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爺孫

  永安王站在小鶴昭面前，輕輕地擦去他悲傷的淚痕：「小鶴昭啊，你打算一個人就這樣睡去嗎？你不願意跟我一起睡在大床上嗎？」

  

  小鶴昭用小爪子拉起被子，把頭埋得更深了，整個小腦袋都消失在被子裡。薄紗枕頭上散亂著的頭髮，仿佛在述說著一個不經意的故事。

  永安王忍不住笑了。

  這種荒誕不經的情景是怎麼發生的呢？他剛想伸手撫摸小鶴昭的頭髮，卻見到一隻小手伸出來，整理亂糟糟的頭髮然後一齊藏入了被子裡。

  小床上鼓起一個小小的圓球，顯然是小鶴昭在裡面，蜷縮成一個可愛的小糰子。

  永安王彎下腰，一把將他和被子一起抱了起來：「還是和我一起睡吧。」

  「我才不要呢！」被子裡傳來小貓一般的輕聲抗議，小腳丫還在被子裡挪動了一下。

  永安王將他抱到自己的床上，然後用大被子蓋住一部分：「小鶴昭，我想向你道歉，請你不要生氣了。」他剛才聽到小鶴昭說他不好的話，心中不禁感到難過。

  這小傢伙真是太容易誤解了，白天對他那麼好，結果一點小事就想立刻找奶奶。

  小被子裡的小鶴昭抱頭，已經不哭了，略帶委屈地說：「那你把我的頭髮變回來！我原諒你……」

  「……」

  永安王想著或許能立即重新洗一次頭，但小孩子畢竟不適合頻繁洗頭髮，「等明天再洗頭的時候，頭髮就會變回來。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小鶴昭有些不安：「那明天怎麼辦呢？」

  還得見到伯伯，而且好多侍衛和丫鬟都要看到他。他一想到這點，又開始感到沮喪。

  兩歲的孩子，內心無法承受如此大的挫折和打擊。

  永安王躺在床上，摟著小鶴昭，將他抱在懷裡：「我們用小帽子包住頭髮，就看不出來了，沒關係，沒有人會嘲笑你。如果有人嘲笑你，我就讓他們離開，不讓他們再待在這裡。」

  小鶴昭卻不理他，在被子裡翻了一個身，小屁屁對著爺爺。

  永安王一隻胳膊摟著他的小身體，暖洋洋的，這樣抱著很舒服。

  「要我給你講故事嗎？我可以給你講小狐狸的故事，你喜歡嗎？」

  「不要。」

  永安王溫柔地開口說：「你能告訴我你跟著娘親時候的有趣事情嗎？比如，你怎麼學背古詩的？」

  小鶴昭不耐煩地回答說：「我也不想說！」小鶴昭還在生氣，他下定決心不再和爺爺說話，也不再稱呼他爺爺，他可是個說到做到的孩子。

  「小鶴昭？」

  小鶴昭聽到聲音後便緊閉雙耳，小聲嘀咕道：「小鶴昭已經入睡了。」依然生氣不消。

  永安王仿佛看到一個圓臉的孩子，他生氣得耳朵和鼻子都冒煙，實在是太可愛了。他輕拍著小鶴昭的身體說：「好了，我也該睡了，晚安小鶴昭。」

  小鶴昭扭動著小屁股，抱緊懷中的布娃娃，嘟囔著：「哼！」

  永安王想了想：「明天早晨我幫你挑選一個漂亮的小帽子，把頭髮遮住，就不會看到了。不要生氣了，快去睡吧。」

  小鶴昭暗自發誓，一定會在奶奶回家後第一時間告訴她：爺爺真的是個傻氣呆呆！嗯，雖然能開飛機，但還是個傻氣呆呆。

  -

  清晨的第二天，永安王剛一睜眼，便覺得四周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在默默凝視著他。

  永安王警覺地睜開雙眼，只見一雙清澈明亮，卻帶著些許憂鬱的大眼睛正在注視著他。

  小鶴昭披著小被子，跪坐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經過一晚的安眠，小鶴昭的頭髮已經紛亂不堪，宛如一個小小的鳥巢。

  永安王微微一笑，伸手將小傢伙摟在懷中，並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

  「早上好。」

  小鶴昭則將一個小嬰兒帽遞給他，同時指了指自己的頭髮，小臉上的五官都緊皺成一團。

  永安王看著小傢伙似乎不願意與自己交談，不過仍然起身，將黑色的小帽子戴在了小鶴昭的小腦袋上。

  小鶴昭低頭，小手指著兩根系帶，卻不知道該如何系扎。

  永安王便動手幫他打好一個死結，同時揉了揉被軟帽遮住的頭髮：「好了，已經看不到了。」

  小鶴昭抬頭扒拉著額前的劉海，沉默地轉身下床。

  永安王拉住他的小褲子的腰帶。

  小鶴昭兩隻腳丫輕輕晃動，被拉住後動也動不了，扭頭看著爺爺，那明亮的大眼睛似乎無聲地在訴說：快放手！否則我就要哭了！

  永安王不為所動。

  他本想說點什麼緩解下有些僵硬的氣氛，可是下一秒，竟然見小傢伙當著自己的面開始往下推褲子，直接把睡褲脫在床上，光著兩條小短腿兒下床了。

  永安王倒是不知道小傢伙生悶氣的時候還順帶會有小聰明。

  小鶴昭噠噠噠地跑去敲敲門，聲音奶甜奶甜地呼叫：「姐姐，姐姐，我要刷牙牙了！」

  前幾天都是小柳姐姐幫他刷牙，這幾天就找丫鬟姐姐，嗯沒錯的！

  門外的丫鬟進來，跟永安王請安後抱著小鶴昭去洗漱。

  永安王躺在床上揉眉心，揉著揉著，竟然不自覺地勾唇露出一個放鬆的淺笑。

  冗長繁忙的日子變得有趣多了。

  只是小傢伙似乎真的要奉行「絕不開口」原則，洗漱過後，雄赳赳氣昂昂地一路噠噠噠往外跑，跑到門口像是想起什麼，又噠噠噠地跑回來，抱起昨晚上睡覺一直揣在懷裡的小鴨子布娃娃重新跑出去。

  大眼睛一點都沒正眼看向爺爺。

  丫鬟牽著可愛的小殿下去餐廳，抓著他軟軟的小手，小聲問：「小殿下，你不等王爺嗎？」

  「不要。」小鶴昭搖搖頭，用力過猛，下巴處的系帶都甩了起來。

  永安王緩步在他們身後，腳步聲顯得有力，身前的年幼少年則急匆匆地小跑，仿佛要追上某人一般。

  早餐時，一位年長者與一個年幼者分別占據著長桌的兩端，而中央擺放著三束鮮花，擋住了彼此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