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鄭海生把王彬交代的情況如實匯報給夏志傑，夏志傑百思不得其解說：「胡義借給郭達富二十萬美金，鄭天霞幫郭達富做偽證，鄭天霞和胡義認識嗎？如果認識，那他們又有什麼關係？這事會不會和畢光明有牽連？你的意思呢？」

  鄭海生說：「我的意思是立刻對胡義的公司和鄭天霞展開調查。」

  

  夏志傑想了想說：「同意！現在正值全面打擊醫療衛生系統貪腐的高潮時期，說不定此案能帶出更大的線索來。」

  經過專案組的調查，胡義的宏達建築裝飾工程有限公司的資金，全是境外的投資，幕後老闆叫畢強，是畢光明和鄭天霞的兒子。此外，胡義名下還有一個醫藥公司。而宏達公司的業務，九成和醫療系統有關，他們絕大部分的經營收入也都來自和醫療系統的合作，其中包括三院的新大樓承建及裝修工程。胡義的醫藥公司最近剛通過市衛生局的批准，向全市各大醫院和鄉鎮醫院推銷了一批據說是可以擴張血管、對心腦血管狹窄有特殊療效的新藥。

  在機場登機口，專案組辦案人員截住了正要到外地去的胡義，胡義直接從機場被帶到提訊室。在提訊室里，胡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林楓嚴厲地說：「坐好！你以為這是夜總會啊！」胡義滿不在乎地撇撇嘴。

  鄭海生拿出有郭達富簽名的借據問：「這個，你見過嗎？」

  胡義說：「見過，這是郭達富寫給我的借據。」

  鄭海生問：「什麼時候寫的？」

  胡義顯得很不耐煩：「當然是借錢的時候寫的啦。」

  鄭海生問：「具體時間？」

  胡義說：「哪能記得那麼清楚。我的事很多，不可能每件事都能記住。」

  鄭海生說：「經過技術鑑定，這張借條是新的，這應該是郭達富住進三院重症監護室時簽的名吧？」

  胡義不說話。

  鄭海生說：「胡義，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隱瞞就能隱瞞過去的，我們還是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地向我們供述。」

  胡義沉默了一會兒問鄭海生：「那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

  鄭海生又問胡義：「這張借據，是誰指使讓郭達富簽完名後，交到你公司財務上的？」

  胡義回答說：「沒有誰。都是我安排的。」

  鄭海生問：「包括找混進去的婦產科大夫？」

  胡義平靜地說：「是的。那大夫也是我自己找的。」

  鄭海生突然意識到，胡義有可能把事情全攬在自己身上，遂靈機一動：「既然你說是你找的，那你應該知道那個女大夫叫什麼。」

  胡義不知其意，大咧咧地說：「當然知道，叫王彬。」

  鄭海生差點控制不住心裡的激動：「我再問一遍，你確定那女大夫叫王彬？」

  胡義說：「我確定。」

  林楓反駁道：「你可能不知道，三院婦產科叫王彬的大夫只有一個，是男的。」

  胡義一臉茫然。

  鄭海生問：「據我們調查，宏達公司的資金全是境外的投資，幕後老闆叫畢強。」

  胡義答：「不是畢強。」

  鄭海生問：「那你公司的註冊資金是誰注入的？」

  胡義答：「我自己。」

  鄭海生問：「你自己？你從哪兒來的錢？」

  胡義答：「我從澳門賭博贏回來的。因為怕有麻煩，當時就讓賭場走境外帳戶再匯回來給我。」

  鄭海生盯著胡義看了好一會兒，說：「胡義，我有必要告訴你，你所說的一切，都會記錄在案，所以，有些話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再說。其實，在整個案件中，你扮演的不過是馬仔的角色！那二十萬美金，如果你說不清楚來源，我們隨時可以以行賄罪對你進行立案，而你與郭達富的串供，也已經涉嫌包庇罪。」

  胡義開始頭頂冒汗，可以看出他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鄭海生示意林楓：「給他看看王彬和郭達富的證詞。」

  林楓把提訊王彬的錄像和提訊郭達富的錄像放給胡義看。錄像里郭達富說：「為了單位進三甲，在大樓建設招標過程中，我事先將標底透露給胡義了。那二十萬美金，是胡義從鄭天霞那裡拿給我的，他們也不想我出事……」

  胡義看著錄像，汗出得越來越密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這時，靳蘭走進提訊室，俯身在鄭海生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聽完後鄭海生嘆了口氣，望著胡義說：「胡義，今天上午，有人拿著五十萬的存摺去你家，說是替你孝敬你母親的。你母親感覺你出事了，突發心臟病，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什麼？媽——」胡義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