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2024-09-29 11:14:47
作者: 海劍
市紀委監委辦案點指揮中心內。一面牆上都是各種大大小小的屏幕,大屏幕上顯示正在進行的訊問。
葉雯婕、唐輝領著柳茹萍的父母走進來,大屏幕上正是對段厚德的訊問畫面。
葉雯婕將訊問的畫面暫停,將段厚德的圖像放大,她指著圖像問:你們看看是這個人嗎?
柳茹萍父母仔細看著,柳茹萍的父親仔細端詳一下點點頭。
柳茹萍母親說:好長時間沒見了,應該是。
葉雯婕問:確定嗎?
柳茹萍母親:我們也只見過一次面,因為是女兒特別邀請到家的貴賓,所以印象比較深,但那時候他好像比現在精神。
柳茹萍父親繼續望著,似乎很納悶,自語道:是啊,現在怎麼不精神了呢?
葉雯婕、唐輝笑而不答。
市紀委監委辦案點第五訊問室內。楊震繼續提訊段厚德,文靜在做記錄。
段厚德說:既然這樣,我就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吧。我和柳茹萍的關係越來越親密。隨著她的地位的提升,她整個人都在改變。忽然有一天,她對我說,她和丈夫鬧離婚,要和我在一起。但是,我沒有同意,不僅僅是我們倆在年齡上不合適,更重要的我是有黨性的,知道自己犯了生活作風上的錯誤,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情況,更知道這樣做了之後的後果是什麼。
楊震問:可是你後來還是做了?
段厚德說:沒有,我以人格擔保,我沒有這麼做,我一直都拿她當我的妹妹!
徐航將一組段厚德和柳茹萍的合影、不雅照,擺在段厚德面前。
段厚德面對這些照片失去了狡辯的勇氣,說道:我承認,我越界啦,後來她成了我的情人,我幫她進了商務局系統,幫她入了黨,還提了干,這都是嚴重違犯黨紀國法的。
楊震問:後來你還幫過她什麼忙?
段厚德說:她說她想做點生意,因為公務員的工資並不高,她的經濟壓力太大,我理解她,斷斷續續地把一些搞企業的人介紹給了她。至於她和這些人私下怎麼聯繫,我從來沒有過問過,應該說是很少過問過。
楊震問:董明理,你認識嗎?
段厚德說:認識,而且是老相識了,是我把董明理介紹給柳茹萍的,他私下應該沒少幫柳茹萍,有時候柳茹萍也會求我幫董明理的忙。我想,他們倆在私下應該達成了一種默契吧。我沒問過,我理解她。
楊震問:是你指使段福殺的柳茹萍嗎?
段厚德說:沒有!是段福自己乾的,跟我一點兒關係沒有。
楊震問:你事前知道嗎?
段厚德沉默良久才說道:知道,但是當初我阻止他了,是他執意要這麼做,他說是為了幫我搬走一塊絆腳石——段福知道後,就說:叔啊,您就別管了,等著聽信兒就成了。我立即反對:不行!她現在難纏,也不至於咱們用這種手段吧?段福說,她就是這麼一個人,胃口越來越大,抓住您點小辮子就肆無忌憚,這種女人如果不除掉,一輩子都是定時炸彈。我警告段福說:你這樣做的後果更是定時炸彈,而且還得提前爆炸。段福信誓旦旦地說,我有方法,知道怎麼做能變成死案。我有些無奈,段福啊,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還不聽話了呢?段福說:叔,沒您哪有我的今天啊,如果您哪天要是栽到這種女人手裡,我怎麼辦啊?我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了。段福說:叔,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能把事情辦漂亮!就算出了事,也是我一個人擔著,和您一點兒關係沒有!
