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中午了，紀委監委辦公室里，大家聚在一起吃著盒飯。靳蘭說：「夏書記還沒回來啊？這可奇了怪了！從來沒見他為什麼事兒，連工作都撇下不管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啊，是不是他家裡出什麼事兒了？」

  劉大奎說：「可不，出去半天了。夏書記又沒老婆孩子，能出什麼事兒啊？」

  葉涵默默地扒著飯，沒有說話。

  靳蘭說：「葉涵，要不你給夏書記打個電話問問，說不定咱們能幫上忙呢？」

  劉大奎說：「你別給添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夏書記最不喜歡人家管他的私事兒了！」

  這時，門外傳來林楓的聲音：「哎呀，大媽，您慢點兒！」眾人奇怪地回頭，林楓領著黃順惠進門，眾人都愣住了。

  黃順惠看著辦公室說：「哎呀……這個屋子比前陣子來大多了啊，真寬敞……」

  劉大奎問：「哎？林楓，這是誰啊？你媽？」

  

  林楓說：「我媽？我媽在家呢。一個交警把她送來的，說是找夏書記，還說夏書記是她愛人。」

  劉大奎一愣，說：「那趕緊給夏書記打電話吧！」說著就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夏志傑的手機。夏志傑此時正開著車滿大街地轉著，尋找自己失蹤的母親。一聽劉大奎說有個老太太來單位找自己丈夫老夏，夏志傑就趕緊往單位趕。

  辦公室里，黃順惠問：「老夏，老夏呢？」

  靳蘭見狀，急忙扶著黃順惠：「大媽，您等等，夏書記出去了，馬上就回來。」

  黃順惠看著靳蘭問：「你……你是誰啊？」

  靳蘭說：「哦，我是夏書記的同事啊。」

  黃順惠說：「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啊？原來那個小王呢，怎麼沒見他啊？」

  靳蘭說：「大媽，您找夏書記有什麼事兒啊？」

  黃順惠說：「你還說你是他的同事，他是我愛人你都不知道！我來找我愛人！」

  眾人一聽，都愣住了，同時看向林楓。林楓一聳肩，意思是別看我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葉涵端著一個盒飯，湊到黃順惠面前哄著：「您先吃點兒飯吧，老夏馬上就回來了。」

  黃順惠推開葉涵的手說：「我們家老夏呢，他上哪兒去了啊？」

  眾人面面相覷。夏志傑氣喘吁吁地推門而入，一眼看到母親，深深地鬆了口氣。他剛要上前，黃順惠已經起身撲了上去：「你死到哪兒去了啊？！

  這麼多天不回來！」

  夏志傑順從地忍受著，黃順惠邊說邊捶打著夏志傑的胸口：「你扔下我一個人不管，也不回家來陪陪我，你怎麼這麼狠心啊？！小傑呢？你把小傑給我弄到哪兒去了？」

  眾人識趣地退到門外。

  夏志傑艱難地說：「媽，我就是小傑啊！」

  劉大奎等人湊在門口聽著裡面的動靜。劉大奎說：「原來這是夏書記的媽啊……」

  靳蘭說：「哎喲，可從來沒聽說過……葉涵，夏書記以前不是你爸的學生麼，你聽說過這事兒沒有？」

  葉涵站在一旁不說話，表情複雜，搖了搖頭說：「沒有。夏書記從來不提他家裡的事兒。」

  鄭海生從走廊一頭走來，看到幾個人湊在辦公室門口，就問：「幹嘛呢你們？」

  林楓急忙回頭，對著鄭海生「噓」。

  屋內，夏志傑盡全力哄著母親說：「咱們先回家好麼？小傑……小傑，我一會兒把他帶過去讓你瞧……」

  黃順惠揪著夏志傑的衣服拉扯著哭喊道：「你又騙我！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小傑，你到底把小傑藏哪兒了？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夏志傑攙扶著母親說：「媽，我就是小傑，咱們回去吧。」

  葉涵注視著這一幕，忍不住潸然淚下。

  夏志傑帶著母親出去了。

  靳蘭說：「唉，我看，夏書記的老媽病得不輕啊。真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攤難事兒……我看那老太太連自己兒子都不認得，也真是夠可憐的了。」葉涵看了看靳蘭，沒有說話。

  大家坐下來吃著，靳蘭繼續說著：「你說這事兒多鬧心啊。也不知道這都多少年了，夏書記怎麼扛下來的啊？也難怪他會得那個什麼抑鬱症。」

  劉大奎打斷她：「行了，行了，越說越不像話！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葉涵臉色複雜地抬頭看了一眼眾人，默默低頭吃飯。

  「我看夏書記啊，心裡藏的事兒太多。他這人忒神秘，一起工作都一年多了，連句親近話都說不上！」靳蘭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林楓發現了葉涵臉色異常，趕緊說：「行了，劉姐，你少說兩句吧。」

  靳蘭不再說話，低頭扒拉著飯。林楓看著低頭不語的葉涵，嘆了一口氣說：「唉！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夏志傑把黃順惠送回醫院，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後，黃順惠懷裡抱著一個玩具熊躺在床上睡著了。夏志傑想拿走那個玩具，黃順惠哼唧著翻了個身，把玩具抱得更緊，背對夏志傑呢喃著：「小傑……」夏志傑心酸地注視著母親，伸手替母親拉好被子，轉身走出了病房。

  鄭海生站在走廊上關切地問：「……沒事兒吧？」夏志傑說：「沒事兒，睡著了……」

  鄭海生猶豫了一下問：「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

  「不用，我自己能應付。」

  鄭海生同情地看著夏志傑，皺了皺眉，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