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眼前

  市里春裝需要裝車的前一個晚上，周家的西屋踩縫紉機的聲音不斷。

  三月初的凌晨一點左右，周衡一個人挎著一個軍綠的背包打著手電慢慢的從村頭走到家門口。

  他提前打過招呼，知道家裡有人等他，所以敲門的聲音並不是很用力。

  等了大約一分多鐘，門開的時候，周衡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周漾，看見人時表情明顯的愣住。

  周漾淡淡的說了句：「回來了啊。」後，轉身又進了西屋的工作間。

  沒一會兒，後面還跟了個大漢，周衡一進門，走到房屋中間，頭頂的燈亮直接被他遮住了大半。

  周漾本來背對著門彎腰測量的，光一暗淡下來，眼睛自然也看不清量尺上的數字，輕嘖了一聲回頭，剛想說周衡一句，但對上男人眼下的烏青，想想又作罷，最後只問出一句：

  「餓不餓？」

  反正也是晚上周母給她留著當夜宵的，就是普通的手擀麵，面和配菜都準備好了，就下鍋熱一熱就行，她現在也不是很想吃，正好留給周衡。

  

  周衡聽了先搖了一個頭，見周漾心情好像還有些不好，便將口袋裡焐的熱乎的一個小方盒拿了出來，遞過去時一臉的忐忑。

  周漾大概能猜到是什麼，總之不是肯定不是戒指。

  是一枚水晶髮夾，通體瑩潤，燈光照著時閃著五彩的光，還不錯吧，有誰會不喜歡收到禮物呢！

  周漾終於給了對面人一個笑臉，周衡見效果還行跟著出聲：「我看安市的精品店裡進出的人手裡都買這個帶出來。」

  周漾嗯了一聲給人下套：「那你是特意去給我買的？」

  周衡顯然被問住了，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就……去，沒事幹的時候就跟著一起學習的人去街上看了看。」

  但讓周衡沒想到的是女人對這個答應似乎並不感興趣，一雙眼睛藏著狡黠湊近的問他：「那要給『誠心』那塊地方修建路燈有因為我的關係嗎？」

  在次被問到，周衡耳朵尖尖，可見的紅了一小塊，就像個小多肉一樣，周漾看的不好了多天的心情霎時間撥開雲霧，就連思緒都跟著一起變得清明起來。

  周衡看女人這架勢是非要一個答案，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一本正經：「給村里修燈也是大家的意思，不止我一個，村上還覺得要給下山的那裡也修繕一盞，方便過路人的安全。」

  「那我什麼要先給『誠心』這邊安燈呢？」

  「這也是大家的意思，『誠心』那邊女工多，又都是自家的女……親人，該先給你們。」

  「就沒一點私心？」周漾似有一種不打破砂鍋不罷休的架勢。

  最後周衡還是吞吞吐吐地說了：「有，開始是為了大家想，後來做實行計劃的時候，我私心占了大……」

  周衡一句話沒說完，剩餘的話全被周漾柔軟的唇瓣堵住。

  大約三秒後，周漾放下墊起的腳，仰頭對著周衡輕聲說道：「不重要了，你好高啊。」

  說完帶著周衡轉身，讓人坐在了身後的工作桌上，她乘機擠進周衡腿中。

  這下不用她墊著腳了，只需要仰頭，這次是真的親吻了。

  開始周衡一直反應不過來，懵懵的，等回神時，周漾因為撬不開他的嘴兒泄氣地咬了一口，下一秒，周衡終於是知道眼下該幹什麼了。

  一手箍著周漾的腰，一手拖著她的頭，微張著嘴的朝著女孩的軟唇上湊。

  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因為兩人的懵懂，導致牙齒總是會碰到，磕碰一下還挺得痛的，但沒一個捨得移開。

  周漾的牙磕到了周衡，周漾一定將原本放在男人肩上的手，改捧著周衡的臉，嘴上是討好地吮吸剛才周衡被弄痛的嘴角。

  有了這個經驗，別的人輪到周漾時，周衡就學著之前周漾的教學，輕緩地安撫著她。

  這東西幾個來回後，他們再也不會磕碰到對方的唇角了，周衡更是一次比一次的沉淪。

  就在難捨難分的情況下，周衡只覺得臉上沒來由地多了一股濕潤，下意識睜眼，發現情況不對，慌得將周漾推開。

  周漾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索性墮落到底，頭扎進男人的脖頸處藏著，嘴上將這些天的煩惱一股勁的抱怨出來：「我以為我可以有新的人生了，本來都說好的，可是……可是……」

  周衡安靜的聽著了解前因後果後小聲的開口：「有什是我能幫你的嗎？」

  周漾搖頭，有些不甘的說：「可能有些事我可能做不到了，也許沒幾個月我就會死掉了。」

  周衡彎頭想看一眼肩膀處的女人，但低頭只能看見一個黑乎乎的頭頂，輕嘆一聲吻了上去，語氣平淡地說：「嗯，如果你死了，還會有意識嗎？會痛苦嗎？」

  周漾很不滿這個男人的平靜，張口抱怨了句：「你就不關心我會死嗎？」

  周衡依舊平靜：「我無法控制，但事情真的發生了，我會用剩餘的一輩子記著你。」

  這話太傻，周漾忍不住抬頭跟男人對視，一雙眼睛哭得水潤一片：「那樣你會不會太可憐了？」

  周衡淡淡一笑：「不會，至少我們確確實實的生活過，幸福過，生老病死與意外本就是未知的，如果真的遇到了，我們在一起過的每一個瞬間足夠讓我過好以後的。」

  「你傻不傻啊！」

  周衡依舊平和，兩隻手從女人的手背移至腰間，一臉認真地對著周漾說道：「不傻，所以以後我們好好的過剩下的每一天，不去想終點，只想著眼前，能多過一天就賺到一天，周漾，可以嗎？」

  這時候怎麼能說出拒絕的話呢。

  是啊，以後會怎樣誰能知道，為什麼要因為未來不可預見的事情去消磨掉眼下可以擁有的權利。

  周漾徹底放開一切，對著周衡鄭重的點了個頭。

  這一刻他們眼中只想擁有彼此，就在唇瓣快要碰到時，屋外一陣歡快的腳步聲靠近，周衡先一步將人推開，然後將眼睛哭得紅腫不堪的小人藏到身後。

  在轉身對著門口時，周勤正好進來，看見周衡，一口大白牙露出：「衡子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