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詞

  「你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那便由你先來。」劉峰道。

  曹軒陽收起手中摺扇，自信道：「我來便我來，你且聽好了！」

  煙花三月，細雨綿，金山雪澗間淌。

  山河無恙，盛世安，小女兒正梳妝。

  眉眼如黛，皓齒紅唇，孤艷壓群芳。

  千里秦淮，佳人不知凡幾。

  猶記那日春風，嫣然一笑之，千嬌百媚。

  

  盈盈步履，臨塵世，劍舞名動四方。

  南國路遠，但問少年心，可尋歸處？

  大夢一場，千樽遙敬明月。

  一首念奴嬌，倒也算訴盡衷腸，雖不算極好的詞，可拿來逗青樓女子，這種詞勉強湊合，曹軒陽自信地看著劉峰，問道：「你覺得如何？」

  劉峰冷笑一聲，道：「不如何！」

  其他人聽到劉峰所言，都蹙起眉頭。

  「曹公子這首詞已然在念奴嬌中稱得上不錯了，你居然給出這般評價？莫不是能作出更好的詞？」

  「那我等便洗耳恭聽！」

  劉峰淡笑一聲，道：「既然諸位說了，若是不比過曹公子，恐怕是下不來台了。」

  二樓廂房中的柳嫣然亦聽到了曹軒陽所念之詞。

  文采稱不得上佳，但那首詞卻是為她所作，她很是喜歡。

  本來她都想著直接拒了劉峰，邀曹軒陽上樓了。

  曹軒陽那首詞明顯就是有備而來，劉峰卻仍舊還要比，可見其自信。

  因此柳嫣然還是忍住了衝動，想著聽聽那位的詩詞。

  與此同時，劉峰亦掏出了柳永那首定風波。

  自春來慘綠愁紅，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鶯穿柳帶，猶壓香衾臥。

  暖酥消，膩雲嚲，終日厭厭倦梳裹。

  無那！

  恨薄情一去，音書無個。

  早知憑麼。

  悔當初，不把雕鞍鎖。

  向雞窗，只與蠻箋象管，拘束教吟課。

  鎮相隨，莫拋躲。

  針線閒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這首詞出來，在場眾人都愣在原處。

  「這……這真是他作的詞？」

  「比起……」

  「不對，方才曹公子的念奴嬌，根本就不配與之相比。」

  「可曹公子說他不曾去學堂，真能作出這樣的詞？我不信！」

  眾人的話語，劉峰都聽進去了。

  只要今世沒有柳永，那他就能不要臉的把這首詞占為己有。

  賺錢嘛，不寒磣！

  雖然有些缺德，但即便說了，這些人也不會相信，那就自己占占便宜好了。

  誰讓自己有個穿越者的好身份，有一群有文化的老祖宗給他兜底呢？

  曹軒陽亦是有才學之人，在劉峰定風波念完後，他神色也變了。

  「劉峰，這，這首詞真的你自己作的？」

  劉峰坦然攤手，道：「自然！」

  「你有何證據？」

  劉峰愣了愣，道：「不是，哥們，你擱這懷疑我，即便是我盜的詞，不應該你舉證我從何所盜嗎？」

  一時間，眾人沉默。

  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緊跟著劉峰又道：「不過，看你曹公子的面子，我倒是可以舉證……」

  聽到這話，曹軒陽不由眉頭一皺，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你是何意？」

  「曹公子有所懷疑亦是正常，畢竟我的出身確實不咋地，但曹公子因此懷疑我，未免有些主觀了吧？」

  曹軒陽不語，畢竟現在大義上，確實是劉峰占據著。

  「曹公子，我自己舉證，若是證明這首詞乃我本人所作，你便給我道歉，並且今日我在春風樓的消費，由你買單。」

  「買單？」

  「就是給我付帳。」

  「這點錢，我自是有的，就如你所言，只要你能證明那首詞是你所作，道歉給錢我都照辦！」

  曹軒陽在賭，賭劉峰是在嚇他。

  然而，劉峰此刻卻笑了起來，「曹公子，就你這般，往後還是別掌管曹家為好。」

  曹軒陽面色一沉，問道：「什麼意思？」

  「無他，總感覺你想我當初看過一些話本小說中的愚蠢反派。」

  「你……」

  曹軒陽正想怒罵，劉峰卻抬手道：「曹公子，莫急！還是聽聽我另外的詞！」

  「另外的詞？」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劉峰已經開始念誦。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三首詞！

  三首蘇仙之詞！

  待劉峰聲音落下，滿堂皆寂！

  「多情卻被無情惱，好詞！」

  「我覺還是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更有意境！」

  「不不不，明明是那句，也無風雨也無晴更勝一籌！」

  眾人的誇讚之語不絕，劉峰則負手而立，「諸位，若是覺得不夠，我這還有幾首詞，可要聽聽？」

  曹軒陽面色陰沉。

  他不是蠢人。

  哪怕劉峰再有錢，也不可能同時買來這麼多詞作。

  更何況，這幾首詞，每一首都堪稱上品，那些詞人又怎麼會將這樣的詞打包賣掉？

  還有一點就是……

  劉峰這小子的交際圈，曹軒陽大抵知曉，他根本就沒有文人朋友，想要收購這樣幾首詞，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看著曹軒陽，劉峰又道：「曹公子，你覺得如何？」

  「我……你……你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

  劉峰淡笑，道：「這麼說，曹公子已經信了？」

  雖有無力感，但曹軒陽也沒有當著眾人的面耍無賴，「我承認，是我主觀臆測，向你道歉！」

  劉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錯，還是懂大體的，不愧是來自府城曹家的嫡公子！」

  「劉峰！你……」劉峰則不理會曹軒陽，轉而看向那婦人，道：「想必，現在我能去見嫣然小姐了吧？」

  不等婦人答話，樓上已有個侍女走來，道：「劉公子，嫣然小姐有請！」

  「好！那諸位，某先去會會嫣然小姐！」上樓之際，劉峰又回頭對眾人說了一句。

  這一刻，眾人都被氣得牙痒痒，偏偏又拿他沒法，曹軒陽此時則準備離去，卻聽劉峰說道：「曹公子，莫要著急，方才不是說了嗎？還要給劉某付帳呢！」

  曹軒陽聽到這話險些沒氣吐血，當即甩下一張銀票，然後扭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