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諷刺

2024-09-29 05:13:41 作者: 鳳芒

  屋裡安靜下來。

  本就不大的房子,越發空空蕩蕩。

  桌上的飯菜只吃了一半,仿佛變成了殘羹冷炙,連滋味都變了。

  文殊蘭坐下來,重新拿起碗筷吃了兩口,味同嚼蠟,心裡也拔涼拔涼的,仿佛失去了什麼似的,八成又是原主的殘魂在作祟。

  「人家那才是真愛,你有什麼好傷心的?人家又沒喜歡過你。」

  這話當然是對原主說的,也不知道原主那一縷未死的殘魂,到底能不能聽見。

  文殊蘭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繼續扒拉碗裡的飯,終究索然無味,連香噴噴的紅燒肉滋味都寡淡了。

  到底是吃不下去了。

  文殊蘭默默收了碗筷,拿去廚房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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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水濺小手臂上,被王曼姿開車刮傷的地方,有點疼。

  家裡並沒有藥,文殊蘭想了想,去隔壁唐麗家借。

  當然不是空手去,而是帶了一捆麵條。

  唐麗有些驚訝。

  文殊蘭向來是個鐵公雞,只進不出,從她手裡要東西,跟要了她的命似的,怎麼突然這麼大方,居然會送東西了?

  唐麗當然不敢要,「借藥塗一下而已,大家都是鄰居,這麼生分幹什麼,倒是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吧?是不是跟程營長吵架了?」

  80年代的房子,隔音很差,剛才又鬧那麼凶,她用不著偷聽,也聽到了個七七八八,不禁有些同情,「需不需要我幫忙跟程營長解釋一下,你並沒有推王曼姿?」

  文殊蘭淡淡道:「如果不是你自己剛好看到,在所有人都說我推了王曼姿的情況下,我說我沒推,你會信誰?」

  「這……」

  文殊蘭笑了,「你都不信,程銳又怎麼可能會信,他比你還討厭我。」

  明明她在笑,可唐麗只覺得同情,仿佛在看一個被老公拋棄的可憐女人。

  這種眼神讓文殊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沒覺得自己可憐,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只有一件事,她想要個準確的答案,「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程銳要跟我離婚,而且離婚申請書都寫好了?」

  唐麗沒說話,只是看她的眼神,更同情了。

  「我知道了。」

  果然全世界都知道了,而她身為當事人,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真諷刺。

  談不上傷心,也沒什麼好難過的,文殊蘭只是越發清醒地覺得,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確實要亡了。

  與其等著被離婚協議書甩臉上,被掃地出門,不如早點賺夠錢,然後挺直著腰杆,昂首挺胸迎接新生活。

  這麼想著,文殊蘭內心那一絲鬱悶一掃而空,賺錢的決心也越發迫切了。

  她借到了藥,三兩下塗好,然後一秒鐘也沒耽擱,重新把紙筆拿出來,準備寫接下來的擺攤計劃。

  外頭天色徹底暗了,黑夜從窗戶滲進屋裡來。

  屋裡一盞白熾燈,燈光昏黃,有點陰森森的。

  文殊蘭翻出一盞煤油燈來,放在桌上,挑了燈芯,又擦燃一根火柴點上,燈光跳了跳,漸漸穩定,屋裡才亮堂一些。

  她重新坐下,在煤油燈旁邊翻開小本本,開始寫「創業計劃」。

  文殊蘭想好了,就擺攤修電器。

  這種小生意,需要的本金不高,也不需要租門面,自然,也就不需要費時間跑營業執照這些手續。

  早上起早點,去農貿市場占個好位置,鋪開一張大墊子,工具放好,GG牌擺出來,亮嗓門一吆喝,就是一門小生意了。

  生意能不能做起來,文殊蘭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事在人為嘛,總要試試才能知道行不行。

  那麼,該準備的東西,得準備齊了。

  GG牌好說,拿一塊大點的木板,稍微設計排版和字體,直接畫上去就差不多了,擺攤小生意,不用做那麼精細,只是維修工具不好買,需要的種類還多。

  螺絲刀,鉗子,剪刀,扳手,電烙鐵,還有酒精,毛刷,絕緣膠布等等,一樣的不能少。

  「縣城好像有五金店,不知道能不能把工具買齊,還有最大的問題,怎麼用電?」

  連電都沒有,怎麼修電器?

  這可把文殊蘭給難住了。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

  男人一身軍裝,身姿筆挺,氣場冷峻,突然出現在門口。

  很意外。

  王曼姿演這麼一齣好戲,又派兩個人把他給拽去,居然捨得放他走?

  還是說,他去了醫院,看到王曼姿的「慘狀」,又聽王曼姿控訴她的罪狀,終於忍無可忍,殺回來找她問罪來了?

  不管是哪種原因,文殊蘭都不想知道,她只抬頭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繼續寫自己的創業計劃。

  直接無視了某人。

  某人沒想到,她居然是這個反應,臉色不禁一沉。

  下一秒,聞到空氣中瀰漫的藥味,他眉頭皺得更緊,「你受傷了?傷哪兒了,為什麼沒告訴我?」

  以為誰都像你那青梅竹馬一樣,擦破點皮就裝暈,鬧得大院人盡皆知?

  文殊蘭暗暗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你在跟我鬧什麼脾氣?」程銳語氣微冷,大步流星走進來,一眼瞧見她在幹什麼,不禁一愣。

  小學都沒念完,人人都笑話的文盲,居然在寫字?

  不僅如此,燈光下,那字跡很是工整娟秀,跟此時此刻,在燈光下的姑娘一樣,很是賞心悅目。

  程銳自己都沒發現,就這麼望著她的側臉,有些恍惚。

  以前從沒仔細看過他名義上的妻子,只知道她生得唇紅齒白,但妖里妖氣的,一看就不像會安分過日子的女人。

  她也的確不安分,在農村老家時,成天遊手好閒,跟社會青年鬼混,來大院之後也沒一天閒著,淨給他惹事。

  以前從沒正眼看過她,這會兒突然發現,她模樣生得極好。

  微微低著頭,睫毛長長密密的,卻遮不住那雙明眸中的光,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專注到心無旁騖的她,有種別樣的氣質,叫人移不開眼。

  「你在看什麼?」文殊蘭冷不丁抬頭。

  程銳只覺得尷尬,有種偷看人家姑娘,還被人逮個正著的窘迫感。

  他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你在列什麼單子,要這些東西幹什麼?這些東西在市面上不好買。」

  「那是我自己的事。」文殊蘭神色淡淡,直接把小本本闔上。

  程銳碰了一鼻子灰,更覺得尷尬,想起這趟回來要幹的事,他正要開口,突然看到文殊蘭小手臂上的傷。

  他目光一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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