段厚德繼續說道:當時他是這麼說的,我勸過他,事後也並沒有怎麼在意,因為我始終認為那天是他喝酒後的一時氣話,真正實施起來他就沒這個膽子了。他是我侄子,我從小看到他大,知道他的脾氣,是個名副其實的膽小鬼。
楊震說:既然是個膽小鬼,他對你就這麼忠誠?怎麼聽,怎麼像水滸傳啊。
楊震給監控室里的人員使了個眼色,繼續問:那你和董明理之間都有什麼經濟往來?
段厚德說:經濟往來沒有,都是我幫助他,始終都是柳茹萍時不時地過來求我,我心一軟就幫了。至於經濟往來,我從來沒有從柳茹萍那裡得到過一分錢,而董明理本人,我也是很少見面,除了有時候工作需要……市紀委監委辦案點第七訊問室內。劉長峰、徐航繼續提訊董明理。
董明理說:假的?絕對假的?我憑什麼主動給柳茹萍錢?我又求不著她。
是她主動索要的好嗎?
劉長峰說:為什麼你會主動給柳茹萍錢?段厚德在很多項目上幫你,你是生意人,不明白生意的規則?段厚德為什麼幫你?濱海市企業多了,就你們企業牛,有實力?因為柳茹萍是段厚德的情人,枕邊風好使。向柳茹萍行賄,就是通過柳茹萍達到讓段厚德幫你,幫你們企業的目的。
董明理無語。
劉長峰拿出一份查帳記錄拍在桌子上,說:你以為隱瞞、撒謊有用嗎?
這些是我們調查出的你名下的公司的帳目,有多少筆是不合理的支出,估計你自己也算不清了吧?其中,我們查到用於購買名人字畫的有四筆,560 萬;買古玩的有三筆,280 萬;買高檔紅酒的有11 筆,160 萬……頓了頓,劉長峰問道:還要我繼續說嗎?
劉長峰冷冷地盯著董明理,董明理徹底無言了。
劉長峰說:另外,我想告訴你,你指望的靠山,現在就在隔壁接受我們的訊問。
董明理驚訝地問:誰?
劉長峰反問:你心裡不明白是誰嗎?
董明理說:我——沒事,用什麼靠山?
劉長峰說:做過的事情,你不說,會有人說,到時候對你的性質是不一樣的,這一點希望你能清楚點,保不准你心裡的金菩薩現在已經是泥菩薩了。
董明理琢磨著劉長峰的話……
市紀委監委辦案點第五訊問室內。楊震等人和段厚德對視著,彼此都陷入沉默之中。
段厚德終於繃不住了,說道:就這些,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因為我的心軟而起,但這都不是我的本意,我更沒有主動去做過這些事情。
楊震問:柳茹萍的車鑰匙是你給段福的吧?
段厚德頓時愣住。
楊震說:我相信你曾經是有黨性的人,是一個受人稱讚的好幹部,但你做過的事情,我們希望你有膽量承認,而不是一味地掩蓋。和社會上的企業之間,有過哪些交易?從你家中,從你辦公室里,從你銀行租用的保險柜,搜查到不少名人字畫、古玩、名酒,這雖然不是現金,但專業的機構不會鑑定、評估值多少錢嗎?這些東西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裡沒數兒嗎?
段厚德低頭無語。
楊震說:我們專門調查過你的個人經歷,甚至我們的同志還專門去過你的老家,我們每個辦案人員都很佩服,從一個小山村的窮孩子,慢慢成長成為咱們市里獨當一面的商務局常務副局長,這種成長經歷有多少值得我們還有後輩們學習的。但走著走著,你忘本啦。
段厚德慚愧地嘆息。
楊震說:同時,對你的家庭我們也做過調查,你可以說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今天造成的結果當初或許是你一時衝動,但更多的也是你自己一步步陷入的深淵。人呢?走著走著,忘了自己為什麼出發。你還記得當初在黨旗下的誓言嗎?還記得自己向組織、向家鄉父老鄉親、向家庭、向孩子曾經的承諾嗎?
段厚德沉默著,徹底低下頭去,痛哭流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