地說：李鴻遠可能漏了。

  電話那邊高雲爽沉默了，王吉平頓了頓，捂住話筒低聲囑咐高雲爽。

  王吉平提醒道：這兩天咱們不要見面了，有什麼事備用電話聯繫，你現在做的事情也停一停。還有，雲爽，你在李鴻遠面前不要漏一點兒風聲，實在不行就把李鴻遠拋出去，咱們自保，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高雲爽柔聲說：我明白，平哥，你……你多注意點。

  王吉平道：咱們都多注意，有什麼情況及時聯繫，你，你也小心點。

  十字路口交通指示燈顯示為紅燈，高雲爽忙停住了車。

  高雲爽手拿電話，表情嚴肅絕望，握電話的手微微發抖。

  高雲爽說：好。

  高雲爽掛了王吉平的電話，她的表情驚恐慌亂，拿著手機的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她極力鎮定著自己。

  交通指示燈變為綠色，高雲爽竟然沒有察覺。

  後面的汽車不停地按著喇叭，刺耳的聲音讓高雲爽回過神來，急忙發動汽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