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這裡有我就行了

  陸凌芷覺得心裡好似被什麼種種撞擊了一下，那一瞬間，又是欣喜，又是心疼，還有一絲愧疚。

  「你……你怎麼在這？」陸凌芷輕聲問道，清冷的臉上浮現一絲暖意。

  

  慕容昭快步走到陸凌芷面前，將湯藥擱在床櫃邊上，輕聲道，「你在這裡，我怎麼放心離開。忍冬，你去喚紫珠，這裡有我就行了！」

  忍冬看了一眼陸凌芷，見大小姐並沒有拒絕，福了福身退下。

  「別亂動……」慕容昭制止陸凌芷，小心翼翼將她抱了起來，儘量不碰到背部的傷口。那副謹慎的模樣，就仿佛他手中的是一件稀世珍寶。

  「你背部受了很嚴重的傷，不能碰水，也不能隨意下床，免得牽動傷口。若是有什麼事，就讓忍冬紫珠去辦。我知道你想報仇，這件事情，我會做的，你不要急。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身子。雲陽雖然受的傷重了一些，但他是練武之人，這會比你恢復的還快。所以你就別擔心了！」平日輕言寡慾的慕容昭此時變成了一個囉嗦的老婆婆，喋喋不休。

  陸凌芷不由莞爾，「我的公子師傅，你可是冷若冰霜的天下第一琴師。就算是千軍萬馬出現在你面前，也不會多說一句的冷麵琴王。現在一點都不像！」

  「你若是再出點別的事，你就會知道，我其實是一個瘋子！」慕容昭勾了勾唇角，眼中滿是狂暴的血腥之色。

  陸凌芷勉強抬起手，扶著他的臉龐，輕笑道，「你要對我有信心。我不會有事的，這個仇，我要自己報！」

  「那個誣陷陸雲陽的夫子和所謂才子，已經被我送給薇薇，這會兒大概已經葬身蛇腹了。」慕容昭隨意說道，一臉的雲淡風輕。

  陸凌芷不由抽了抽唇角，「我還想為雲陽平反！」

  「現在已經不是作弊這麼簡單，牽涉到毆打夫子和大鬧書院。查探幕後黑手需要很長的時間，索性直接殺了他們了事。免得落在朝堂手中，最後也只是關幾年！」又不是殺人放火，這種罪名，罪不至死。

  陸凌芷瞭然，眼中也多了一絲煞氣，「殺了他們也算出口氣。不過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不管多久。雲陽不能背著作弊的名聲過一輩子！」

  至於那個背後主使一切的陸凌月和陸趙氏，我一定會慢慢玩死你們！

  「那……這個是你要的狀書，他們兩個臨死之前寫的。你看了就知道，陸家那幾個還是很有些手段。」慕容昭將兩份「認罪書」掏了出來。

  陸凌芷只以為他一時氣憤殺了這兩人，沒想到他還把供狀都弄來了。但是看著這帶著鮮血的狀書，陸凌芷不由蹙起眉頭。

  雖然他們承認了自己誣陷雲陽，但卻沒有說清楚背後黑手。但這也夠了。

  花錢讓那個才子寫試卷的一個蒙面人，賄賂那個夫子的同樣是一個蒙面人。但這蒙面人是誰，到這裡就斷了。

  「他們臨死都沒說這蒙面人是誰，看來是真的不知道。」慕容昭淡淡補充。

  「那個寫試卷的才子頗有些名氣，他雖然才華一般，但卻有一項絕活，模仿他人的字跡。」紫珠報告著這些天查探到的消息，「至於那位夫子，奴婢查過了，他非常貪錢。」

  陸凌芷點了點頭，眼神落在供狀上，「結合這兩人的供書來看，去年考試的前一個月，有人拿到了雲陽的字跡，讓那個才子模臨。所以那張試卷的筆跡才會那麼相似，讓人看不出破綻。而那個夫子，則是趁著無人的時候，偷偷將雲陽的試卷換成了這早就準備好的卷子。次日夫子們批改試卷，就有人匿名舉報雲陽作弊。這兩人也出來作偽證！」

  「看來陸趙氏給的價錢不低啊，讓他們願意自毀名譽。」陸凌芷冷冷一笑，眼中寒意肆虐，「他們料到了就算是背上幫人作弊的名聲，也不過是小懲一番。不過可惜料不到，這其實是掉腦袋的買賣！」

  忍冬已經知道兩人已死的消息，忍不住罵道，「活該！害人害己！這種人就該死！但是這最後設計的人卻揪不出來，可恨！」

  「算了，先幫雲陽洗脫罪名吧。紫珠，你將這兩張和你查探到的，整理一番，送到聚賢書院去。那些大儒們，大多都是清高之輩。看見這些東西，自然會為雲陽平反。」陸凌芷淡淡說道，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但在這般清冷之下，是被不斷抑制的恨意。陸趙氏，你們竟然敢對雲陽出這麼卑鄙的手段！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紫珠福身，「奴婢明白，這就去辦。再抄一份證據送到知府去，我就不信還有人污少爺的名聲！」

