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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君無戲言

2024-09-29 07:53:13 作者: 矽山

  是以過了兩日,太后心情翻好。

  原因自然是皇帝龍體康健了,太子也無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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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裡頭重新恢復了平靜。

  朝堂上剛下了早朝,司馬無辰走下漢白玉階時說道,「太子留下。」

  待到眾朝臣都退出大殿,司馬鐸規規矩矩站在殿下,「皇父留兒臣何事?」

  司馬鐸對自己皇父向來是崇敬的。一個開國的皇帝,能把原先衰落的江山重新打理成這樣,任何能作他子嗣的人都由衷感到自豪。

  太極殿前那張御座燁燁生輝,身為太子,他比任何人都靠近那張寶座。

  金龍繞足的通天柱上下,司馬無辰緩緩走下台階,來到他面前。

  如今兩人身量也一般高了,他凝著少年的眉目,那裡與他有較多的相似,其他的地方倒是與他母親相似較多。

  父威和皇權是他對這個少年特有權利。

  然而不到萬不得已,他都不想動用。

  太子見皇父一臉肅穆,少有的夾著冷漠和決絕。

  皇權的威嚴還是令他不由心驚,這是他做錯何事了嗎?

  他不禁快速回想剛才在朝堂上眾人討論的議題,他記得是有人提議新的一年可以減少賦稅,讓百姓修生養息。

  也有人提到北方依然有蠻夷人擾邊境,商討是否要增派人去駐守。

  無論軍機大事也好,朝臣弄權也罷,大啟皇帝處理起來已經遊刃有餘,整個早朝下來,也沒什麼人故意給他使絆子。

  難道是自己今日心神不定被他看出來了?

  事實上,病了一場後,這幾日無論功課還是早朝,自己都懨懨的,很多事情聽一半也就聽不下去了.

  做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

  「別在這杵著,到外頭走走吧。」司馬無辰負手朝殿外走去。

  太子哪敢有誤,腳步緊跟在後頭。

  回頭向隨行的畢福方遞了個怎麼回事的眼神,畢福方哭哈著張臉。

  聖意難揣,也就小事小情上他能猜上個幾分,其他的那些事,他哪曉得個底。

  行至殿外一處高圍駐足,眼下只剩父子兩人面對著面。

  天高雲清,司馬無辰嘆了口氣。

  「皇父可遇著什麼難題?兒子願意為皇父分憂。」

  這事該從何說起?說最大的難題就是你。

  你看上了不該看上的東西,整個後宮的東西本來就都是朕的,她也不例外。你想也別想了。

  他說不出口。

  在自己的嫡子面前,他如何動用皇權去制壓他對一個女人的情意?

  說出去真是丟死人。不能這麼做。

  可是不說.......上官恩燃畢竟與他年紀相仿,又打小就認識。

  年輕人有真正共同的話題,時間長了,就更不好拆散。

  不,他不認同這叫拆散,充其量是讓太子重新走回正道。身為太子,需要選個太子妃正式確立自己的勢力。

  有了這個突破口,他也就找出了點頭緒,「你皇額娘來找我說了幾次,太子妃一事,是不能再耽擱了。」

  司馬鐸眉頭微蹙,現在最是牴觸的就是這件事情。

  轉念一想到底是自己不孝,原來皇父是為他而愁。

  「兒子不孝,讓皇父操心了。但兒子心意已決,娶誰都不會娶那個姜露的。」

  「混帳東西,你不娶她你打算娶誰?她是候公府的人,就算長成個球,娶了她對你也是百利無一害。」

  皇父上了怒,太子本能發怵。可談及的又恰好是他現在最牴觸的事情。

  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畢竟才十四歲,心智還是半個大小子,哽著脖子直接就回了道,「兒子就想娶個自己喜歡的人。」

  這個人是誰,答案自然呼之欲出。

  這同樣也是司馬無辰最牴觸的話題,結果太子就這麼丟出來了。連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在凝結,他當即大喝道,

  「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當初這太子位給你就給得太輕鬆了是不是?身為太子,連娶妃穩朝綱這等事都得別人這樣三請四催的你。到時若是真的登了基,是不是一個不喜歡不願意就廢了朝綱!」

  場上所有的下人都已經嚇得伏地下跪。

  唯有太子站在風暴中心承受這雷霆之怒。

  這是頭回皇父對他發了這麼大的火。

  他心驚膽顫,卻也不願沒有認錯。

  垂手默不作聲,算是作了無聲地抗議。

  司馬無辰見他毫無悔意,氣得指著太子的鼻子撂下狠話,「朕既然可以抬你,也就可以廢你。你好好想清楚身為太子,應當以什麼為大局。」

  氣話說的時候解氣,過後又覺後悔。

  只是君無戲言。

  料峭的春風吹不散父子倆的不快,或許是病將好人還不利索,司馬無辰猛地咳了一陣。

  太子深感懊惱,他連跑過去拍著他的背,臉上儘是著急,「皇父,兒子錯了,兒子不想讓您生氣的。」

  「你們都退下!任何人不得近前。」司馬無辰深吸了口氣朝旁喝道。

  畢福方簌簌應了個嗻,帶著眾太監和護衛退了下去。

  司馬無辰避開兒子的手,乾脆攤了牌,從袖子裡掏出那隻玉兔吊飾,直接扔在地上。

  玉兔應聲斷開其頭,濺起的玉碎散向四方。

  太子目睹這一切,滿臉除了難以置信只剩下驚恐。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司馬無辰冷冷看著他。

  太子萬萬沒想到這玉兔會落入大啟皇帝的手上。到底是如何被發現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皇父一用起手段來能有多狠。當年上官家幾百號人他殺就殺了。

  再殺個上官家的餘孽,連眨下眼皮都是多餘。

  他自己最多被罰跪罰禁足,有長輩護著不會有什麼事。就怕上官恩燃受到牽連。

  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地感覺到了害怕,忙跪了下來磕頭求情,「皇父息怒,冬意知錯了,真的知錯了。兒子是對那宮女動了心思,但她並沒有對兒子有意。是兒子仗著自己身份硬塞給她的,她也是沒得辦法了才收了去。好皇父您就開開恩,不要降罪她。兒子什麼都答應您。」

  司馬無辰聽著太子滿口對她的維護和留戀,心下就更氣了。

  那晚上官恩燃被發現吊飾時,也是一味地攬下過錯,為了對方寧願慷慨赴死的悲壯。

  兩人都如此替對方著想,上官恩燃真會對太子無意?

  司馬無辰胸口起伏著,看著太子匍匐在地繼續央求,「況且她都跟兒子已經不相來往了,真的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接觸。兒子說的句句屬實,求萬歲爺明察開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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