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葉涵到寧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她很快查出買車的人，是胡麗芳的遠房親戚，一個叫胡磊的餐館小老闆，她立刻傳訊了胡磊。

  胡磊是一問三不知，什麼也不願多說。

  葉涵說：「胡磊，我勸你放明白點兒，劉海彬作為國家公職人員涉嫌貪污受賄，而你算什麼？你一個開飯館的，犯不著跟他綁在一起進監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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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我們了解，你充其量也就是被他利用了而已，你要是還對劉海彬抱有幻想，那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我們既然已經開始調查他了，那我們就會一挖到底！你說不說，那是你的自由，但最後很可能定你個包庇罪。

  你自己琢磨琢磨。」

  葉涵剛拿起談話記錄，她的手機就響了，她起身走出接待室。

  電話是夏志傑打來的：「寧城福隆房地產與路橋集團合作『新月灣』項目，簽約時間是今年的二月七日。之前，劉海彬應福隆老闆陳慶剛的邀請，曾到寧城洽談過一次，時間是一月十號到十五號，這有出差報銷單據為證。

  福隆房產的業績和資質都不夠，更奇怪的是，福隆並沒有按常理先行墊資，路橋集團卻在簽約後不久，以設備費名義，支付給他們九十七萬元。這以上種種跡象表明，福隆的老總陳慶剛和劉海彬之間很可能存在行賄受賄的關係，但問題是暫時還找不到確鑿的證據。」

  葉涵立刻回答：「劉海彬家那輛車是一月十四號買的！這其中不會有什麼關係吧？我估計咱們對劉海彬家進行搜查後，李的妻子很可能已經和胡磊串供了！這些年，劉海彬夫婦沒少在經濟上支援胡磊，出於私情，胡磊也不會輕易說實話……不過，他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我還會想辦法再磨一磨的。我倒是有個冒險的主意……」

  寧城紀委監委的接待室里，胡磊煩躁不安地用雙手的手指輪番敲擊著桌面。

  葉涵再次推門進來時，一臉的輕鬆與歡喜之色。

  胡磊連忙端坐好，雖然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也沒有「說錯」過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葉涵輕鬆地向寧城方面陪同的辦案人員連連道辛苦，一邊迅速地收拾著桌上自己的東西。

  胡磊連忙穩住心神說：「同志，我就是一個開小飯館的，你們想了解劉海彬的事情我也都說了。現在……」

  胡磊話還沒說完，立刻被葉涵用手勢制止了。

  葉涵仿佛一句話也懶得和他多說了，指著胡磊對辦案人員耳語了幾句什麼。

  辦案人員聽了葉涵的話，頓時眉開眼笑起來，信手將談話記錄遞給胡磊，輕描淡寫地說：「你先看看，沒什麼問題就趕緊簽個字吧，簽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胡磊把談話記錄接了過來，有點迷惑不解地問：「我可以回去了？」

  葉涵看看他問：「怎麼了？不想走？」

  胡磊長舒一口氣站起來說：「太想走了！」

  站起來之後，胡磊又開始覺得不對了。葉涵出門前後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把他弄得不知所措。出門前，葉涵還對自己軟磨硬泡，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可是短短几分鐘，她出門回來好像就變了一個人，變得簡直對自己不屑一顧了，莫非是……胡磊遲疑地把談話記錄接了過來，假借翻看的機會，推遲簽字的時間。

  胡磊正這麼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匆匆瀏覽著剛才問話的記錄，怕自己有什麼話說得不當留下把柄，忽然葉涵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了一句：「唉，對了，你認識陳慶剛嗎？你們寧城的一個房地產老闆，今年的一月十四號你們買車那會兒，劉海彬和他在一起來著。他馬上就來了，你想不想跟他見見？」

  胡磊只聽到「陳慶剛」這個名字，對葉涵的話還沒反應過來，辦案人員便不耐煩地說：「算啦，那邊既然已經突破，還跟他費什麼唾沫啊！讓他簽了字回家等著去不就得了！」說著又轉過頭來催促胡磊道：「快簽，快簽，快簽！早簽完了早回家收拾東西去！」

  「收拾……收拾什麼東西啊？」胡磊驚慌失措中，把筆掉到了地上。

  「陳經理，快走吧！都到了這兒了，磨磨蹭蹭的還有什麼用！」沒等胡磊把筆撿到手裡，走廊里便傳來一陣雜沓紛亂的腳步聲和一個辦案人員的厲聲呵斥。

  胡磊聞聽此言馬上變了臉色！

  這時一個辦案人員進來報告：「人已經帶到，現在在旁邊的談話室里！」

  「真夠神速的。我馬上就過去！」葉涵愉快地高聲說道。

  胡磊再也承受不住地大喊：「等等！等等！我說，我說！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身邊的辦案人員冷笑著說：「對不起，我們現在還沒工夫聽了！」

  胡磊一下子崩潰了，忍不住大叫起來：「都是我表姐叫我撒謊的，我早就知道他們要出事兒了！」

  兵不厭詐，胡磊把所有知道的情況全交代了。攻下胡磊後，葉涵打電話請示夏志傑：「夏書記，兵不厭詐嘛，我剛才對胡磊就用了這一招，胡磊已經交代了，下一步我準備緊急傳訊陳慶剛。」

  夏志傑說：「好！你在寧城就趁熱打鐵干吧！」他同時也在電話里叮囑葉涵：「胡麗芳肯定已經和胡磊、陳慶剛定下攻守同盟。陳慶剛的行賄本身就已經構成犯罪，他絕不會輕易吐口，所以你要講究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