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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恭喜的煉體

2024-09-29 10:12:15 作者: 咬菜根

  秦嫻頓時靜默了下來,望著手裡的劍經,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良久,伸手憑空虛握,卻什麼也感受不到,只有冬風的冰涼,問道:「葛爺爺,到底什麼是天地靈氣呢?」

  老人也仿著秦嫻的動作虛空一握,不同的是,在他的手心逐漸光亮。

  老人攤開手掌,手心的光團忽明忽暗。

  秦嫻不由得被如此神奇的景象吸引。

  「這就是氣,但這是氣的最初形態,要想為你所用,就需要各種法門。

  

  道門從中抽絲剝繭出先天一氣,儒門取其浩然之氣,武道九流引真氣,各不行同。」老人將手中光團用手指輕輕一碾,化為三粒光點,分別懸在再三根手指上,依次介紹道。

  「那釋教和妖呢?」

  「釋教和妖有些麻煩,釋教不直接取靈氣,而是需要養願力為媒,門道有些複雜,我接觸不多,聽聞他們需要廣收信徒方能修行,不知是真是假。

  妖族的話,分妖和精怪,妖同人一般後天汲取靈氣修行,不過他們不用抽取適用的部分,而是整個吞下,所以靈力暴躁且不精純,初始修行如同喝茶吃飯,手到擒來,但!越往後越難。

  精怪算是天地賜福,被動接受到天地靈氣滋養,靈智一旦開啟就是納靈境。」

  秦嫻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喃喃道:「還是精怪好。」

  老人揚起眉毛:「精怪好?你可知精怪是世間大藥!用它修行,事半而功百,所以凡是精怪顯露出來,整個世間修者全力捕殺,妖聖斷層時期,一度曾被殺絕,若不是後來南山顧摧奪天,更行事狠辣,才保下精怪,守住了福地成群的南澹,不然這世間哪裡有精怪的活路。」

  老人手指輕抖,指間被分離的靈氣盡數滑落。

  天空中飛來數隻小鳥,然後一擁而上,片刻之間便將這靈氣分食,然後在老人頭頂盤旋一會兒,心滿意足地飛走了。

  秦嫻望著這些被誘惑的鳥兒,眼中逐漸有了神采,開心道:「果真萬物有靈。」

  老人低垂眉眼道:「你現下可以讓那個賊偷,傳你武道《拔山拳》洗鍊筋骨,武道築基。」

  秦嫻點頭,隨即奇怪道:「師兄最近神出鬼沒,不見人影,也不知在幹什麼?」

  老人拎起水壺打算去澆花,末了,還對秦嫻冷哼道:「這麼多門派你不入,非得去尋這麼個上不得台面。」

  秦嫻有些不知所措,尷尬道:「師兄還是待我挺好的。」

  「好?能教你什麼?門派本是立教修行,以氣載道,他們倒好正事不干,整日如同碩鼠偷盜他家之物,不教人修行,反倒教人行竊。

  釋教的修行講究『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道門則是『道可道,非常道』;哪怕是年輕的琴、書兩家,也講究個書卷氣或律音穿透之力,你說他們這氣與力有多重,沒人稱過,但好歹能感知到。

  再看賊偷的所見即所得,歪理邪說,哪裡有一絲修行在其中,真是毒瘤一枚。」老人怒道。

  見秦嫻面露難色,轉而語氣放緩:「唉,其實門派只是一個介質,一個通往長生的木筏,至於如何「明心見性」,如何找到適合自己的法門,這要看每個人的具體情況,世間數般法門,總有一個適合你,法門沒找對,就是虛度,你自己考量吧。」

  「怎麼?還不喜歡聽?」老人目光一凝。

  秦嫻露出一種莫名的悲傷,無奈道:「可張先生不准許我拜入其他門派。」

  「你同他說了你要殺猴妖?」老人略微一思量,意外問道。

  秦嫻點頭。

  老人難得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副像是孩童般惡趣味的笑容:「張小子看來很看重你啊!」

  秦嫻以為老人在嘲諷自己,不由得苦笑。

  「身不由己,已又豈能由心?」老人留下一句讓秦嫻摸不著頭腦的話,便去澆花了。

  就在秦嫻與葛老頭對話之時,不遠處一個人隱藏在樹後。

  恭喜其實早就回來了,他去山下探探風,剛回來就聽到老人唾棄盜門。

  恭喜其實本打算裝作沒聽見,但聽聞「毒瘤」句話後硬生生地停下,扶住樹幹,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以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性子,很少悲春傷秋,不過他也考慮過,盜門是否真的適合自己這種問題。

  甩了甩頭,不羈的笑容再次掛上臉龐。

  「想那麼多做什麼,我又不為長生,找個人而已,盜門還更方便些。」恭喜自嘲一笑道。

  差點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從來都只是找到她呀。

  「師弟!」恭喜高聲喊道。

  秦嫻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驚喜道:「師兄!你去哪裡了,近日來幾乎不見你人影子。」

