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賤民

  秦琛見狀，下意識又看了眼手心裡的東西，這明明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珍珠耳環，珍珠的成色還說不上特別好，看起來只是普通百姓會買的東西。

  他只是見著斷手黑衣人匆匆忙忙地就要吞下這耳環，察覺到不對勁才逼著人吐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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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元帝的表情會這般難看。

  秦琛見元帝不說話，便將劍架到了那人的脖子上，他將黑衣人的面紗一把扯下，逼問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面具之下的黑衣人只是個普通的長相的男人，他眼睛通紅地看著元帝，似乎察覺不到斷臂的疼痛，也沒有聽見秦琛的逼問。

  「說話！」秦琛冷著臉，劍又逼近了幾分，如今不在宮內，他也沒有其他手段對黑衣人嚴刑拷打，只能藉此威脅。

  黑衣人輕聲說了什麼，秦琛沒有聽清，他動了動喉結，不耐道：「大聲點！」

  黑衣人諷刺一笑，看向高高在上的元帝，聲音沙啞：「讓皇帝下來，我再說話。」

  「大膽，皇上聖顏豈是你一個逆賊可以窺探，說出幕後主使我可以饒你不死！」秦琛在戰場上打打殺殺慣了，鮮少有扣下活人的情況，耐心都有些消磨了，他想著沈清妍，生怕沈清妍肚子裡的孩子出事。

  黑衣人根本就不搭理秦琛，哪怕劍都嵌入皮膚了也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行了，秦琛。」元帝的手盤著手中的珠串，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出聲讓秦琛的劍別再更近一步。

  他抬腳靠近黑衣人，語氣低沉地詢問道：「你要同朕說些什麼？」

  黑衣人還完好的手對著元帝擺了擺手，示意他低下頭，元帝緩慢地眨了眨眼，思慮一番，才微微彎下身子。

  「暴君，你不得好死！」

  黑衣人在元帝靠近的那一瞬間，暴喝一聲，將自己的脖子狠狠送向了秦琛的劍。

  鮮紅的血液噴射而出，濺到了元帝的的臉上，弄髒了他整潔的外衣，黑衣人的屍體緩緩向元帝倒去，元帝面無表情地後退一步，周身都散發著濃烈的不虞，他緩緩起身，後退一步，任由屍體如垃圾一般倒在地上。

  「陛下！」秦琛連忙掏出帕子遞給元帝，他驚恐地看著自刎的男人，心中煩躁，怎麼就死在了他面前！

  因為元帝身側的太監都已經不在，秦琛只好再做起太監的工作，他服侍著元帝脫下被鮮血污染的外袍，他看了眼自己身上也算不上乾淨的外衣，咬了咬牙，脫了外衣，又將裡面的一件襖子脫下遞給元帝，恭敬道：「陛下，天冷風寒，若不嫌棄就先穿微臣的衣服。」

  元帝嫌惡地將臉上黏膩的血液擦去，他看著秦琛遞與他的襖子，閉了閉眼，若非寒風刺骨，他也並不想穿秦琛這老土的衣服。

  秦琛命手下將黑衣人的屍體都處理掉，跟著沉默不語的元帝快步回到護國寺。

  「賤民。」

  低沉的嗓音在耳側響起，伴著寒風散去，秦琛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餘光打量著元帝的側臉，只覺得今日所見的元帝同他平日在朝堂上看見的那個寬厚愛民，仁慈有禮的明君大相逕庭。

  「陛下，陛下！」被留在護國寺的大太監德順見人回來，連忙顫抖著腳步跑出來，他年紀已經有些大了，老寒腿，元帝特地赦免了讓他跟隨上山。

  元帝的步伐沒停，他語氣冷漠道：「是那些人幹的，朕當初就說了要斬草除根，斬草除根，你心軟個什麼勁！現在那幫人都敢刺殺到朕頭上來了！」

  德順佝僂著背，語氣歉疚，帶著勸慰：「陛下，是老奴考慮不周了，老奴該打，該打！」他輕輕地抽了抽自己的臉，見元帝神情不耐，才低聲道，

  「陛下，奴才方才尋人問了，這些人是曾經住到護國寺附近村莊的難民，所幸護國寺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奴才已經派人去他們居住的地方將他們的人一網打盡了。」

  元帝的臉色這才好上一些，他還想說些什麼，卻意識到身側還跟著秦琛，他捻了捻手指，抬眼看向秦琛：「秦將軍，你同我來，朕有些事情要同你好好說說。」

  ——

  等秦琛回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他急匆匆推開門，看向床上小憩的沈清妍，女子的小臉沒什麼血色，肩胛骨被布包紮著，此時她另一手扶著大肚子，看起來睡的並不安穩。

  秦琛目光複雜地在沈清妍身側坐下，一天的大起大落讓他的心情異常煩悶，剛剛在元帝那聽到的事情讓他感覺到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無法擺脫的深淵。

  此時此刻，坐在懷著他孩子的女人身邊，他的心情才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沈清妍沒有熟睡，她感受到身側坐下了人後，就輕輕睜開了眼睛，她握住秦琛放在床邊的手，虛弱道：「琛郎……」

  秦琛回神，回握住沈清妍的手，生硬地扯出一個微笑，他看著沈清妍的傷口，柔聲道：「我來遲了，身體怎麼樣，可還疼？」

  「不疼了，琛郎來，妍兒就不覺得疼。太醫說，傷口的刺的太深，血流的過多，我可能有失去這隻手臂的風險，他會給我盡力醫治，不過幸好，琛郎，你沒有事，我們的孩子也沒事。」

  沈清妍的神情溫柔，她的目光里含著水色，直直地盯著秦琛，裡面似乎含著洶湧的愛意和思念，明明嘴巴因為疼痛而不自覺地咬著，卻故作輕鬆地安慰著秦琛。

  秦琛看著沈清妍同沈嘉禾有些相似的臉，心中微微抽動，他難以避免地回想起曾經他在練武場射箭，傷了手心，只有沈嘉禾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傷口和鮮血，溫柔地替他包紮。

  「你何必……為我做到這種地步。」秦琛喃喃道。

  沈清妍搖了搖頭，溫柔道：「琛郎的性命比我的性命要重要的多，琛郎可是大將軍，你的命是要保家衛國的。」

  秦琛握著沈清妍的手緊緊握攏，他低聲道：「妍兒，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放心吧，這次回去，我升官了，我會向皇上求賞，封你為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