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木雕

2024-09-29 01:16:56 作者: 魚十九

  五年前,永安王府的後花院內。

  

  沈嘉禾在亭中間練著字,她個子高挑,一身水色襖裙清冷孤傲,讓她看起來只可遠觀,不敢靠近。

  「嘉禾,今日又有幾戶人家來找我說親,你當真沒有相中的?」永安王妃款款走來,她看著沈嘉禾這副模樣,越看越喜歡。

  沈嘉禾停筆,輕輕搖頭:「王妃,我還想多陪你幾年。」

  「你尋不著好歸宿,我也不好同你的爹娘交代,哎。」沈嘉禾的婚事愁得永安王妃都多了幾絲白頭髮,她慈愛地看著沈嘉禾,不敢相信那個會抱著她腿哭泣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沈嘉禾抱住永安王妃的手臂,撒嬌道:「王妃可是嫌嘉禾煩了,要趕我走了?」

  「怎麼會!」永安王妃笑著拍拍沈嘉禾的手背。

  沈嘉禾笑而不語,將頭靠在永安王妃的肩膀上,心中卻惦記著一件事。

  日下山頭,沈嘉禾跑到自己院子的後牆狗洞處,把拉開草叢,果然,裡面不知何時又放了一個小盒子。

  沈嘉禾捧起盒子,拍了拍上邊的灰塵,小心地將盒子打開,盒子內放著一個木雕的髮簪,栩栩如生,磨得光亮,沒有一絲毛刺。

  從三年前開始,她每隔幾個月就能在這個地方撿到一個小木盒,盒子裡會放著小木雕,木雕的東西各式各樣,髮簪多數,偶爾還會有一些動物模樣的小玩具,可愛極了。

  因為盒子是在狗洞邊發現的,沈嘉禾便猜測或許是某個心悅她的男子贈予她的,一連三年,沒有斷過,她對這個人的好奇越來越重,只可惜一次也沒有遇到過他。

  「咔嚓——」樹枝斷裂的聲音從狗洞外傳來,沈嘉禾睜大眼,立刻蹲下身子往狗洞外看去,可惜她只來得及看見那男子離開的背影,她沒有選擇呼喚,只覺得男子的身型格外的熟悉。

  然而幾日後春日宴,沈嘉禾就遇見了這個熟悉的背影。

  「晚輩秦琛,心悅沈姑娘,還請陛下賜婚。」秦琛在春日宴上向元帝請求了賜婚,將他與沈嘉禾兒時的娃娃親的信物擺放在台上。

  宴內眾人紛紛將目光落在沈嘉禾身上,目光內各式各樣的神情都有。

  沈嘉禾沒有說話,她本想拒絕這門親事,畢竟她同秦琛還算不上特別熟悉,可開口前,她突然發現秦琛的背影同那日男人離開的背影像極了。

  「好,好啊,竟然是娃娃親,天賜的良緣啊!」在沈嘉禾發愣的空隙間,元帝哈哈大笑,拍板答應了秦琛的求婚。

  永安王妃意外地看著沈嘉禾,沒想到目光挑剔的沈嘉禾,會這樣答應了一場沒有見證人求證的娃娃親。

  「嘉禾,嘉禾?」永安王妃將陷入回憶的沈嘉禾喚醒。

  沈嘉禾快速地眨了眨眼,對王妃歉意一笑:「抱歉,王妃,我昨夜有些著涼,腦子昏昏沉沉的,一時走神了。」

  「無妨,著涼了還穿這麼些衣服,快,給沈夫人倒些薑茶暖暖身子!」永安王妃也顧不上看畫像了,她摸了摸沈嘉禾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熱,才鬆了口氣。

  沈嘉禾還在想剛才的記憶,的確,她當時沒有反駁秦琛的求婚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她以為秦琛是送她三年木雕的人。

  只可惜前世今生兩輩子,沈嘉禾都沒有再見過秦琛對木雕感興趣,她猜測自己怕是認錯了人,感動錯了心。

  「阿姐過來,娘怎麼不尋人找我。」少年清冽的嗓音如今變得沙啞,褚澤元攏著厚厚的披肩,帶著冷風踏入屋內。

  永安王妃與褚澤元沒什麼情緒的目光對視著,她手指緊握,故作輕鬆道:「你不是染了風寒,我怕你傳染了嘉禾,這才沒通知你,你不好好呆在屋內養病,這樣四處遊走,當真不怕將身子熬壞。」

  沈嘉禾抬眼,目光只是動搖了一瞬,但很快就被關懷取代:「阿元染了風寒?」

  褚澤元走進屋內,在二人面前坐下,他臉上的笑容都比平日淡漠了一些:「昨夜淋了雪,心情太激動,一時染了風寒,阿姐不用擔心,咳咳咳。」

  褚澤元話沒說完,就突然咳嗽起來,他眼角因為風寒而微微泛紅,看起來有些脆弱。

  沈嘉禾的手緊緊握著衣袖,她看著永安王妃慌張地給褚澤元倒茶,心中無法抑制地產生了一絲悲涼。

  「你既然過來了,就少說話,我同你阿姐正在替你看婚事,你也可以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姑娘。」永安王妃順著褚澤元的背,看著自家兒子執拗的目光,還有什麼不懂的,她深吸一口氣,故意這般說道。

  「婚事?」褚澤元看向沈嘉禾,似乎想驗證些什麼。

  沈嘉禾側過頭迴避了褚澤元的視線,她臉上又掛上了那抹淡淡的的笑容:「是啊,阿元,王妃說你到了年紀還不開竅,其他同齡人都早早地訂了婚,她急的白頭髮都多了幾根。」

  「沒錯,阿元,你不想多了解這些女郎,於是娘和你阿姐便替你細細看了,這個許若姑娘,各方面都極好,你阿姐也說,要你同她熟悉熟悉。」永安王妃握著褚澤元的手,看向沈嘉禾,每句話都不忘帶上後者。

  褚澤元睫毛輕顫,他此時頭腦還昏昏沉沉的,聽見母親的話,他本該是失望的,難受的,可當他看著沈嘉禾的臉,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比起失去阿姐,被阿姐推開,也著實微不足道了一些。

  褚澤元忍著頭暈,嘴角又帶上了他慣有的小窩:「娘,你就別同阿姐一起催我了,我還不想這麼早成家,明年我就要替父親參軍了,若娶了誰家的女兒回來,豈不是讓人白白等我多年,我可不是某個人那樣拋棄妻子的惡人。」

  永安王妃聽了秦琛的話,心中著急,她也顧不上談婚事了,連忙問道:「明年就要去?不是說等你爹退休了,你再去的嗎?」

  「娘,我不是孩子了,不能一直躲在你和爹的保護之下吧?」褚澤元兩句話就轉移了永安王妃的注意,似乎他根本不在意沈嘉禾替他參謀婚事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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