  恭喜上前攬住秦嫻肩膀,咧開嘴笑道:「下山探探風,還真讓你說准了,南學到處在找你,畫像畫的挺像,就是我那張不怎麼樣,把我畫的太醜了,讓我知道誰畫的,我就把他扒了扔豬圈裡。」

  秦嫻被通緝也是意料之中,畢竟也算是祖洲名人,不難打聽。

  正事要緊,秦嫻凝視著沈恭喜,一個字一個字,異常認真地說道:「師兄能教我《拔山拳》嗎?」

  「當然可以!」恭喜想也不想地道。

  隨後開口道:「你不說我也打算教你,如今禁制之下,你身手好些,也對我有幫助。」

  日光下,少年光著膀子,雙手各自拖舉著兩塊石凳。

  少年已經這樣兩個時辰了。

  秦嫻感覺自己胸前那個結了疤的傷口突然綻裂,開始隱隱抽疼。

  突然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胸口,慢慢地揉了揉。

  秦嫻不顧流入口中的汗水,咬牙道:「師兄別鬧了!」

  恭喜笑嘻嘻漫不經心道:「誰鬧了?我在看你傷口要不要緊,要不要休息下!」

  「不用了我還可以。」

  「我說啊,這築基並非一日之功,貪快傷了身體可就得不償失了。」

  「師兄我不怕苦,不怕傷,只是……」秦嫻欲言又止。

  「說呀,跟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想我給你尋個小姑娘?」恭喜最後一句故意壓低聲音說道。

  「不是!」

  「那小寡婦?」

  「師兄!」

  「好好好,不逗你,說吧。」恭喜見秦嫻急了,擺擺手道。

  「我怕你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恭喜一副養了幾年的孩子卻發現是隔壁的,那種痛心的表情。

  「師兄你教我的是《拔山拳》?」

  「不是啊。」恭喜理所當然道。

  「砰」「砰」兩聲石凳落地之聲相繼響起。

  秦嫻定定地望著恭喜,半晌後,抱拳行禮,轉身就走。

  「武道《拔山拳》築基不像儒門讀書修身養性,想要練拳你這身子骨還差得遠,得先好好熬打一番,不然練了也白練,沒用。」恭喜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嫻驀地轉身:「師兄可是說真的?」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說著學秦嫻轉身就走。

  秦嫻忙道:「師兄海涵,是我不懂事,在這裡給師兄賠罪了。」

  深深行禮。

  又搬起石凳拖於雙掌。

  星隱月沉,黑夜將盡,但秦嫻煉體的瘋狂勁卻沒停止。

  恭喜倚在一顆深潭旁的巨石上,手上牽著一條藤蔓,藤蔓的一頭系在潭中秦嫻的身上。

  這深山幽潭,就算是炎炎夏日,都是寒氣逼人,更別說這冬日了。

  要不是有老人種的藥材保著,他可不敢帶秦嫻來這裡,免得剛收的師弟變成凍魚。

  潭中秦嫻腰間繫著藤蔓,滿臉都是寒霜,手腳麻木,但還是托舉著石凳,只是如今這石凳已經到達了四個。

  算著時間差不多,恭喜正想拉秦嫻上來,卻聽後者道:「再等等。」

  這也太瘋狂了。

  他當年築基也沒這般虐待自己。

  想著秦嫻母親已經去了,雙手合十對著天空拜道:「伯母啊,您可別怪我,這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可沒虐待他。」

  第十五日。

  恭喜指著面前六人合抱的大樹,丟給秦嫻一個繡的卷了刃的斧頭,叉著腰道:「終於找到個大傢伙,來!把它砍了!」

  見秦嫻躊躇不動,又問道:「怎麼?要放棄?」

  「不是,只是這古木長得好好的,砍了未免太可惜了。」秦嫻於心不忍道。

  「啊呀,你倒是大善人,那別練了,讓這樹教你吧,去去。」恭喜不耐煩道。

  「師兄別生氣,我砍。」

  第二十日。

  恭喜:「把這棵樹再修成牙籤,一根一根的。」

  秦嫻:「好!」

  第三十日。

  恭喜不知從哪裡弄來些毛線,扔給秦嫻:「用這些線把牙籤一根根穿起來。」

  秦嫻:「好。」

  之後每一天,秦嫻早上都要提著四個石凳,背著恭喜,從茅屋跑到山腳,再跑回來。

  之後在寒潭中泡足三個時辰,再做牙籤,穿線。

  第四十日。

  恭喜看著秦嫻,如今少年手指一勾便能輕輕挑起石凳;身處寒潭之中依舊行動自如,甚至能潛到深處;牙籤、麻線也全都穿完。

  「好了,可以練拳了。」

  秦嫻很開心,終於可以練拳了。

  但一想到張先生的話,便又暗暗攥緊拳頭。

  還差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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