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可是我做不到

  「既然大家都覺得三日之後陳將軍回京會被朕嚴刑逼供。那現在他奉詔而來，朕和眾臣一樣都尚未見過陳將軍，是不是就可以相信朕並未逼供。」慕容昭的聲音很平淡，但是一瞬間，滿殿鴉雀無聲。

  陸凌芷也徹底愣住了。陳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現在，就當著滿朝文武，讓阿芷問一問，你們所有人都是證人，可能相信了？」

  

  周章啞火了，雷烈眼中多出一絲期待，白逸一臉茫然，林硯書目瞪口呆，眾臣面面相覷。

  陸凌芷顧不得禮儀，提起裙擺三步並作兩步跨過樓梯，衝到慕容昭面前。

  他坐在龍椅之上，靜靜看著她。

  陸凌芷忍不住問道，「陳立為什麼會這個時候來？你知道些什麼？」

  「你在紫珠閣調查的事情，我當然都知道。」慕容昭的紫眸清澈如水，俊美的臉上一如既往清冷，但是陸凌芷卻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溫暖的人。

  陸凌芷哽咽，「你相信我？」

  「阿芷，這世上最不希望你出賣我的人就是我。只要一點點可能性，我都願意相信。即便最後是你，我們共同承擔。」慕容昭淡淡說道，最後揚起唇角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陸凌芷眼淚瞬間決堤，不顧滿朝大臣，不顧此時在金鑾殿上，不顧眾目睽睽，緊緊抱住慕容昭。

  若我與世界為敵，原來你依然在。

  「為什麼？為什麼不恨我，為什麼還願意信任我，為什麼！」陸凌芷咬唇。

  慕容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磁性的嗓音格外好聽，「我也試過不相信你，也試過不去喜歡你，也試過忘記你。」

  「可是，我做不到。」

  可是，我做不到。簡單的六個字，蘊含多少情深。她愛過他，恨過他，傷害過他，折磨過他，出賣過他，欺騙過他，可是他對她，原來從頭到尾，只有深愛。

  這一刻，陸凌芷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因為你不知道那個人的心，你不敢相信他還是那個他，你害怕一切都已經變了，你以為他早已經不愛你，所以你一個人走在黑暗的路上，但是其實那個人他一直都默默站在你身邊，他一直都陪著你。

  只是你沒有看見而已。

  所以你以為他不在。

  他在啊，他一直都在，他從未離開。

  謝謝，慕容昭，對不起，謝謝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一對緊緊擁抱著的帝後身上。沒有人知道他們經歷過了什麼，但是卻覺得這一個擁抱是那麼用力，仿佛用盡了這個女子畢生的力氣。

  放開擁抱的時候，陸凌芷擦了擦眼淚，轉過身。這一次，所有人都感覺到比起之前的一腔孤勇，此時的她，渾身都散發著強大的無所畏懼的氣場。

  「末將陳立奉詔入京！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末將周波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個一身戎裝的年輕將領走了進來，下跪行禮。從他們尚未卸下的盔甲和憔悴的面容就可以看出兩人是連夜趕過來，風塵僕僕。

  陸凌芷沒有辦法直接讓紫珠閣去軍中拿人，但是慕容昭知道她在調查的事情後，就動用皇令讓陳立和周波連夜趕回來。

  此時的陳立和周波都還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事情。

  這也正是陸凌芷最不敢置信的地方，還是跟當初一樣，她要做什麼，他已經準備好，默契的讓她都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這麼久了，再一次，如此熟悉的感覺。

  原來他一直都在的。如果她敢多相信一點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就不會如此患得患失，也就不會有這麼多誤會，甚至當時在桃花城就能解釋清楚了吧。

  是她自己不夠相信他竟然能如此愛她，是她自己對他們這段感情沒那麼深信了，是她低估了他對她的深情。

  兩個人在一起，有時候不僅要相信自己會愛他，也要堅信，對方與你一樣，從未曾放棄。

  真好。這一路走到這裡，那麼多風雨，那麼多坎坷，我曾以為我失去你，原來，你一直都在。

  「不知皇上急招末將回京有何要事，請皇上指示！」陳立見此時大殿氣氛怪異，出聲問道。

  周章眼巴巴看著他，「你怎麼會來？你不是……你不是還在軍中嗎？」

  「勞太傅大人掛心。末將收到皇上的急詔，這才回京。所為何事，末將也尚不清楚。」陳立抱拳答道。

  掃了旁邊跪著的葉芸一眼，心裡突然冒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但是也心存僥倖，是不是自己表現的太好，皇上要獎賞自己和自己的夫人？

