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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8 18:03:52 作者: [愛爾蘭]凱特·湯普森著;閆雪蓮譯

  凌晨三點鐘,海姿爾在瘋了一個晚上後,拖著疲憊的身體,滿臉甜蜜地回來了。她在小巴士的終點站下車,在月光中一路爬坡走到了家。就在不久前,世界上她最喜歡的男孩和她卿卿我我了一個晚上。如果他們一家有去科克,那麼回來的路上,她可就能和這個男孩子正式約會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

  她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月光從樓梯間平台上傾瀉到大廳,海姿爾走過客廳時,她看到珍妮依舊睡在沙發上,一對空紅酒杯安靜地守在壁爐邊。本想看看酒瓶里是否還有紅酒剩下,但一想今晚已經喝得夠多,於是就作罷,打算睡了。

  可她怎麼也睡不著。雖然房子裡靜悄悄的,但一想起和德斯蒙德跳的雙人舞,回憶起他們彼此說的甜言蜜語,一起瘋的時光,她的腦子就會躁動不安。海姿爾甚至美滋滋地幻想著約會那天她要怎樣穿才好,他們一起出現該有多棒,以及公開自己和德斯蒙德的戀情後,大家會怎麼說。

  她越想越興奮,翻來覆去地想著那些美妙的場景,以至於凌晨四點半都還沒睡。她索性起了床,想去趟盥洗室。踮著腳走過樓梯平台時,鉸鏈嘎吱作響,耶魯鎖心吱扭扭怪叫著。她快速地想了一下,此時此刻,全家人都應該在家了。那產生這種聲音的原因只有一種。她衝下階梯,奪門而去,就怕晚到一步珍妮又跑了。不然,他們去科克的旅程就又得推遲了。

  但這次珍妮並沒有偷跑,而是站在前院,抬頭仰望著明晰、乳白色的月亮。失去了雲團的保溫作用,空氣中似乎凝結起了霜。當光著的雙腳踩到冰涼的青石板上時,海姿爾冷得一哆嗦。但珍妮好像一點兒都不覺得冷。

  「月亮。」珍妮痴迷地說,此時海姿爾已經站在了珍妮身旁。

  「月亮,」海姿爾重複道,「現在仍然是晚上,珍。我們明天可是要去科克的,你記得吧?」

  「我給忘了。」珍妮說。

  「沒關係,」海姿爾說,她對這個倔妹妹可從未有過如此好脾氣,但今晚卻像個大人一樣表示出了寬容大度,「我覺得你現在最好去我房裡和我一起睡覺,這樣你就不會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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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妮跟著海姿爾回了房間,去了她臥室。

  「你先上床,我去去就來。」這次,海姿爾終於去成了衛生間,但沒辦法回床上了。她返回樓梯平台時,發現父親坐在她剛才坐的位置上,也就是樓梯的頂端。

  「抓到你了,海姿,」他說,「現在有空嗎?」

  「啥?現在嗎?」海姿爾答道。她本想看看幾點了,可記起手錶放在床頭桌上了。

  「我知道已經很晚了,」吉吉說,「但這事兒十萬火急啊。」

  海姿爾嘆了口氣,只好坐在老爸旁邊。

  「你今晚過得怎麼樣啊?」

  「簡直太棒了。」海姿爾眉飛色舞地說。她差點就和爸爸講了德斯蒙德這個小伙兒,但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暫時保密。

  「那就好。」吉吉說。

  海姿爾等著爸爸訓話。吉吉搓了搓放在膝蓋間睡褲上的手。

  「怎麼了,爸爸?」海姿爾問道。

  「這個事嘛,」吉吉吞吞吐吐地支吾著,「嗯……我知道這可能聽起來有點怪,但如果讓你這麼個年輕姑娘當媽媽,你會怎麼想?」

  海姿爾一下沒反應過來,盯著吉吉看。在落地燈昏黃的光亮下,他看來有些衰老和疲憊。她可以看到父親的黑眼圈。

  「爸爸!你想什麼呢!」她有些激動地說。就算剛才的美夢做得再沒邊際,她也沒想過當媽媽這麼離譜的事。「我連個男朋友都沒有!至少—」

  「不,不,」吉吉趕忙打斷,「我不是說真當孩子媽,不是—」他停了下來,海姿爾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尷尬。父親似乎沒法說下去了。

