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僭越地、不小心拉了好幾次王總的手

  周可拿起手機，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會下雪。

  呼吸出口，立刻被寒冷的空氣凍結成寒霜，凝結在圍巾上。周可抬頭，看著漸暗天光中濃郁的烏雲。

  肩膀被身後的人輕輕撞了一下，隨即立刻被人扶住。

  「不好意思，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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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淳厚熟悉的嗓音，周可驚訝地回過頭去：「王總？」

  王逸也適時露出吃驚的表情：「好巧啊！剛有人臨時給了我一張贈票，我還想會不會遇到你。」

  給了他一張贈票，他就一個人來嗎？

  周可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但隨即想到，今天是平安夜啊！

  平安夜，男女主一定是要有什麼關鍵劇情發生的。

  她下意識往王逸身後看去。

  「你在看什麼？」王逸笑道：「只是我一個人。」

  周可：行吧，微笑。

  他看著長長的隊，狀似不經意：「怎麼不進去玩？暈3D嗎？」

  周可搖搖頭，也笑著回應：「和妹妹准妹夫一起來，就不給年輕人當電燈泡了。」

  王逸暗地鬆了口氣，接著被她老氣橫秋的語氣逗笑：「你妹妹都有對象了，你還是單身狗，好意思把自己說得七老八十嗎？」

  周可：……行，王總是知道怎麼戳人傷疤的。

  「不想當電燈泡，你可以和他們隔幾個人排隊。」王逸說。

  周可：「隔三四個人，他們知道我在，說話也會不自在。」

  王逸：「那隔遠一點。」

  周可：「萬一分到下一班，他們還要浪費時間等我。高三了，出來玩一趟不容易，沒必要為我浪費時間。」

  王逸很想問問她，為她怎麼就是浪費時間了？她為了兩個孩子，光買票不遊玩浪費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

  看著周可滿眼的無所謂，王逸忽然有種感覺：

  這個人一直在將自己放在一個很低很低的位置，她的人生目標是還債和妹妹這些無關己身的東西。

  就像那天在商場，她可以那樣輕易放棄自己想看的電影。

  這是弱者才有的心態。

  但她外在表現出來的強悍幹練，又無疑強者的姿態。

  矛盾得令人著迷，又讓人心疼。

  王逸強迫自己挪開盯了太久的目光，心臟漸漸加速，耳畔逐漸泛起不起眼的紅暈。

  怎麼辦，越了解，就越喜歡。

  周爽和冷勛玩得很盡興，從4d飛車裡出來的時候，是手牽著手的。但是在出門的一瞬間，兩人便自覺放開。

  周可配合地裝作沒看見。

  「姐姐！」周爽歡快地跑來，周可剛要應，忽然被一陣巨力拖住胳膊就跑！

  「哎？」周可驚詫地看著王逸，腳步慌忙跟上：「幹什麼？你帶我去哪？我妹妹——」

  「聽說你妹妹已經成年了啊。」王逸的聲音被寒風吹散，聽不真切：「給年輕人一點空間，讓他們自己玩去吧。我們玩我們的。」

  我們。

  周可的心臟漏跳一拍，胳膊上被攥住的地方熱得發燙。

  冷勛跟著周爽追了兩步，周爽卻先停了腳步，還拽住了他：「……算了，讓姐姐去玩吧。」

  冷勛微微皺起眉。

  「我想起來那個人是誰了。」周爽回憶：「那次在商場裡，我爸爸來了，還記得嗎？」

  怎麼能不記得，那次，周爽被嚇到了，哭得好慘。

  冷勛點點頭。

  「那個人一直陪在姐姐身邊，好像也是他報的警。」周爽的眼中流露出心疼：「家裡全靠姐姐支撐，她幾乎沒什麼朋友。那是第一次，我看到有人在她身旁支持她。」

  忽然間淚意上涌，她望向冷勛，語帶哭腔：

  「怎麼辦阿勛？我覺得，姐姐快要不屬於我一個人了。」

  ***

  給周爽發完消息，得到回應後，周可鬆了口氣：「……她讓我別管他們了。」

  「早說了。」王逸把剛剛排隊買的熱可可地給她：「孩子大了，你要學會放手。」

  周可接過溫暖的紙杯，熱氣氤氳間，駝色的長款羊絨大衣把對面的王逸襯得格外好看。

  仔細一看，頭髮好像還用髮蠟抓過，沒戴斯文敗類的金絲眼鏡，更顯得劍眉星目，整個人在灰暗的冬日黃昏里清爽俊朗，跟拍偶像劇似的。

  心臟，再次漏跳一拍。

  王逸好像真的是來玩的，他拉著周可按照之前的攻略路線又走一遍，只是這一次，他們兩人一起排隊，一起坐過山車、一起進鬼屋、一起坐4D飛車。

  周可有過一瞬間的疑惑：

  如果他是來和沈清歌表白的，不是應該帶著沈清歌玩兒嗎？

  她還以為，自己只是王逸半路抓的壯丁，要給他當後勤人員的，比如給蠟燭圈兒點火，或者負責把沈清歌騙過來之類。

  可是過山車上耳畔呼嘯而過的狂風和尖叫，鬼屋裡被「鬼」追著狂奔時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以及和王逸默契配合，將「鬼」騙進柜子鎖住暴力通關時的興奮，讓她暫時忘記了疑惑。

  她奔跑、歡呼、放肆大笑，甚至僭越地、不小心拉了好幾次王總的手。

  當初看攻略的時候，她還想，她不需要這樣幼稚的、資本主義消費陷阱式的快樂。

  她只要保護好妹妹，悶頭還債。這就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擔當和生活。

  原來不是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那麼地渴望快樂！

  怎麼辦，太快樂了，周可甚至在極致的快樂後生出一絲悲情來：

  為什麼要讓她體驗這些，如果從此以後，她再也無法獲得這樣的快樂該怎麼辦？

  一張門票二百六，她快樂不起啊！

  王逸把行程規劃得很好。暮色四合，所有人在為了看煙花去搶占位子的時候，他已經搶先排到了摩天輪。

  摩天輪上是觀賞煙花的最佳地點之一，這也是攻略上寫的。

  摩天輪轎廂可容納四個人，周可自覺坐在王逸對面，以保持平衡。

  看著自己身邊特意留下的空位，王逸失望地斂了斂眸子。

  周可的目光透過窗戶，順著花車遊行的隊伍延伸，忽然看到了眼熟的身影。

  王逸順著她的目光，咦一聲：「你妹妹？」

  冷勛拉著周爽的一隻手，人群里煙花倒計時的興奮喊聲直衝雲霄，在摩天輪上都能耳聞。

  「那小子要告白呀。」王逸一眼看穿。

  因為他也打著同樣的算盤：在煙花盛放的那一刻，掏出戒指，告白。

  周可嗯一聲，看得目不轉睛。

  「我看那小子人還不錯。」王逸試圖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他從口袋裡掏出戒指盒子。

  砰！煙花炸開，人群開始歡呼，冷勛單膝跪下。

  王逸打開盒子：「周可，我……」

  「砰！！」

  「哇！看！煙花！」

  他的聲音被煙花的爆鳴和下方人群的歡呼淹沒。

  周可疑惑地回過頭來時，摩天輪正升到最高點，忽然一個剎車，停了下來。

  轎廂一晃，王逸猝不及防，身體向前栽倒，手上的盒子連其中的戒指滾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