  紫珠素來機靈，陸凌芷點了點頭，「恩，這樣也好，雙管齊下。」

  「大小姐，大少爺這幾日已經能下床了。您這的意思……是讓他繼續去書院讀書嗎？」忍冬問道。

  陸凌芷搖了搖頭，唇邊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經過了這番事情，以這孩子的性子怕是不願意再去了。他現在已經是大人了，就讓他自己選擇吧。」

  一晃過了半月，京城中還未消停下的相府嫁女風波又被相府少爺作弊毆打夫子風波覆蓋。最後還牽扯出了有人故意陷害的事實，就連聚賢書院的幾位大儒也親自去相府道歉。

  那日陸氏姐弟情深，雙雙被打臥病在床的事情，也變成百姓們津津樂道教育自己孩子的故事。

  一連半月，前來相府探望的人幾乎把門檻都踏破。陸凌芷一應由臥病拒了，直到最後都養好了還特意在床上多躺了幾日，以免騷擾。

  「不行，絕對不行！」一個多月的調養，陸凌芷已經痊癒。此時坐在軟榻之上，臉色發黑。

  陸雲陽同樣倔強，「我就要去。如果姐姐你不同意，我還是會偷偷去的。」

  陸凌芷雖然已經決定讓陸雲陽自己選擇他的道路。但沒想到這孩子竟然要去從軍！這一次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別說回聚賢書院，就是陸府也不想待了。

  「你……你這是要氣死了。你知不知道從軍多危險，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陸凌芷眼眶都紅了。好不容易才從棍子底下把他救回來，他還偏偏要去戰場那麼危險的地方。

  陸雲陽一見姐姐似乎要哭，連忙低下頭認錯，「姐姐，你別生氣，我錯了！但是我還是要去！我不喜歡四書五經，書院我是不去了，相府我也不想待。爹要安排我參加今年的科舉考試，我肯定考不上，就算考上了也是人家看我爹的面子，讓我考上的。我不想參加科舉，我也不想做官，我要當兵，我要當將軍！」

  「你……你這叫認錯？」陸凌芷又氣又急。

  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雲陽有志氣。」

  陸凌芷一見來人，竟然是慕容昭。不由杏眼圓瞪，「你還起鬨。那可是打仗，會死人的！」

  慕容昭衝著她笑了笑，當作自己家一般，坐在了兩姐弟之間，對著陸雲陽說道，「我聽說你武藝非凡，精通軍法。但你從未上過戰場，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殘酷。正好朝廷要拔一批糧草運到南疆。若是你真想去，我可以讓你混在運糧的軍隊之中。」

  陸雲陽面露喜色，「真的嗎？太子殿下，你真是大好人啊！」

  他還是好人，這世上可就沒有紈絝了。旁邊的忍冬不由暗想。

  「慕容昭！」陸凌芷柳眉一挑，怒了。

  慕容昭衝著陸凌芷使了個眼色，繼續道，「但咱們得來個約法三章。第一，我有一封信要送給南疆的一位將軍，他叫做謝拓疆，你要幫我把這封信親手交給他。」

  「送信而已，沒問題！」陸雲陽滿口答應。

  「第二，你既然去了軍隊，就不能透露自己是相府少爺的身份。得憑自己的真材實料干一番。」

  陸雲陽滿臉興奮，「我自然不會透露身份，我可是偷偷跑出去的！靠爹爹的名聲有什麼了不起，就該憑自己的本事闖蕩一番！」

  「不錯，這才像軍隊裡的漢子！」慕容昭贊了一句，慢慢說道，「這第三，便是我給你的一個考驗。運輸糧草本來沒有什麼危險，但到了邊疆之地，難免會有一些夷族劫掠糧草。你們人多勢眾，你們雖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但不免會丟失一些糧草。」

  「若是今年糧草無失，完整送達，你就可以留在軍隊。但若是糧草有失，哪怕只損失了一車，你也必須跟運輸軍隊一起回來。如何？」

  這次陸雲陽倒是考慮了一番，才答道，「一路漫漫，若是遇到了暴雨地震這些天災，也要算我的錯？」

  「當然得算！若是日後你從軍了，因為敵人太強大所以你喪命了。這難道不是你的錯？或者因為你被人絆倒摔了一跤，導致喪命了，難道也不是你的錯？我告訴你，在戰場之上，不管敵人多強大，不管出現什麼突發狀況，都是你應該考慮到的。在運送糧草的路上，天災人禍，就是你要應付的突發狀況。你要是沒這個能力，就早早回來。免得你上了戰場白白喪命，還連累你姐姐為你難過！」慕容昭冷冷譏諷道。

  陸雲陽耳紅脖子粗，怒道，「好，這些都算我的職責。若是我考慮不周，使得糧食受損，我就回來！」

  「大丈夫一言既出……」慕容昭笑得像個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