  「要不咱們重新再說一次,爸爸?」海姿爾說道。吉吉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我決定明天讓你媽來開車,」他說,「我覺得我現在要去煮杯茶喝了,然後給你講個聳人聽聞的故事。」

  在樓梯下面空曠的廚房裡,吉吉告訴了海姿爾自己從前的事跡。大約二十五年前,他踏上了永生之地,奇那昂格的樂土,恰巧遇到了自己的外公—安古斯·奧格,也就是她的曾外公。他與安古斯一起去拜見了達格達王,那個世界的王。他們還找到了出現時間泄露的地方,於是陰差陽錯地拯救了兩個世界。

  這個故事幾乎要把生氣的海姿爾逼瘋。很多次,她開始懷疑父親是否失去了理智,並盤算著要不要跑上樓把她媽媽叫醒。但問題是這個故事聽起來還有那麼一點兒真。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吉吉會如此精通音律,為什麼他演奏的樂曲會那麼與眾不同。這也就是為什麼父親拉的小提琴要比其他人悅耳的原因。所以她沒有那麼做,而是繼續聽了下去。吉吉講完那次造訪的情景後,又說了些那之後發生的事。還有為什麼海姿爾在他的「陰謀」中將會擔綱重任。

  「你的媽媽不會再懷孕了,」他就要說完了,「她在生完艾登後做了個手術。我們每個人都知道的。不然,這件事她就親自上陣了。」

  「但你剛才說我不用真懷個孩子?」

  「是的,你不用,」吉吉說道,「但你媽媽不可能假裝懷了個孩子,你知道吧。那樣所有人都會知道那不是她的。」

  海姿爾什麼都沒說,過了一會兒吉吉說:「你會考慮的,是吧,海姿?明天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海姿爾覺得,睡在用鐵絲網做的吊床上也比聽這個光怪陸離的故事要好。她現在不想說任何東西,因為她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對話繼續下去了。

  「可能吧。」她說完就逃回了自己的床。起碼那裡會比較安全些。

  [38]  恩尼斯(Ennis)是位於愛爾蘭西部克萊爾縣的鎮,距離高威將近七十公里。城堡和Moher懸崖是主要的景點。

  [39]  順勢療法是替代醫學的一種治病方法,它的理論基礎是「同樣的製劑治療同類疾病」,意思是為了治療某種疾病,需要使用一種能夠在健康人中產生相同症狀的藥劑。例如,毒性植物顛茄(也被稱為莨菪)能夠導致一種搏動性的頭痛、高熱和面部潮紅。因此,順勢療法藥劑顛茄就用來治療那些發熱和存在突發性搏動性頭痛的病人。

  [40]  普卡(Púca)是愛爾蘭語裡「靈魂」之意,源自凱爾特民間傳說。它能讓人交好運,也能帶來噩運。它會幻化不同的形狀,例如黑馬、山羊、野兔,甚而變成人類。

  [41]  凱利舞會(Céilís)是愛爾蘭的一種傳統聚會。在愛爾蘭的鄉村小鎮,人們在家裡或街角舉辦凱利舞會,在輕鬆自在的氛圍中跳著歡快的傳統舞。

  [42]  戈爾韋(Galway)是愛爾蘭西部港市,正面對著大西洋,戈爾韋郡首府。在科里布湖通戈爾韋灣入口處。漁業發達,以捕撈大西洋的鯡、鮭魚為主。貿易和旅遊業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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