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讀書

  從先生家回來後，小三子便直接與那本無名經書槓上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已經不是由於先生那個考驗的問題，而是這本書讓他很生氣。明明已經背下來的內容，也並未消失，但就偏偏難以觸碰，這種感覺讓他十分憤怒。

  當小三子重新翻開無名經書，再次觀看前三頁時，還是極為熟悉的感覺，但是合上書本，卻一個字也背不出來。

  氣惱的小三子恨不得把它吃到肚子裡，但是那樣除了增加他明天的腸胃負擔之外，並不能改變什麼。

  可憐的小三子又一次在糾結中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小三子他娘來給他蓋被子，看見睡夢中的小三子還皺著眉頭，手裡攥著那本無名經書，口中呢喃著什麼。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小三子除了日常幫忙做做家務，或者給兩個哥哥打下手，其餘時間基本都耗在那本無名經書上，可惜一點成果都沒有。

  期間他也多次去問過先生，可先生還是告訴他那四個字，堅持、耐心，別的什麼也不跟他說。有段時間小三子甚至懷疑是不是先生在搞鬼故意整他，可出於對先生的尊敬，還是把這種想法從腦子裡踢出去了。

  無可奈何之下，小三子仔細思考了先生給他的四個字：堅持和耐心。決定採取一個最笨的方法，不再去強迫自己一定要背誦，只是一遍遍地通讀，從頭讀到尾，循環往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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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日子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覺中一年時間過去了。

  在這一年時間裡，深刻貫徹先生那四字真言的小三子，將那本無名經書已經通讀了不下數千遍，那不知是何材質但卻比牛皮還堅硬也已經快要被磨穿了。早上讀，晚上讀，甚至吃飯的時候嘴裡也在念叨，直至這一天讀著讀著突然昏倒，這可把愛子心切的齊大壯夫婦嚇壞了，以為小三子被邪魔附體，急忙喊先生過來看。

  先生來了以後看到小三子這幅模樣也大吃一驚，走上前去一把握住小三子右手，兩根手指搭在脈搏上，靜靜地感受一會，又扒開小三子的雙眼看了一下，略微地點了點頭，對著齊大壯夫婦說道：「沒事，讓他睡一覺就好了。」

  齊大壯夫婦聽到先生說小三子沒有事，這才把一顆擔著的心放下，但看到小三子還是昏睡著，仍然心有餘悸地說道：「先生，這讀書怎麼會把人讀成這樣呢？」

  「是啊是啊。」小三子娘接過話說道：「是啊先生，小三子以前是多麼聰明伶俐的孩子，可這一年，自從讀這本書開始，整個人就開始跟著了魔似的，整天都念叨這本書，看的我這做娘的心裡……」說著說著竟掉下眼淚。

  先生看到小三子娘哭哭啼啼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道：「從明天開始，就不必讓小三子看這本書了。」

  聽到兒子不用看那本差點著魔的書了，齊大壯夫婦自然是轉悲為喜，小三子娘更是擦掉眼角的淚水，一個勁地感謝先生。

  先生是村里最有學問的人，也是最受大家尊敬的人，如果他執意要小三子繼續讀那本書，齊大壯夫婦還真的沒有什麼辦法。

  先生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們繼續說那些廢話，認真地看著齊大壯夫婦，說道：「你們先聽我說，我準備送小三子去修仙。」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震驚了齊大壯夫婦，

  修仙，真的有仙嗎？

  齊大壯之前畢竟跟小三子一起看到過那兩個青年之間的打鬥，有些能夠理解這世界上是有仙人的。但小三子娘只聽到丈夫那天回來後的講述，還以為是丈夫的胡言亂語，根本對於這兩個字沒有任何概念。

  但凡是涉及仙的話語，在凡人的心中都是比較神聖的。

  小三子娘戰戰兢兢地勉強笑到：「先生莫不是在說笑，世上哪來的仙人？」

  反觀齊大壯，只是呆呆地看了一眼先生，並未說話，仿佛陷入了沉思。

  先生仍舊是很認真地看著齊大壯夫婦，認真到讓人無法懷疑他所說出的話，靜靜地開口道：「這個世上是有仙人的。」

  所說第一句話就是極其震撼的，讓齊大壯夫婦再次張大了嘴巴，先生沒有耐心去跟他們詳細解釋仙人和修仙者的區別，直接以仙人統稱，當然帶來的效果也更為震撼。

  先生的權威性讓齊大壯夫婦不願去懷疑先生的話，但先生所說的話又太過驚人，讓人無法去信，因此讓他們陷入了絕對的矛盾之中。

  「先……先生，我和小三子那次看到的是否就是仙……仙人？」齊大壯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

  至於小三子娘，明顯對先生的話持更多的懷疑態度。

  先生先是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道：「那兩個人不能算是仙人，只不過是修仙的人。」

  「修仙的人。」齊大壯呢喃道，「那您說送小三子去修仙，也能讓他像那兩個人一樣嗎？」齊大壯仿佛想到了什麼，有些期待地問道。

  「修仙一途，聽仙經，學仙決，踏仙路，達者可飛天遁地，長生不死。」先生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句話。

  「飛天遁地，長生不死……飛天遁地，長生不死。」齊大壯不停地呢喃著這兩句話。

  先生靜靜地看著，並不著急。

  一旁靜默許久的小三子娘突然說道：「先生你也修仙嗎？」

  先生搖了搖頭。

  「那先生為什麼能夠把小三子送去修仙？」小三子娘聽到先生的回答，更加懷疑先生之前說過的話。

  先生依舊很淡定，即便聽到小三子娘這麼質疑的話，依舊連眼睛都未眨一下，輕輕地開口道：「這一點你不用懷疑，我自然有辦法將他送去修仙的宗門。且小三子也是願意的，另外……」先生說到此處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齊大壯夫婦，接著說道：「另外你們並沒有阻攔的權力。」

  聽到這話，齊大壯夫婦臉色突然煞白，小三子娘更是顫抖得說不出話來，慌亂中後退兩步卻撞到了桌子，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齊大壯也是滿頭大汗，但卻勉強開口笑了笑，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先生卻是再次搖了搖頭，道：「小三子醒了之後讓他去找我吧，這是最適合他的一條路，沒有理由拒絕。」說完站起身來，徑直走了。

  留下的齊大壯夫婦尤自還在震驚中，也沒有對先生最後的話有何異議。

  小三子整整睡了一天方才醒過來，醒來時天色已晚，齊大壯夫婦神色也已恢復如常，告訴他先生來過了，並把那本書收走了且他也不用再讀了。

  小三子捧著那本書整整讀了一年，突然一下沒了，還真有點不適應。

  由於天色已晚，所以齊大壯夫婦並未讓小三子去找先生，而且打算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去。

  次日一早，小三子起床洗漱用完早飯後，便向先生家走去。

  這段路他真的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即使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

  難得先生今天沒有躺在椅子上喝茶，而是站在桌子前揮毫潑墨，看到小三子進來，點點頭示意他先站到一遍。

  小三子對於先生的字那是敬仰萬分的，鐵畫銀鉤，顏筋柳骨，寫的非常具有大家風範。正準備仔細觀摩，但第一眼便讓他大為震驚，先生所寫，正是那本無名經書首段的內容。

  小三子痴心誦讀無名經書整整一年，仍舊無法背誦，但先生下筆有如行雲流水，不免讓小三子心裡充滿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