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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要如何處置

2024-09-29 07:54:16 作者: 矽山

  京都城上空煙火如晝。

  而太極殿內卻是人人自危。

  已經一天過去了,該找到的人還是沒能找到。

  現在養心殿裡的氛圍十分令人窒息。

  畢福方垂守在屏風處,這會子他連出口氣都得憋著的。

  從承慶殿回來知道上官恩燃逃走後,萬歲爺就這麼一直在龍椅上坐著,該見朝臣的見朝臣,該批奏摺就批奏摺。

  只是臉色寒森得嚇人,但凡在他跟前伺候出了紕漏的,都已經被罰到內務府去領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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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個疏忽放走人的城門守衛,已經通通被杖責和除職。

  沒有人敢為自己開脫,這會子能留下條命都算福大。

  龍顏不悅,一般的皇帝或許會摔摔東西或是殺殺人或者翻翻牌子什麼的。

  但他們萬歲爺向來自製到了極點,不屑如此簡單粗暴。

  不知道的人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一個小小宮女罷了,丟了就丟了,哪犯得著上心頭。抓得到就地正法,抓不到也就抓不到,眼下太子大婚,邊關軍情又緊迫,哪犯得著勞師動眾去搜。

  燭火照出一室的亂影和一道孤獨的長影。

  養心殿外倉促的腳步聲打破原有的寂靜。

  畢福方伸長脖子去看,是趙將軍來了。

  發自內心地感到欣慰。

  不管人有沒找到,關鍵是萬歲爺已經一天呆在龍椅上沒動靜了,好歹有個人能來與他對對話不是?

  趙恆斜眼看了畢福方一眼,眼底難掩疲憊之色。

  兩人相視苦笑。

  原本好好的婚宴是用來大口喝酒的,搞到一整天都在外頭奔波,連將軍府也回不去了。

  說出去誰信呢?堂堂統領三軍的人卻為找出個宮女,差點將京都城都翻了個遍。

  「臣拜見聖上。」他進殿跪禮。

  司馬無辰終於將頭從奏摺堆里抬起,掀起的眼眸儘是寒意,「沒找著?」

  只肖一眼,他就知道趙恆並無所獲。

  趙恆撇嘴,拱手道,「沒有。臣調了三百兵馬,驛站酒肆茶樓,甚至青樓都去了,就是沒找著。」

  說到青樓時,他能感覺到對面之人凜冽的目光,又不怕死的復命道,「後來乾脆到什麼臨水會所,遊園花船之類的找,也沒個什麼頭緒。上官恩燃沒出過宮,沒想到挺能躲的,會不會已經出了城?」

  「趙恆,你把人力調到這些地方,是故意在跟朕開玩笑?」

  趙恆見他臉色實在不好惹,趕緊肅了肅,道,「聖上息怒,臣也是有猜她或許沒法去到這麼高級的地方,也有派人往破廟啊豬寮牛棚之類的地方搜尋的。」

  司馬無辰起身,踱步至前,「她還沒有出城,現在就在京都城裡某個地方看煙火也說不定!你說你去了這麼多的地方都找不出來,說明方向不對。」

  趙恆扯了扯衣領上颳得皮癢的甲冑,「陛下,恕臣直言,若是行軍打戰逃掉的戰俘,臣一百個信心能把人抓回來。現在丟的是個小姑娘片子的,臣有些拎不清她的思路啊。」

  「她逃不出城,既然不在公共場合,那就只有寄宿百姓家裡。」司馬無辰冷冷說道。

  窗外驀地炸開一朵煙火,熱烈的火花照應出他眼底的孤絕,他咬牙說道,「把她找出來,朕要好好審她。」

  趙恆試探著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說要挨家挨戶查百姓的家?」

  不到萬不得已,能不驚擾百姓就不擾。趙恆苦笑,若是讓朝臣知道皇帝居然動用御林軍,就為了找出個私逃出宮的宮女,看他還能如何自處。

  「挨家挨戶查太慢了。明日貼告示,每條街巷都貼,把她的圖像貼上去,賞金一百兩,重金之下,必有線索。」

  「這招好,陛下聖明。臣明日就命人去貼。」

  司馬無辰踱回案幾,語氣涼薄卻又毋庸置疑,「明日?」

  趙恆只好悻悻然改口,「臣立馬就去辦。」

  剛轉身又遲疑問道,「若是找著人........是要如何處置?」

  「朕說了,朕要親自審她。」

  其實到底該如何審她,司馬無辰也沒想好。

  這就是癥結所在了,他氣歸氣,但並不想她死。為何不想她死,他不願去深究。

  如果深究下去,多半又是扯上上官家和司馬家的那些恩怨作為保護色,覆蓋掉明明暗暗那些不想直視的底色。

  趙恆沒有急著出去,既然兩腳踏在這養心殿裡,只剩兩人。

  雖是君臣,也是良友。他試探性地問得直接點,「萬歲爺,您既然對那上官恩燃有意,這回抓回來,要不就把她給........女人一旦腳下有了根,也就跑不動了。」

  「你當朕是外頭那些討不著媳婦硬上弓的糙漢?朕犯得著為個宮女動心動念?啊?」單手拍在案几上,連案上的奏摺都震了震。

  趙恆知道自己這是踩著老虎尾巴了,連連擺手,

  「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這都是那丫頭不識抬舉,萬歲爺開了恩讓她在養心殿裡伺候著還敢私逃,實在是不知好歹。回頭臣把她抓回來,任憑萬歲爺您發落。這回想怎麼發落就怎麼發落,一點也不要跟她客氣。」

  說完邁開腿就跑。

  趙恆一走,司馬無辰又陷入沉寂。

  陶案的邊角還遺留一沓宣紙,上面落滿佛經禪理。

  只是字寫得算不上規整,零零散散間見神不見氣,見氣不見神。

  無韻無神。貓抓狗扒之跡。

  司馬無辰捻起宣紙邊角,紙張褶皺,那些字碰到他的手掌,本想棄紙的想法就這麼莫名被化了開來。

  迦南香在博山爐中明明滅滅,引得他頭疼,他並不想見到其他宮人的身影,便逕自走過去掐滅。

  隨手從她經常用來藏放東西的暗格里,捻出一根淨針來。

  習慣性地想喚她來為自己扎針,話到嘴邊這才回過了神。

  她已經離了這養心殿整整一天了。

  針自己紮下去的時候,是真的疼。

  這倒是令他意識清明了不少,趙恆剛才說的話迴旋在耳,抓到以後,乾脆把她給.......他並不是沒有想過。

  但她的意義,似乎又並不止僅限於簡單的男女歡/好。倘若是的話,那倒好辦多了,他又何必與太子和皇后生了嫌隙?

  原本以為自己多次救了她,她呆在養心殿理應是心甘情願。

  到現在才發現,對於她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他並沒有看透。他讓她練字識書,到底是想讓她撿起一個公主的自重,還是擺脫一個宮女的自輕?

  而更讓自己沒看透的是,對於她的逃離,自己居然會在太子大婚典禮上差點當場憤怒離去。

  這在以往他的任何一個待人處物上都不曾出現,以至於趙恆問抓到後該怎麼處理,他一時在自己臣子面前有些心虛。

  或許對她來說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抵消八年前太極殿上那場奪權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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