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離開荒島

  海上狂風暴雨，山洞裡篝火上架著流著金黃色油的烤山雞和烤魚，陸凌芷蹲在篝火前給香噴噴的燒烤刷上調味料，火光映著她清秀的小臉一陣通紅，銀白色的長髮隨意披散至腰間，猶如懸在山崖前的一汪瀑布。

  陸凌芷趁著灑調味料的時候偷偷瞥了眼旁邊的人，他半靠著山壁閉目養神，一隻巴掌大的小烏龜在他腿上悠悠地爬來爬去。

  這是陸凌芷前段時間怕他在山洞裡待著悶特意抓的一隻海龜，這海龜也不怕生，沒幾天就跟慕容昭混熟了，平時沒事就窩在他身上。

  陸凌芷暗想，也許只是因為這個傢伙太懶得動，這點正跟烏龜一樣。

  「慕容昭，燒烤做好了。」陸凌芷喊道。

  這人在她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餓了，陸凌芷自然裝睡不下去，立馬就從他身上彈起來，匆匆套了件衣服紅著臉為他做飯。

  從旁邊的湯罐里挖出一碗魚湯擺在人面前，又拿出匕首將烤好的野雞割成肉片放在人的竹碗裡，陸凌芷對他照顧的非常體貼。

  一直仿佛睡著了一般的慕容昭突然睜開眼，一把抓住她正在割肉的手腕，狹長的眼眸盯著她看，紫眸深邃。

  「阿芷，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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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愛你啊，好愛好愛，為你做任何事情，都讓我覺得幸福。

  陸凌芷在心裡默默說道，但是看著面前的人她卻只是莞爾一笑，「都說了你是我的債主，照顧你是應該的。來，快嘗嘗魚湯，還有烤雞。」

  慕容昭鬆開手，默默吃著肉片，陸凌芷端著自己的碗往他旁邊移了一下，靠的近一些。

  慕容昭吃東西的手一頓，不動神色的往旁邊挪了一步，跟她拉開距離。

  陸凌芷一愣，要跟我拉開距離是吧？故意重重地往旁邊的慕容昭身上一撞，哎喲一聲。

  慕容昭眼疾手快，一手擱下差點撞翻的湯碗，另一手將人摟在懷裡免得她摔倒。

  陸凌芷順勢就倒在他懷裡，唇角揚起一抹俏皮的笑意。

  慕容昭正要說什麼，看見人手中經過這番撞擊卻紋絲不動沒有潑灑的魚湯，頓時明白一切不過是人故意為之。她都能控制自己手中的魚湯不會灑出來，怎麼可能會摔倒。

  但是她這樣的小動作，為什麼他心裡卻升不起絲毫惡感，甚至有點……喜歡。

  陸凌芷堂而皇之將頭靠在慕容昭的肩膀上，喜滋滋的喝魚湯，還不知道自己一番小算計全部被人看在眼中。

  這一次慕容昭沒有將她推開，只是默默拿起剛剛擱下的魚湯喝了起來，今天魚湯的味道出奇的鮮美。

  「慕容昭，我來找你的時候發現雲靖將東海沿線的城池都封鎖了，我們現在沒辦法從東海上岸。不管怎麼偽裝，只要上了東海的地，肯定就會被他的人拿下盤查，到時候容易出破綻。而且白薇他們也不知道在哪，我估計他們應該還在東海往東，等這場暴風雨停了，我們就往東邊去找找。」陸凌芷說道。

  慕容昭嗯了聲。

  陸凌芷想起他「失憶」，連忙補充道，「白薇是你的專屬御醫，是你最信任的人之一。除此之外當時據說還有其他人也跟你在一起，我們可以沿路一起找。如果能找到白薇，以她的醫術肯定能夠治好你的『失憶』。」

  「你，」慕容昭微微偏過頭望著旁邊的人，「你希望我儘快恢復記憶？」

  「那是當然。」陸凌芷正在咬烤肉的動作微微一頓，那是……當然嗎？

  現在的慕容昭雖然失憶，雖然不理睬人，但是他最起碼對她沒有惡意，不會厭惡她，允許她的靠近，甚至很包容任她為所欲為。

  但是恢復記憶的慕容昭會怎麼樣呢？她幾次三番的騙他，還對他下毒，讓他一次次失望，到最後甚至已經放棄她。

  他還能夠再次接受她嗎，她不知道。

  也許當他恢復記憶之後，反而根本就不想見到她，甚至會趕她走。

  可是儘管如此，我還是希望你能儘快恢復記憶。並不是希望恢復記憶後的慕容昭能夠原諒我，而是只有我才能夠深切的明白，失憶對於一個人是多麼深沉的痛苦。

  我不願讓你痛苦。

  「我跟你講講現在天下局勢吧。你雖然失憶，但你也是大興的君主。我們不可能一直在海上飄著，不管你能不能恢復記憶，你都要儘快做好大興的君主。不過這幾天我也看出來了，雖然失憶，但是其他各方面並沒有下降，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陸凌芷喃喃。

