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輕酌
2024-09-29 01:12:22
作者: 魚十九
林落落從沈嘉禾進來後就一直當鵪鶉不敢說話,她對沈嘉禾總有一種對教書先生一般又懼又厭的感覺,如今聽沈嘉禾要沈清妍的孩子為嫡子,連忙開口:
「沈姐姐,怎麼能讓外人的孩子做我們秦府的嫡子呢?秦府的繼承人一定要是琛哥哥的血脈才行啊!」
林落落雖然如今剛剛侍寢,但是已經在盤算著讓自己的孩子做秦府的嫡子或者嫡女,絕不能讓外人搶先了去。
沈嘉禾眼裡閃過不明顯的嘲諷,嘆了口氣:「倒是我考慮不周了,嫡子的身份還是要細細考慮的好,老爺的血脈馬虎不得。」
秦琛的表情也凝重了一瞬,話都這麼說了,那他以後要讓沈清妍肚子裡的孩子認祖歸宗,更難了一些。此時的秦琛還沒有膽大到敢去想如何殺了沈嘉禾讓沈清妍取而代之。
「以後的情況,以後再說,說不定沈姑娘的孩子出生後,同我親切,到時候我也不介意認沈姑娘的孩子為秦家人。」秦琛留了一手,他笑容得體,偽裝的頗為真實,只可惜在場的三人里,只有林落落不知道秦琛與沈清妍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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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戲台,沈嘉禾臉上的神色瞬間淡了去,墨色已經籠罩了院落,她緩緩地走在自家院子的石子路上,覺得自己終究是成了自己最不想成為的那類人。
曾經她寡言少語,待人真誠,說出的話雖然不至於句句真切,但也都是心中確實所想的話語,可如今她卻學著沈清妍的模樣,裝模作樣,明明知道是為了更好的報復那些人,但心裡始終是有些不愉快。
她重生一世,當真只是為了復仇嗎?
「阿姐,我都在這站了許久了,澤元就這般不起眼嗎?」
清冽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錦衣少年倚在粗壯的樹幹上,看著沈嘉禾歪了歪頭,對後者搖了搖手裡的酒瓶子。
沈嘉禾的心中閃過一首歌,總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飲中八仙歌》)
褚澤元就這樣膽大地靠著樹幹,宛若他們兒時還在永安王府一般,每當沈嘉禾心情不好的時候,褚澤元總會第一時間地找到她,陪她說話。
只是,現在也不是兒時啊!
沈嘉禾瞬間就沒心思去感春傷秋了,她命一臉驚詫警惕的玲瓏和翡翠去院外候著,院子裡原先站著的丫鬟此時都不見了蹤影,一看就知道是褚澤元幹的好事。
「你怎麼來了?私闖秦府,你也不怕被發現。」沈嘉禾走近褚澤元,板著一張笑臉,想同三年前一般拍拍褚澤元的腦袋,卻發現如今少年已經比她高了一個頭,不再是曾經那個她隨意蹂躪的小孩了。
褚澤元發現了沈嘉禾抬起又收回的手,他抿了抿嘴,蔥白的手指緊握著圓圓的酒瓶,輕輕笑了笑:「阿姐,今日在府里就發現你心情不好了,澤元這不是來哄哄阿姐嗎?」
「你倒是心細,不過,我又不是心情不好就哭唧唧的小姑娘了,有什麼好哄的。」三年未見的生疏消解在三言兩語裡,沈嘉禾接過酒,看了眼酒的名字,醉花釀,京城醉花樓的名牌酒。
褚澤元低頭看著沈嘉禾,忽地伸手抽出沈嘉禾挽發的玉簪子,今日沈嘉禾圖麻煩,就簡單讓翡翠給自己挽了個婦女髮髻,如今被褚澤元一抽,如瀑一般的長髮傾瀉而下。
「阿姐哪的話,你瞧瞧,若是不挽這婦女的髮髻,誰會覺得阿姐不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呢?」褚澤元的指尖划過沈嘉禾的頭髮,為了掩飾情緒,他帶著頑劣的笑容,似乎只是在惡作劇。
飄逸的長髮被一股微風吹亂,女子精緻的五官在月色下清晰又明媚,這股風似乎也吹亂了少年的心,咚咚,咚咚,他急忙將呼吸調整,生怕透露了心跳聲。
沈嘉禾將散亂的頭髮別到耳後,倒也沒生氣,她抬起手彈了褚澤元一個腦瓜泵,臉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笑意:「花言巧語,用這招逗了多少小姑娘?」
褚澤元睜大眼睛,嘴角帶笑著舉起手做投降狀:「冤枉啊,我身邊可沒有一個女孩子!」
沈嘉禾抱著胳膊,眼帶笑意:「我才不信。」
褚澤元也不爭辯,他指了指屋頂道:「上去嗎?」
「還能帶我飛上去不成?」沈嘉禾看了眼屋頂,覺得靠爬是肯定爬不上去的,她麻木了許久的心臟此時似乎活躍了起來,想她父親還在的時候,她經常帶著麼兒爬牆爬樹,好不歡樂。
褚澤元沒說話,他摟住沈嘉禾纖細的腰肢,足尖一點,沈嘉禾只來得及感嘆了一下少年寬厚的胸膛,就已經站在了自己屋子的屋頂之上。
「阿姐得罪了。」褚澤元有些不舍地鬆開手,他看著沈嘉禾興致頗高地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右手背在身後輕輕摩挲,好像是......桂花的香味。
明月掛在夜幕里,透著朦朧的光暈。
沈嘉禾興致勃勃地打開醉花釀的瓶子,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可真一下子熏饞了她:「好酒。」
不知是否是想放縱一回,沈嘉禾稱讚完,就直接對著瓶口仰頭就喝。
「阿姐,這酒很烈,莫要貪多!」褚澤元被沈嘉禾的動作一驚,連忙扣住沈嘉禾的手腕,阻止她豪放的動作,卻意外發現她的手腕細的讓人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被酒辣的,沈嘉禾控訴地看了一眼褚澤元,眼角似乎閃過一絲銀色,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杏眼,但眼尾又微微上揚,此時迎著月光,褚澤元只覺得比那所謂的京城最美的鮮花都要美麗的多。
「你帶來,不就是給我喝的嗎?」沈嘉禾已經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醉花釀的酒味實際並不濃郁,帶著淡淡的糯米香,只不過後勁有些大,她的臉頰迅速就泛起了粉色。
沈嘉禾垂眸,如今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和前世不一樣,她一屆孤女,若不小心被誰知道了她的目的,怕是處境艱難,一旦秦琛將她鎖在這可怕的後院裡,她連向親友求助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