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湯…你別說，還真別說！

  半個小時後，林晨靠近了落日公寓，站在這棟樓的腳下，他有種渺小至極的感覺。

  落日公寓為了使住戶數量達到極限，修成了『井』字型，這樣一來，四面八方的空間都利用完了。

  看著高聳入雲的大樓，林晨不知名感到害怕。

  天知道這裡曾經住了多少人，也根本不知道在這棟樓里死了多少人。

  「落日公寓北門4單元444號房間，就是這裡嗎？」

  走到大樓門前，往左邊找了一下，就找到了4單元。

  看著手錶上的位置信息，林晨覺得這一個所謂異變體沒那麼簡單。

  一進樓，腐爛的氣味就覆蓋過來，剎那間就將他淹沒，短短十幾秒，林晨就好像被同化了一樣。

  他的衣服，褲子都是那種發霉的味道。

  「像是木質腐爛了，但這不是鋼筋混凝土的樓嗎？哪來的木頭？」

  

  林晨身體抖了一下，提起精神，邁步往樓上走去。

  別看這落日公寓很大，但是根本沒有電梯，只有一個黑漆漆的樓道，樓道深處是樓梯。

  而且，因為年久失修，這樓道里的燈早就壞了，只有那狹窄窗戶上透進來一絲月亮的光線。

  昏暗，潮濕，腐爛，發霉…

  這棟樓好像幾十年沒有人住過了，走到樓道里靜悄悄的，而且因為樓型的原因，左右兩邊很長，像是沒有盡頭。

  「別忽然出現個什麼老太太…」

  林晨自我安慰，儘管這沒什麼用，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走入深處的樓道，只有手機的光在這裡搖曳，林晨拿起手機往二樓照去，卻根本看不到二樓在哪裡。

  噠！噠！

  像是某種液體在滴落，口袋中的小貓只露出兩隻大眼睛，有些不安的叫了一聲。

  聲音在無止境的樓梯當中迴蕩，林晨深吸了口氣，堅定的往上走。

  四樓，他最起碼要爬三樓。

  「還好不是十八層…」

  如果是四樓，他萬一發生什麼意外跳窗戶離開其實也沒事，一級武者的身體素質十幾米二十米是不會有危險的。

  樓梯很長，但總有盡頭，走了兩分鐘，終於是來到了二樓。

  二樓和一樓一模一樣，無論是房間布局還是周圍環境，要不是面前牆壁上寫著被塗掉一半的2，林晨還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一樓。

  不過，二樓他倒是發現了不同。

  在走廊盡頭，有著一位老太太跪在地上，她面前是火盆，嘴裡不知道在念著什麼，眼睛無神，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行屍。

  「對，過了十二點就是重陽節了，燒紙也正常。」

  林晨忽然想起，今天凌晨就是重陽節，以往的時候他都會和媽媽出去給死去的爸爸燒紙。

  雖然他基本不怎麼外出，但這種日子還是必須要去的，不然媽媽就會拿著一把比她還要大的斧頭砍破他的門，逼著他去。

  看了老太太一會，她年紀已經很大了，自己印的紙也沒多少，燒了一會就燒完，等著火盆的火熄滅，她就端著火盆往自己家裡走去。

  「難道她感覺不到燙嗎？」

  別看火盆剛熄滅，但鐵盆的散熱可沒那麼快，這老太太居然直接就上手了。

  就在老太太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那對目光就朝著林晨看了過來，沙啞、含糊不清的聲音徐徐傳開。

  「小伙子，這麼晚了，要進來坐坐喝杯茶嗎？」

  老太太的聲音讓林晨一個激靈，他剛想訕笑著拒絕，卻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下來：「謝謝奶奶了。」

  「嗯！那就進來吧！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個敢來這座公寓的人。」

  老太太頭也不回的進門，但沒關，林晨摸了一下有些害怕的貓咪，然後也朝著那個房間走去。

  這個老太太明顯就是個活人，雖然看起來離死不遠，但又不是死人。

  而且顧清涵說這次的任務頂破天也就是一個異變體，不可能擁有怪談領域的能力，所以他也就放心了。

  進入老太太的家，林晨頓時被這房間內的布置給驚了一下。

  在這個現代化的社會裡面，老太太的所有家具居然都是木質的，而且木頭一眼就能看出歲數挺高，有一些角落還有蛀蟲。

  「奶奶，你一個人生活在這裡不會不方便嗎？」

  林晨禮貌的問道。

  老太太身體佝僂，脊背和身體幾乎成九十度，走起路來費勁的很。

  她給林晨倒了一杯水，冒著熱氣，這才有些喘的道：「我不是一個人，我的孫子和我住一起，歲數大了，沒個解悶的人怕是堅持不下去咯。」

  「嗯？還有您的孫子？」林晨驚訝，這是他沒想到的。

  落日公寓裡面除了老人就沒有其他人，年輕人根本就不來這個地方，更不要說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這裡。

