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葬虎

  但很快，陷入狂暴狀態無法自拔的姜默忽然一怔。

  一股溫潤暖流於胸腔流淌，在為自己的身體渡送氣機。

  殘存於腦海最後的意識告訴姜默，這不是自己的治療術。

  可是..

  不是自己治療術的話，又是什麼呢？

  看向一旁。

  一頭龐然大物正用自己身軀擋在姜默上方，正在抵擋源源不斷的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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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原本鋒利的虎爪變得極為柔軟，將姜默小心翼翼拖在手中，瘋狂朝著地面衝擊。

  但顯然。

  它的狀態極差。

  是它..

  赤紅雙眸忽然閃爍光亮，姜默劇烈起伏胸膛微微平緩，在這隻面目猙獰甚至有些醜陋的暗夜虎身上，姜默竟是感受到了母愛。

  誠然，姜默實力稀鬆。

  但那是十倍暴擊，暗夜虎顯然沒有哪怕一絲防備，對其造成的傷害可想而知。

  足足半刻鐘，一人一虎來到地面。

  到了現在。

  未曾感受到暗夜虎敵意，姜默徹底脫離狂暴狀態。

  心中有些後怕。

  北斗誅神竟然能夠影響心智，以後若不是逼不得已，可不能再施展了。

  看向暗夜虎，傷勢極重。

  暗夜虎也在看著姜默。

  片刻之後，姜默開口。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

  暗夜虎氣息孱弱，龐大虎軀已經難以維持站立姿勢，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姜默沒有去問為什麼。

  一切的答案就在剛剛暗夜虎救自己時早已瞭然於心。

  活了三千載歲月，姜默又豈會不了解其中緣由。

  它明知那不是自己兒子，卻不敢對其出手哪怕一下。

  它明知姜默要殺它，卻沒有抵抗任何一下。

  想要吾命，便來取走。

  即使，這個人並不是自己的兒子。

  母愛，是跨越萬千種族的，是能令一位母親甘願放棄一切的。

  這是世間最誠摯最純粹的愛，絕不摻雜任何雜質。

  活了三千載的姜默本以為自己可以為了活命而笑看一切。

  但此時此刻，他終歸還是沉默了。

  他內心無比清楚，為了活命施展一些手段本就無可厚非。

  但這依舊會在他心中留下一根永遠無法拔出的刺。

  他想嘗試給暗夜虎施展治療術，但這顯然不現實。

  對修為高於自己一個大階的目標，無效。

  眼看著暗夜虎的生命力正在漸漸流逝，姜默深深嘆息，心中百感交集。

  「你無需自責，這是我的選擇..」

  暗夜虎開口了，它艱難的抬起虎爪撫摸了一下姜默。

  「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

  姜默此刻也變回了本來樣貌，他目光凝重，「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似是得到心中所期盼答案，暗夜虎點點頭。

  「我死後，你可取走我的內丹、虎骨、虎皮乃至一切，只希望你能將我的頭骨，與吾兒合葬在一起。」

  聽到這話的那一刻，姜默徹底沉默了。

  他不知自己該如何解釋，那頭五階的暗夜虎在自己手下早已灰飛煙滅，沒有了哪怕一絲痕跡。

  暗夜虎母似乎看出姜默所想，輕聲提醒。

  「我能感受到，你的身上有它的氣息，你找找，看看是不是有哪件是它生前之物？」

  聞言，姜默心中一動，似乎是想到什麼，開始在腦海中尋找。

  片刻之後。

  一隻虎爪被姜默尋了出來。

  暗夜虎身軀龐大，因此虎爪其實並不小。

  泛黃毛髮之上有著幾縷烏黑。

  這是當初姜默一招萬劍歸宗之下渾身毛髮炸裂的緣故。

  留下這隻虎爪，還是因為姜默當初想著拿來撓痒痒。

  如今，倒是成為了那隻五階暗夜虎在世間的最後遺物。

  暗夜虎母眸子閃動，看著姜默手中虎爪久久不語。

  晶瑩淚珠閃爍，卻強忍著沒有落下。

  最終，緩緩閉上雙眸。

  一旁，姜默久久不語。

  ...

  角落。

  「果然，人類都是卑鄙的。」金髮男子眼中閃爍著鄙夷，準備直接離開。

  身旁，銀髮女子卻未有動作，口中輕聲細語。

  「可是，他只是為了活命。」

  「那又如何？他到底只是一條卑微的爬蟲而已。」

  「再看看。」

  聞言，金髮男子倒是露出幾分詫異。

  「你沒看穿他？」

  女子微微頷首。

  「不錯，就是因為沒看穿，所以我想要再繼續看看。」

  說罷，似乎是為了安男人的心，女子繼續說道：「只要他真的剝了那暗夜虎的皮，我就立刻離開。」

  「呵呵，狡猾奸詐的人都是自私的，別看他現在自責模樣，一會抽筋扒皮照樣沒有負罪感。」

  ...

  良久之後，姜默動了。

  緩緩起身，朝向暗夜虎而去。

  見此一幕，金髮男子發出冷笑。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剛剛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到底還是無法拒絕這誘惑。

  走吧，想讓一個人類來善待我龍族，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銀髮女子雙拳緊握死死望著姜默，卻並未言語。

  片刻後，二人未曾想到的一幕出現。

  姜默略過了暗夜虎，直接來到了其身後的一個坑洞。

  坑洞極大，這是之前暗夜虎帶著姜默衝出地面的那個坑洞，坑洞下方已經因為被坍塌的泥塊土塊填堵，但依舊有極大一部分露在外圍。

  「他想幹什麼？」女子輕聲喃呢，眼中有著不解。

  但很快，她就驚訝的發現，姜默跳入坑洞，伸出手朝觸碰坑洞四周。

  他手部造型奇特，看著像是握著什麼東西，但在二人眼中看來卻空空如也。

  神奇的是，被姜默觸碰過的坑洞土塊開始大片掉落，坑洞的範圍開始漸漸變大。

  「這狡猾奸詐的人類，究竟想幹什麼？..」

  金髮男子雙眉緊蹙，他看不起眼前這個狡猾的人類，對其行為更是不解。

  他想直接離開，一來是因為有人在尋找自己。

  二來，眼前人類的行為實在過於詭異，看著就不像是正常人。

  他們又豈能知道，姜默擁有一種他人看不見的物品。

  鑽土機。

  姜默想要將這坑洞擴大。

  在鑽土機之下，土塊石塊瘋狂飛散，但坑洞本就大，想要擴大需要走的地方更多。

  即便有鑽土機，姜默也依舊用了足足四個時辰時間，直至圓月高掛才到達自己心中所想的大小。

  期間，金髮男子已經不止一次想要離開。

  在他看來這傻小子就是在發瘋，做著毫無意義的傻事，這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二人逃生的時間。

  但銀髮女子卻始終不願離開。

  終於，姜默完成一切。

  收回鑽土機，姜默來到這一對母子面前。

  深深跪拜，隨後拖動著其龐大身軀，進入巨大坑洞。

  他要葬虎！

  直到這時，銀髮女子才雙眸舒展，眼中光華閃爍。

  「他是想要埋葬這對母子。」

  「哼，無聊的人類。」

  不知不覺間，男子對姜默的稱呼已然發生微妙變化。

  但他依舊不看好姜默。

  畢竟讓屍體入土為安，那是人類才做的蠢事。

  驕傲的龍族，認為萬物皆受命於天，死後自當歸葬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