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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8 18:56:10
作者: [愛爾蘭]凱特·湯普森著;閆雪蓮譯
發現這個可憐的小子既不會吹笛又不會唱歌時,達格達原本同情的表情立馬疑惑重重。
「這小子是在騙我嗎?」他哀怨地問珍妮。
「我覺得不是。」珍妮答道。
「我沒有騙你,」帕普說,「我們從未彈奏過任何樂器。樂器在那裡是被禁止的。統帥討厭音樂,禁止一切音樂。如果士兵們聽見有人彈奏或者唱歌,那麼這個人就會被逮捕。」
「不要緊,不要緊,」達格達說,「現在學習也不晚。再試一遍,加把勁。」
他哼唱了一段《滿是針腳的馬褲》,然後帕普跟唱,可是唱得一點兒都不像。可以說,稱不上是音樂。達格達看了珍妮一眼,她無奈地聳聳肩。她倒不是為自己的煩心事煩惱,而是惱於帕普是個音痴。她已經完全忘記來這兒的目的,帕普或許還記得,如果達格達給他一點兒時間的話。
她無法忍受用自己漂亮的新哨笛與帕普一起製造噪音。她嘆了嘆氣,又回去分揀達格達扔在土堤上的東西。珍妮生性不太勤快,也沒興趣收拾東西,但她不喜歡達格達對待物品的無禮態度。於是,她一邊把書和散頁樂譜放進箱子裡,一邊瀏覽它們。她把樂器放回琴匣里,其中有一兩件樂器是她沒見過的,但大多數是基礎樂器,並不值得大書特書。
看完所有樂器後,她的目光落到唐納爾的手風琴上。有個問題的答案愈加明晰起來。
唐納爾為什麼要把他的箱子送過來?她猜箱子送過來了,他也很快能順利過來,繼續拉他的手風琴。如果帕普的話可信,如果他說的關於音樂被禁的話是真的,過來的世人們也並不知道如何使用樂器。那麼,其他的樂器被送過來是什麼原因呢?
古堡兩邊的動靜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轉過身。越來越多的世人帶著盒子、袋子、箱子和畫冊從古堡中湧來。究竟是為什麼?
為了看得更清楚珍妮站了起來。像上批人一樣,這群人也是渾身泥巴,而且大部分人看上去嚴重的營養不良。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帶著行李出現在這裡。他們在陽光下眯著眼,帶著剛來到奇那昂格的茫然表情。出來了十個人,又來了十多個。一個士兵,兩個士兵,接著來了更多的人,越來越多……
「爺爺?」珍妮喊道。達格達還在與帕普交談,並未抬頭。他已經妥協了,只要帕普每次唱出一個平穩音調就可以了。
首批新來者將包裹堆放在土堤上。他們身後還有更多的人從地洞裡冒出來,就像一窩從漫長冬眠中醒來的蛆蟲。珍妮注意到,大多數帶著物品的士兵看起來都非常虛弱,其中一人尤為引起她的注意。那個人臉上長滿了可怕的膿瘡,又紅又腫,還流著血。只見他站在洞口邊緣,眺望著四周,然後咧開嘴笑了。
現在達格達看見他們了,他和帕普站了起來。帕普正高興地向他認識的人們揮手,而達格達的表情轉變得太快了,珍妮無法判斷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最開始是恐慌,然後是憤怒,接著疑惑,然後又是憤怒,還不清楚最終是哪種情緒。
「打擾一下,」一個小孩扯著珍妮的袖子問道,「你是安吉其嗎?」
「什麼?」珍妮說。
小孩遞給她一張皺巴巴的紙,她才讀到一半,突然聽到爺爺憤怒的吼聲。顯然,有人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我?」他大叫道,「我?你怎麼可以把我誤認為是那個愚蠢的傻瓜?我看起來像那個白痴嗎?」
珍妮看了看字條上的內容。找安古斯。她這才想起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到世間找到安古斯和被調包的仙族小孩,並把他們帶回來。她回頭看了眼帕普。他正與其中的一個士兵握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上學的男孩向另一個晚到的同學炫耀一般。
達格達仍在咆哮:「你們這些人到底是誰?你們有什麼資格來這兒侮辱我們?為什麼你們要帶著那些垃圾一起過來?」
人群在不斷湧入,越來越多。珍妮數不過來了。
「這些箱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達格達以同樣的語調怒吼道,「打開讓我看看!」
她得趕緊找到安古斯。達格達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只要不斷有人進來,她就無法帶帕普離開這裡,這就好比在擁擠的單行道上逆行。別無他法,她只能獨自離開。他肯定已經忘記了他們來這兒的目的。他在這兒那麼開心,甚至可能沒有注意到她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