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生初見

  十一月的秋天，稍微帶著一點冷意。

  玲瓏穿著校服。

  江城一中作為本地的中學，算是一所有名的貴族學校。

  所以女生秋天的校服是紅色的格子裙，配上長襪，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外套，上面有著江城一中的校徽。

  而玲瓏獨自一人走在放學的路上，夕陽西沉，大片大片暗金色的陽光灑在地面上。

  雖然玲瓏有一大堆追求者，但是基本上是沒有朋友的。

  而這些人追求者其實根本不了解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長得好看和成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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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瓏也是知道自己長得好看的。

  除了不愛笑，老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所以背地裡還有人偷偷叫自己「ice queen」，意思是冰雪女王，不知道是誰開始喊的，然後這個名稱就逐漸變得流行了起來。

  但是她也不會很在意。

  玲瓏家裡的臥室也算是有點少女風，牆壁塗成清新的藍色。

  正中央擺著一張軟乎乎的大床，床單也是白色和藍色的，上面有著白色的蚊帳，床上有著毛茸茸的小熊玩偶，等身的那種。

  一個大書桌，書桌上面擺了好幾排的書，那些是常看的和最近想看的。

  不看的都在隔壁書房裡。

  牆角擺著一個全身鏡。

  平常在家的時候，玲瓏會自己對著全身鏡，歪著頭。

  和鏡子裡那個冷冰冰的自己對視。

  接著試圖擠出一個微笑來，擠了幾次她總覺得那微笑實在是太假了也就放棄了。

  她平時最多也就露出這種程度的笑容，客套性的微笑。

  但是真的不熟嘛，而且和人聊天也真的很沒意思，而且她又不是真的什麼冰雪女王，也是有喜歡的東西和討厭的東西的。

  也會有開心的時候和不開心的時候。

  於是玲瓏就一個人走在放學路上。

  她走過一座橋的時候，看見旁邊圍了一圈人，議論紛紛。

  她其實對這種事情不怎麼關心。

  不喜歡湊熱鬧。

  但是，她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小女孩在橋邊，頭髮亂七八糟，眼睛又紅又腫。

  下一秒就往下跳。

  周圍的人急得不行。

  她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

  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救人的想法勝過了一切。

  她高高地越過欄杆，微風吹起她的裙擺和頭髮，那張冰冷的臉上帶著堅定和勇敢。

  她一手抓住欄杆，一手抓住那女孩。

  修武的力量讓她有足夠的力氣。

  她將女孩甩了上來，眾人接住，但是自己卻掉了下去。

  但是有一件事情。

  她不會游泳。

  冰冷刺骨的河水一下鑽進了她的鼻子和口腔里，鑽進了她的肺里，大腦變得酸澀和難受起來。

  思考都變得沉重。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蠢。

  可能書里寫的有勇無謀就是這個樣子。

  玲瓏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個時候還能想得這麼多。

  就好像走馬燈一樣。

  身體漸漸地向下沉去。

  水光在頭頂搖曳著。

  衣服也變得沉重起來，好冷，在水下耳朵好像被遮蔽住一般，嗡嗡的，有水流動的聲音，還有人喧鬧的聲音，但是卻聽不清楚。

  玲瓏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消散。

  她突然覺得，好害怕。

  那種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的感覺。

  這時候一個巨大的水花濺起。

  一個人奮力地朝著她游來，那張臉上滿是激動和擔心，接著他死死地抓住自己。

  而自己也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怎麼醒過來的已經不知道了，但是自己得救了。

  玲瓏醒來第一眼就發現自己躺在河堤的草坪上，旁邊還有著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和她穿著同一所學校的校服，渾身濕漉漉的。

  可是剛想對這個人說感謝的時候。

  這個人卻異常生氣，劈頭蓋臉地就是對自己一頓說教。

  「你是笨蛋嗎！」

  「不會游泳你逞什麼能！」

  她還沒反應過來。

  接著男生把外套遞給自己，那外套卻是乾乾淨淨，沒有沾水。

  「給你，你把那件濕的外套脫了吧。」

  「不然會著涼的。」

  玲瓏還處在發愣狀態中。

  「謝謝。」

  「你是？」

  那人立馬就愣了，眼睛瞪得老大。

  「我靠，有沒有搞錯，我是秦風啊，我和你一個班的！玲瓏同學。」

  他加重了同學兩字，似乎是心有不滿。

  哦，那個臭名昭著，不學無術的秦風。

  她是有聽過傳言的。

  玲瓏這才重新認識起他來。

  她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能做出這種蠢事來。

  她內心暗惱。

  然後那人就絮絮叨叨說起來。

  「不會游泳就不要救嘛，逞什麼能。」

  「總有人會去救的。」

  「你這差點把自己搭上了，你可是江城一中的希望。」

  秦風的話很密，似乎是因為她沒怎麼說話，氣氛顯得有點尷尬，也或許是他不想讓話落到地上。

  不過聽到江城一中的希望這一句她還是莫名有點來火。

  因為從小到大，自己似乎總是特殊的那一個。

  就好像站在舞台上，聚光燈總是往自己身上打，然後台下的人就等著自己表演，下面有希望自己成功的，合著雙手，滿懷期待。

  也有希望自己失敗的，竊竊私語，奚落的表情早就準備好了，一旦出醜就拿出來戴上。

  當然她儘可能是一副冰冷的樣子，什麼都不在意，不過說到底她也才十幾歲。

  秦風似乎是察覺到她的不開心，然後就說。

  「別太在意，我隨口說的。」

  她就哦了一聲。

  習慣性的。

  秦風自然是不知道玲瓏哦這一聲是什麼意思，和林帆待久了，兩個人損來損去，總覺得少女這一句哦帶著點陰陽怪氣的意思。

  他就說。

  「沒事，不會把你的醜事到處說的，而且也不算醜事，最多算傻事嘛。」

  玲瓏就用那雙美目直勾勾地看著他。

  秦風感覺渾身不自然。

  「我先回了，明兒記得把衣服還我啊。」

  「你也快回吧，當心著涼。」

  於是他就一溜煙地跑了。

  後來家裡人看見自己像個落水狗一樣回家，就連忙問怎麼了。

  玲瓏就搖著頭說沒事。

  然後她就回到房間，想把衣服換一下沖個澡。

  她看見了全身鏡裡面的自己。

  頭髮濕漉漉的，亂成一團。

  但意外的是，原來自己是能做出不那麼假的微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