  老太太乾枯的手指了指最裡面那個禁閉的房門：「我孫子就在裡面學習呢，這年頭，學歷那麼重要，就沒打擾他。」

  「哦，這樣啊！」

  在高中以前，林晨學習的時候媽媽也不會來打擾他，除非是吃飯的時候，她老是說學習最重要，沒有學歷連個屁都不是。

  「奶奶，能冒昧問一下，您是在給誰燒紙嗎？難道是您老伴？」

  現在這個社會燒紙的不多了，甚至有很多人選擇在手機上燒紙，想想就讓人覺得可笑。

  老人的家裡都是復古的家具，依然還保持著以前的習俗。

  老太太看了一眼木質柜子上被黑布蒙上的相框，嘆了口氣：「是我的兒子，前不久剛剛去世，唉！」

  林晨心中咯噔一下，試探性的問道：「那您兒子在這棟樓裡面嗎？」

  老太太點了點頭，指了一下頭頂：「在四樓，當初政府建好這棟樓，就給了我兩套，一套我住，另一套就讓給我兒子了。」

  「畢竟…咳咳…現在這個時代沒有房子哪個姑娘願意跟你，不像我們那個時候了…」

  四樓…

  那個異變體所在也是四樓，難不成就是她的兒子被惡念侵蝕異化最後形成怪物了嗎？

  該不會這麼巧吧？

  自己一來就遇到正主的媽媽了？

  林晨頓時有一種自己是幸運之子的感覺。

  不過就在他繼續想要問什麼的時候，那最裡面的房門忽然打開，出來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孩。

  小孩約莫七八歲，但是身體非常瘦小，胳膊都是皮包骨，臉上也沒多少肉，眼眶深深凹進去，從遠處看，就像兩個黑漆漆的洞。

  他踉踉蹌蹌的走過來，小身板讓人懷疑摔一下會不會把骨頭摔斷。

  站在老太太面前，凹進去的眼睛盯著她，聲音尖細而又刺耳。

  「為什麼還不做飯？為什麼？給那老不死的燒什麼紙？」

  明明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深感恐懼。

  他就好像與自己的奶奶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林晨能看到，他在說話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應該是從出門到現在都沒有眨過眼睛…

  難怪，除了瞳孔是黑色的，眼白全身血紅血紅。

  被他看一眼，不知道會不會做噩夢。

  「呵呵…奶奶這就去做，這就去…」

  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孫子，滿臉褶皺的老臉頓時舒展開來，但就像是那擰巴到一起的菊花一般，這種笑容，不僅沒有讓人放鬆，反而更為害怕。

  林晨此刻一動都不敢動。

  看著老太太顫顫巍巍的起身，走向廚房，從那碩大的柜子里拿出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就開始做飯。

  小孩則是坐在了桌子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林晨這個外來者。

  蠟燭燃燒一半，林晨被盯的心裡發毛，不由得問道：「小傢伙，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嗎？」

  那小男孩則是搖了搖頭，眼睛卻不動，嘴角裂出一絲興奮的笑。

  「我在看死人！」

  「你，馬上就要死了！」

  心臟莫名的一凸，林晨的臉上有著怒氣升起：「我說你這孩子，年紀不大嘴巴怎麼這麼毒，我惹你了啊，一進來就咒我死。」

  說實話，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有些害怕了，特別是被這個小男孩盯的心裡發毛。

  不過小男孩卻說道：「不，我沒有咒你，你真的要死了，每一個進來我家的人都沒命了。」

  「曾經有許多老奶奶老爺爺來我家，但是他們最後都死了，都來陪我了，大哥哥，你要不要也來陪我？」

  「你是我看見的第一個這麼年輕的哥哥，我真的好期待啊！」

  詭異的話從七八歲的孩子嘴裡說出，林晨除了發毛之外還有一絲絲的恐懼。

  什麼意思？

  難不成之前來到他家的都被殺了？

  可是幾年前他才幾歲？

  怎麼可能殺的了人？

  如果不是他…

  忽然，林晨將目光看向了那個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心中駭然：「難道是這個老人殺的？」

  一想到這裡，再看那柔弱老人的身體，一股涼氣就直衝林晨天靈蓋！

  「嘻嘻，大哥哥別害怕，不疼，很快的！」

  小男孩這時詭異的笑了起來，讓林晨嘴角抽搐。

  如果這句話是羅青青說出來的，他根本不會害怕，甚至還覺得有點可愛，但是被這個小男孩說出來，就有一種莫名的詭異。

  時間緩緩而過，蠟燭都要燒完了。

  就在林晨坐的屁股疼的時候，老太太終於做好飯端了出來。

  那是兩菜一湯。

  一個是辣椒炒肉，一個是炒蘑菇，但蘑菇的火候好像沒掌握好，炒的黑乎乎的。

  湯是紫菜湯，上面零星飄著一點肉沫。

  不得不說，老太太別看歲數挺大，但做飯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林晨可以想到，老太太年輕的時候絕對名震十里八鄉。

  就這種手藝，放到哪裡都是大師級的人物。

  老太太給林晨盛了一碗湯，遞給了一個勺子，給小男孩也盛了一碗。

  「吃吧，看看這菜合不合你胃口。」

  林晨左看右看都沒看出什麼毛病，這就是一碗普通的湯，直到老太太喝了一口之後他才放心。

  舀了一勺放到嘴裡，還別說，這味道真不錯，和他媽媽做的飯都有一比了。

  吃了兩年泡麵的他，此刻喝到這麼可口的一碗湯，天知道他是多麼的激動。

  然而，就在下一刻，小男孩的一句話讓他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湯瞬間噴了出來。

  「我不喝，死人煮的湯為什麼還有？」

  「再去給我做一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