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鄭海生回到家看女兒不在家，就給女兒打電話，女兒說正在賓館內的冷飲店裡跟媽媽吃冷飲。鄭海生讓女兒回家，鄭曉菡不想回來。

  吳敏拿起電話，說想跟鄭海生見面，鄭海生趕緊往賓館趕去。

  吳敏告訴女兒說：「曉菡，媽媽跟爸爸有些關於你出國的事情要商量，你就先出去到同學家里迴避一下，我們談完了就給你打電話，你再回來好嗎？」鄭曉菡一百個不情願地離開了。

  吳敏看女兒離開了，就匆匆上樓回到房間裡等鄭海生。鄭海生很快就來到了賓館。

  鄭海生一看女兒不在房間裡，就問：「曉菡呢？」

  吳敏說：「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曉菡出國的事情，就讓她先出去到同學家里迴避一下。」

  鄭海生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想把她帶出國，那不可能！」

  吳敏說：「我已經給女兒辦好了護照和簽證，就等著你回來。」鄭海生一聽暴跳如雷，說：「你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就要帶走我的女兒？」

  吳敏也毫不相讓：「我不是沒跟你打過招呼。就因為你是曉菡的父親，所以我一直在跟你好好商量，可你什麼態度？笑話，你以為女兒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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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個人的私有財產嗎？我帶女兒出國，也是為她今後的前途考慮！今天我就把話撂到這裡，女兒這回去日本是去定了！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鄭海生說：「我是她爸……」

  吳敏笑了：「得了吧你！別老拿這個說事。曉菡長大了，就算你是她爸，也沒權力干涉她的自由！她去不去日本，咱倆說了都不算，讓曉菡自己跟你說！」

  說完，吳敏就撥通了女兒的手機：「曉菡，你跟爸爸說，你想不想跟媽媽去日本？」

  鄭曉菡在電話里弱弱地說：「爸……」

  鄭海生打斷她：「你什麼也不用跟我說，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出國的。」

  鄭曉菡問：「為什麼？」

  「就你媽那人，讓你跟著她我不放心！我告訴你曉菡，你馬上要中考了，這是你人生的關鍵時刻。如果你現在出去，就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那就什麼都耽誤了！」鄭海生不由分說，掛斷了電話。

  吳敏頓了一下，真誠地說：「其實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你一個人把曉菡撫養大，付出了多大的心血，我心裡明白。這麼多年，你們父女倆相依為命，現在我突然要把女兒從你身邊帶走，換了我也接受不了。」

  鄭海生說：「你既然明白，為什麼還非要這麼做？」

  吳敏說：「我說過了，做父母的應該為孩子的將來著想。這麼多年我在國外打拼為什麼？就是希望能帶給曉菡最好的生活，以前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現在我有條件了，我想補償欠她的一切。海生，實話跟你說了吧，我要結婚了。對方比我大十歲，有自己的企業，一兒一女都長大了，在美國，他答應我會把曉菡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

  鄭海生問：「曉菡知道嗎？」

  吳敏說：「不知道，但我會找時間跟她說的。海生，你為了曉菡，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我知道你過得不容易。現在女兒長大了，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鄭海生說：「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吳敏說：「我是真的為你好，信不信隨便你。即便這次曉菡不去日本，終歸有一天她也會離開你。到那時候，你要一個人孤獨終老嗎？」

  「你的意思是說，你帶走曉菡是為我考慮？」

  「我的意思是說，你別老想著女兒出國後自己會寂寞，會孤獨，其實你正可以趁這個機會，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鄭海生生氣地說：「我沒你想的那麼自私！」

  吳敏說：「捫心自問，你不讓曉菡出國，難道就不是自私？」

  鄭海生覺得吳敏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女兒帶走了，就說：「我想跟曉菡單獨談談。」

  吳敏說：「那好，我打電話叫她回來。」

  鄭海生說：「不用，我自己打。」但吳敏已經撥通了女兒的手機。

  鄭曉菡並沒有走遠，她一直就坐在賓館的花園裡。她又想跟媽媽去日本，又怕爸爸堅決不同意，還怕爸爸媽媽為自己的事情吵架，就這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坐在花園裡一個石凳上等著。突然手機響了，她一看又是媽媽打過來的，趕緊接聽電話，吳敏說讓她回賓館房間裡去。鄭曉菡一路小跑地回到了賓館房間。

  吳敏趕緊讓女兒坐下。

  鄭海生看女兒坐下了就說：「曉菡，爸爸想問問你，你真的打算跟你媽去日本嗎？」

  鄭曉菡看看吳敏，吳敏鼓勵地對她握握拳頭。

  鄭曉菡說：「我想到日本好好學學日語，這樣就算以後回來也好找工作呀。」

  鄭海生想了想說：「曉菡，咱們出去吃飯吧。」

  鄭曉菡問：「那媽媽呢？」

  鄭海生說：「她要願意去那就一起去吧。」

  在一家並不豪華的餐廳，桌子上的菜雖然不奢侈，卻很豐盛。鄭海生給鄭曉菡夾菜：「多吃點兒魚，補腦。」

  「我不愛吃魚。」鄭曉菡面對父親的溫柔有些不習慣。

  鄭海生尷尬地停住筷子說：「是嗎？連你不愛吃魚我都不知道，看來我真是個失敗的父親。曉菡，你實話告訴我，對於去日本是怎麼想的？到日本可是要經常吃魚的。」

  鄭曉菡說：「我……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學學日語。」

  鄭海生說：「你有沒有想過，出去後你在國內的學業就荒廢了，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鄭曉菡說：「我這麼年輕，怕什麼？」

  鄭海生被曉菡噎得說不出話，只好呆呆地看著她。

  鄭曉菡說：「爸，我想過了，趁年紀還小，出國多見識見識，多學點東西，對我以後的人生會有好處。」

  「你是真的長大了……那你走吧。」

  鄭海生一仰頭，喝乾了杯中的啤酒，眼角溢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