  而周波在看見周濤和葉芸跪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就一個咯噔。陳立不知道，但是他們倆兄弟和葉芸的事情，他心知肚明啊！

  難道事發了？這是要為陳立出氣，所以才特意在詔令里說要把他也帶上。

  雖然偷了別人妻子是不對，但是大興的法律也沒規定偷人就要殺頭啊。這皇上和滿朝的文武難道吃飽了撐著，管別人的家事？

  還是說是有哪位公主郡主看上了陳立，要給陳立指婚，就先解決葉芸，順帶解決自己兄弟倆，那他們也就太冤枉了。陳立又不是什麼好東西，難道自己等人就要為了他的平步青雲賠了性命嗎？

  周波腦海中一陣胡思亂想，越想越怕。

  「既然陳將軍都還不清楚是為什麼事情，那你可以問了。」雷烈一錘定音。他看得出陳立和周波是真不清楚為了什麼被召回來，而且皇帝也確實是跟他們一起見的陳立，沒有威逼的可能。

  「慕容昭，我會證明給你看，也證明給天下人看。我，從未出賣你。」陸凌芷望著慕容昭露出一個清澈的笑容，轉身一步步走到陳立和周波的面前。

  慕容昭望著她的背影眼眸微暖，轉而望向底下一幫子朝臣的時候，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冰冷。

  他又怎麼看不出來，這朝堂上的某些人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誰出賣了情報，只是想藉此事扳倒陸凌芷。

  這其中，應該也有自己母后的授意。

  陳立被陸凌芷盯的頭皮發毛，率先說道，「皇上，這個妖女出賣情報，使得我們損兵折將。皇上可是要懲治她，召末將來做證人？末將可以證明，就是她出賣了情報，當時雲靖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

  「倒打一耙？陳立，你還真是為了葉婉若盡心盡力。只可惜她死的太早了，你就是再為她盡心，她也看不見了。」陸凌芷不屑的笑了笑，轉而走到周波的面前。

  她知道自己想要陳立認罪不可能，這種為了葉婉若連通敵叛國都做得出來的事情，你還指望他能幡然醒悟嗎？

  「周波，看見周濤和葉芸在這裡，你應該明白我知道些什麼。」陸凌芷淡淡說道。

  周波額頭上冷汗密布，結巴著道，「知道……知道又怎麼樣，這……這又不犯法。」

  「看來你對我大興的法律不太精通。這種事情，其實是民不舉官不究，也就是說，我可以不管你們的事情，事實上我也沒興趣管。但是如果陳立知道，你覺得他會給你們兄弟一條活路嗎？事到如今，你還要為他隱瞞？」陸凌芷唇角微微上揚，「如果他還是高高在上的陳將軍，你們也就不用活了。他能把跟葉芸沒什麼的那個男人都弄死，更何況你們這些有什麼的，想必……」

  陸凌芷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想必，到時候你們的下場，生不如死。」

  周波頓時被嚇的癱軟在地上。

  不錯，陳立不喜歡葉芸，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喜歡，不等於就能容忍自己老婆偷人給他戴綠帽子。

  葉芸上一個心上人是怎麼死的，他們怎麼不知道。

  陳立就是那種小心眼又報復心特別強的人。本來周波也不打算碰葉芸，萬一給陳立發現那下場就是一個死。

  但是葉芸太會勾搭了，主動爬上了周濤的床。自己唯一的弟弟下水了，還不忘拖他一把。而事實是，能夠睡陳立的女人，這種感覺還真的不賴。

  外人看來矜貴的將軍夫人，不過是他們兄弟倆的身下歡，這種成就感，簡直令人上癮。好在陳立不在乎葉芸，這件事好幾年了一直沒有被發現，周波也就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被發現。

  他們兄弟倆甚至還在計劃讓葉芸懷上周家的孩子，讓陳立幫他們養兒子。只不過因為陳立回去的次數太少，這個計劃還沒機會實施。

  可以說，這幾個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你……你要我做什麼？」周波顫抖著問。

  陸凌芷望著他，「說清楚，到底是誰給北原傳遞消息，到底是誰出賣了大興。這件事你有份，但是你只是一個被指使的，不是主謀。而且主動檢舉的話，我可以保證此事不牽連你。」

  周波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真……真的？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朕金口玉言，若你主動檢舉，此事赦你無罪。」慕容昭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