  這些時候陸凌芷沒事就會跟慕容昭講關於他的很多事情，當然，並沒有講他們曾經的感情。陸凌芷分得清輕重緩急，她很清楚慕容昭必須儘快知道的是如今天下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局勢，大興的現狀，才能讓他做出最合適的判斷。

  至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那些就讓他自己慢慢想起來吧。如果他記不起來也不要緊，她會一直陪著他，直到他全部想起的那一天。

  其實陸凌芷說的慕容昭都很清楚，她不過是在複述，但是慕容昭裝失憶裝的很像，沒有絲毫破綻，自然是任著她說下去。而且因為他昏迷三個月，這期間又發生了很多事情，確實是他也不清楚的，陸凌芷所說正好補全了這一塊。

  漸漸地，如今的一切都在慕容昭腦海中有了一張非常清晰的圖畫。自從四月前在徐州城陷入昏迷之後，在白薇的建議下，他們一行人去了東海，國家大事全部交給京城的逸親王和大學士。

  北原汗皇穆爾雲曦因為箭傷而閉關，北原一應事務都交給雲靖，但是他們之後的行動有組織有計劃，吞併齊國，霸占東海，環環相扣，明顯就是很早就設計好的計劃。

  北原在霸占齊國一半的國土和兼併東海以後，領地已經翻了一倍，當年的三國聯盟，現在已經完全變成大興和北原的兩國之爭。

  齊太子現在只占了齊國原先三分之一的領地，還是在征齊軍謝拓疆大將軍的支持下才勉力支撐，不然連這三分之一的國土也沒有。

  至於南海那邊的戰況，即便是陸凌芷也不清楚。第一是南海群島太遠了，第二是因為除非南海之戰徹底結束，否則那邊戰局不管怎麼變化都不會影響總體。唯一確定是，南海那邊還在膠著。

  陸凌芷說，慕容昭聽，偶爾他提出一個問題，陸凌芷也能夠回答的非常清楚，順便再附上一部分她自己的分析。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他們還只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時候，雖然四面楚歌，但夫妻聯手珠聯璧合闖過一個又一個困境，終於登上那高高在上的皇座。

  只要他在她身邊，就沒什麼害怕的。哪怕是跟著他一起面對千軍萬馬，她也能夠慷慨赴死，因為他在啊。

  就算是深淵地獄，跟你一起墜落的那一刻我也一定在笑。

  陸凌芷微微抬起頭，看著身旁男子好看的側臉，他的薄唇輕抿，神色冷漠，似乎拒絕任何人的靠近，但是她輕輕抱著他的胳膊，覺得無比安心和踏實。

  「竹筏不可能在海上漂很久，必須要船。距離這裡最近的有人的海島有多遠？」慕容昭掃了一眼山洞旁邊的一個竹筏子說道。這是這幾天他們扎的，已經完工，非常簡陋。

  陸凌芷回憶了一下，拿起放在手邊的地圖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道，「距離我們這裡最近的海島有三個，但是其中兩個都是荒無人煙的荒島，剩下的這叫做海貝島，最遠，在東南方向。如果順風三個時辰就能到，逆風就不確定了。咱們的筏子沒有舵，如果遇上強風無法掌控方向，只能任憑它漂著。」

  「我的內力可以暫時穩住竹筏，不至於隨風亂漂。順風需要三個時辰，那麼逆風至少需要四個時辰。暴風雨停了以後，等東南風的時候去海貝島更換海船。」慕容昭說道。如果十天半個月都是逆風他們也得走，所以要做好逆風出行的心理準備。

  誰知道東南風什麼時候來，總不可能一直不來就在這荒島等個幾年。

  陸凌芷點點頭。又和慕容昭探討了一下到海貝島以後，沿著往東方向尋找白薇的事情。

  暴風雨一直持續，最嚴重的時候洞口被倒下的大樹砸的塌了一角，還好這山洞比較結實，沒有將兩人活埋，但也正說明了外面暴風雨的可怕。

  不管是陸凌芷還是慕容昭都覺得，如果白薇他們不能趁早找到歇腳的海島，在這樣的暴風雨面前，在海上肯定是九死一生。

  十日之後，暴風雨停了，天氣晴朗。從暴風雨開始到結束，足足過去了一個多月。慕容昭的傷勢也基本恢復，兩人將竹筏放到海里試了一下，支撐兩人連續劃兩天不會有什麼問題。

  只不過因為這幾日風向不是東南風，所以他們沒有貿然啟程。當然了，如果再過幾天還沒有東南風，就算是逆風陸凌芷和慕容昭也該走了。

  他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座海島上，現在天下動盪，一切都在等著這個人去收拾。而陸凌芷能夠做的，也只是站在他的旁邊，陪他並肩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