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終章（一）

  「哦，說著說著又偏題了，請諸位不要介意。」顧徊笑眯眯，語言戛然而止，就像故事在最高潮的時候被掐斷。

  辛德瑞拉現在呢，她是否在組織下一次入侵？她入侵成功了嗎？她為何出現？

  旁觀的人心裡縈繞著無數的疑問，但是作為事情的揭露者，顧徊卻已經收了試了衣服起身。

  「接下來的信息，便不便公開透露。」顧徊意有所指。

  「回到最初的問題上，我想你們最關心的是如何解決當下的困境，獲得自保的手段，以及我是憑什麼擁有了能這般輕鬆對付詭異的能力。」

  

  顧徊接過一旁人遞來的補給包，將物品一件一件檢查。

  他要準備出發了。

  「諸位請不要忘記，這裡是我們的世界，我們才是主場。」

  「所以，去搶奪主動權。」

  說到這，顧徊神色一凜，左手無來由地向上高舉，虛握，像是抓到了什麼東西。

  「喏，就是這樣。」

  「擁有異能的你們，與這些災異已經處於同一維度了。每位異能者，應該都有追蹤災異的能力。我是指循著污染的絲線，找到它，然後扯斷就好了。」

  「切忌恐懼、猜疑。更不可腦補它們擁有極強的實力。這樣，它們就會因為『主人家』的認同，能力飆升。」

  「認同越多，它們便能更快地融入進我們的世界，同樣，它的能量也會上升。」

  顧徊手微動，在一眾收容球里精準地掏出了「歌聲」。

  灰白的塵埃已經肉眼可見。

  在他手心上下飄動，如何都不能逃離。

  「這是歌聲。」

  就在他的話音，剛落周圍，人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給顧徊騰出了近一米的空地。

  可見「歌聲」之威名。

  「呵。」顧徊垂眸輕笑，然後五指隨意地揉捏，真的是在收拾一團空氣，簡直是脾氣最好的寵物。

  這是那個殺人於無形的災異「歌聲」！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諸位，如你們可見，這歌聲也不會是你們說話時，被吸引來保持一定規律流動的塵埃罷了。」

  「無論是多麼高級的能量，進入到我們的世界，就要遵循我們的基礎原理。所以，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其他人還想提問，但顧徊已經將包裹的拉鏈拉好，甩到身後，並固定完畢。

  他向遠方望去，目光平靜而幽深。

  不知為何，人群再一次恢復了寂靜，沉默地向兩側分開，露出容許一人離開的縫隙。

  「謝謝。」顧徊語氣溫和，微微點頭示意。

  ......

  眾人恍然的注視他的身影走遠。只覺微風輕拂，像是春信已至。凍土出現裂痕，而幼苗新生。

  「你......你要去哪？」

  像是有聲音追問，不知來自誰。

  那聲音悠遠，飄忽得不似人類，卻又在每個人的腦海中傳遞。

  這是他們共同的問題。

  顧徊沒有回答，他甚至連頭也沒有回，只是抬手揮動了幾下，像是在告別。

  「你還會回來嗎？」又是一個聲音傳來，精準地敲擊在每個人的心底。

  顧徊腳步微頓。在眾人以為他要停下，回答的時候。他只是彎腰，將地上的什麼東西撿起。

  動作太快，沒有人看清。

  或者說，顧徊沒有允許他們看清。

  很可惜，他們的回答又沒有答案。

  不知道顧懷是不是因為此前說太多的原因，現在連一句話都不再開口。

  「你會回來嗎？」不知是第幾個問題。好像是第三個。明明只有一小段路，卻仿佛走了無窮之遠。所有人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他的動作。

  依舊沒有人開口，只是這個問題依舊在腦海中出現。

  後來，也不知是誰按捺不住，終於打破了寂靜：「你會回來嗎？」

  聲音帶著極強的衝擊，裹脅著光影。似是錯覺，他們竟聽到了空間碎裂的聲音。

  咔擦聲接二連三響起。

  「你們快看天上！」

  有一道驚恐的聲音傳來。

  一條巨大的裂縫，將完整的天劈成兩半。

  昏黃的天空，最中間，是裂縫，如同深淵，能吞噬一切。

  忽然，黑暗中似有紅光浮現。

  一個圓點。

  不，是眼睛！一隻紅色的眼睛！

  它高高在上，無情地注視著地上的螻蟻。明明不發一言，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它的含義。

  它在向我們宣戰。

  恐懼嗎，當然恐懼。已經有人兩股戰戰，嚇得跌倒在地痛哭流涕。雙手撐在地面，止不住向後逃去。但這是一部分人。

  憤怒嗎，當然憤怒。他們看見裂縫之下，生靈被無情地吸收吞噬，屍骸又被垃圾一般扔出。紅眼殺了生靈仍覺不滿意，反而用鄙夷的視線掃過地上的屍體：一堆垃圾。

  有人後退，也有人調動異能朝著裂縫奔去。

  人類太多，糾結於群體的好壞沒有意義。無論是好人得令還是壞人當道，總不會對另一方趕盡殺絕。

  所以，顧徊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就像神話傳說里的那樣，只是，他沒有選擇關閉。

  虎口處的疼痛已經蔓延至全身。

  熱，像是要融化。

  痛，仿佛在凌遲。

  然後是冷，是麻，是酸。

  這是身體上的感知。無法屏蔽，無法適應，更無從解弱。

  還是冒險了一些。畢竟，他只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又怎麼能讓魔盒心甘情願地開啟，甚至於讓希望也迸出？

  身體上的感覺過後，然後是內心的折磨。這部分情感並非來自顧徊本身。而是，這片空間裡，所有人的情緒。

  他曾在孤兒院裡，歷經了千百次人生，經歷了無數的輪迴，還是從始至終，不曾動搖半分。因為顧徊知道，那是自己。無論處於何時何地，他願意給自己付出絕對的信任。

  就像異時空的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一切，放棄他自己的命運，最終歸束於這一條線上，普普通通的顧徊。

  但是現在，他承載的是無數人，互不認識、不知底細人的所有思緒。

  大腦像是要爆炸。前一秒還在狂喜，下一秒卻如同溺於深潭。

  他能與這裡的所有人通感。承載他們人生中所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