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愛一個人就只是愛一個人

  辜南風眼眸晦暗，快速輕閃幾分，走過去倆步，挺直脊背恭敬立於右後側。

  他問出此時困擾自己的問題，「少主，既然如此，您為何不出手替商晏師妹收拾了那群人，拿回屬於商晏師妹的一切？」

  商晏的事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只覺著憑藉西門瀛的權勢，只要他動動嘴，就能將商家翻雲覆雨。

  西門瀛似乎在思考。

  辜南風的問題是有些質問在裡面的，而西門瀛是萬軍之帥、官中之皇，他不發號施令，辜南風只敢在心中揣測，不敢肆意開口。

  從這個角度看西門瀛，鎮靜如靜止之物，凜冽似不化雪山，眼神專注從容不迫，凝視的空間似乎都變得逼仄狹窄，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和侵略性讓人無所遁形，渾身一肅。

  辜南風有些窺探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者應該說是什麼刺激到他萬年波瀾不驚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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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嗓音從胸口中震出，慢條斯理的語調就像是凌遲獵物的穩操勝券，完全掌控的壓倒性的氣勢，

  沉默半晌，似有幾分暗啞的壓抑，而後是豁然開朗的處事，

  「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和尋常的千金並非一個樣，雖然自幼錦衣玉食、出身高貴，但她不是溫室里灌養的花朵，是商老太爺親自帶在身邊教導，自幼按照接班人培養長大的，註定是要接受各種風雨的洗禮，而不是拒絕任何風吹日曬的侵襲。」

  「依照她的性子，寧可在困境中摔打沾滿一身泥，也不會選擇依附在別人的羽翼下而活，永遠都不會成為被人控制圈養的金絲雀，將自己困在小小的牢籠之中，她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她是翱翔的鷹，是展翅的雁，註定是要肆意高飛的。」

  斑駁的樹影在牆上肆意搖晃，枝椏有驚鵲靜立，不遠處折射過來的薄光，映出他烏黑的瞳孔明明暗暗。

  西門瀛欣長挺拔的身影讓人有一種一眼萬年的衝動，大師筆下描摹一遍又一遍的定格漫畫，就像是電影裡的經典鏡頭，被經過刻意的慢放和聚焦。

  明明是那樣平淡而輕柔的語氣，辜南風卻能夠聽出言語下藏匿著的洶湧愛意。

  他繼續以一種最為平和的姿態，「她是那樣剛烈鮮活的一個人，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有她自己要走的路，不能因為任何人包括我在內而被迫發生絲毫改變，我尊重她的決定，尊重她所有的意願，我的存在，只要她平安就好。」

  很多人會偏向，為一個人放棄自己的一切便是愛，為一個人去高呼吶喊便是愛，甚至為一個人付出生命便是深入骨髓的愛，不否認這的確是愛，但更多的是心理的壓迫。

  愛一個人，首當其衝便是尊重。

  不需要晝夜的狂呼高喊，沉默的、無法宣之於口的愛意才最純粹。

  窗外的風習習刮著，纖細的枝椏搖搖欲墜，一切是那麼喧鬧，一切卻又是那麼安靜。

  的確，如果只是占有，以西門瀛的身份和權勢，無論他看上誰，都可以讓那個女人成為手掌心的金絲雀，造一個金絲籠子將她關起來，時時都可以看見，也可以讓人將其調教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去考量什麼尊重、信任和奔赴。

  但，那就不是愛了，也不是西門瀛了。

  辜南風瞳孔狠縮，誰能想到外人眼中殺伐決斷、冷酷無情的西門少主竟然也會有如此通透溫情的一幕。

  從西門瀛的身上，辜南風似乎看到了另一種守護者和愛慕者的姿態。

  雖然得知真相的時間是那麼短暫，但辜南風卻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的震驚。

  他似乎低估了西門瀛對商晏的愛。

  辜南風只覺得頭皮一陣一陣發麻，全身的雞皮疙瘩好像都起來了，有些抓心撓肝的滋味。

  這樣看起來辜南風像是沒什麼話說了。

  一直盯著窗外枝椏的西門瀛忽然將目光轉向了辜南風身上。

  視線只是這麼輕輕一落，辜南風就有一種被千軍萬馬包圍的感覺，想來這就是西門家族少主的威力，強大的磁場，無處可逃。

  西門瀛問，「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他本不想向任何人解釋他和商晏之間的事，但他看得出商晏和辜南風的關係非同尋常，他尊重商晏，也尊重辜南風。

  辜南風自然也看出來了，聚焦的瞳孔再次表明他的驚異。

  西門瀛難得耐著性子，「問吧！」

  他眼中一片赤誠，「我西門瀛愛一個人就只是愛一個人，商晏的一切就是我愛的一切，她就是我的全世界。」

  在這個快餐式的曖昧時代，尤其是西門瀛這樣金字塔頂端的身份地位，辜南風既佩服又感到不太真實。

  但不可否認，這就是真的。

  見西門瀛話都說到這種地步，辜南風也不再藏著掖著了。

  「少主，恕我直言，我跟在您身邊那麼多年，與商晏師妹相識年歲也不短，但我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您和商晏師妹有什麼交集，所以——」

  所以沒有交集的倆個人又怎麼會產生如此濃烈炙熱的情感。

  西門瀛看著辜南風難得扯出一抹輕笑，「誰說我和商晏沒有交集！那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忽然就變得深遠起來，像是輕攏慢捻的回憶，「人和人之間的羈絆，從第一眼就註定了。」

  即便那是我們年少，也掩蓋不住悸動的心，任它生根發芽。

  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辜南風不再問了，只是心頭有些荒涼的落寞纏繞。

  他希望商晏過的好，這樣的西門瀛不失為最好的選擇。

  商晏從中心藥房拿完藥回來，就看到西門瀛和辜南風站在窗邊靜立的一幕，她的直覺很敏銳，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不對勁。

  按照常理來說，他們是久別重逢的舊友，但卻有些等級森嚴上下關係在裡面。

  她長睫撲閃，轉瞬即逝的困惑，但她不可能同時懷疑西門瀛和辜南風承認的關係。

  見她回來，辜南風不動聲色恢復了平日的輕鬆隨意，釋放緊繃的狀態。

  而商晏和西門瀛難免還有些尷尬。

  上次西門瀛把商晏看光了。

  而這次，商晏把西門瀛給看光了。

  這算是風水輪流轉？

  商晏掃了西門瀛和辜南風一眼，半開玩笑的語氣，「你們這是敘舊敘完了！看起來你們感情還挺好的！」

  看西門瀛沒有開口的意思，辜南風就敷衍解釋了一句，「老友許久不見，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商晏故意戲謔，「所以，這是在怪我回來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