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風口浪尖的醜聞

  梅若雪不在，蘇易安陪著虞老先生推杯換盞，外面能聽到兩個人歡聲笑語，許多人默默垂淚，梅若雪也不能免俗，心裡那種對生命即將逝去而產生的悲涼，無法形容。

  她沒有見過虞老先生這般看淡生死的人，他心懷天下之情讓人壓在梅若雪的心上，很重，很重。

  任何時代都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又是那麼默默無聞，在背後為一群人謀福利，是英雄。

  並沒有持續多久，蘇易安叫虞家人進去。

  梅若雪知道是在告別了，這個時候她不忍心再分走虞家人那少的可憐的時間，也不忍心為了讓老人家多活那麼一會兒，用別的手段，對一個人的尊敬，在死亡的時候尤為重要。

  沒有人知道虞老先生是如何囑咐虞家子孫的。

  

  蘇易安靜靜地站在梅若雪身邊，背對著虞老先生的房間，灑下了男兒淚。

  「若雪。」虞老夫人出聲。

  梅若雪急忙過去：「外祖母。」

  「來吧。」虞老夫人抬了抬手，看得出來是強撐著的，梅若雪急忙快步過去，扶著虞老夫人進門。

  此時虞家人都跪在地上，沒有人哭出聲來。

  梅若雪來到床邊。

  躺在床上的虞老先生看著梅若雪，出聲：「虞家的子孫都會勵精圖治的，虞家的女兒家也不會墮了門風，但世事頗為艱辛，若雪啊，我把虞家的女兒們交給你了，讓你多費心了。」

  梅若雪跪在床前：「外祖父放心，若雪定不負所托，虞家的女兒們定會成為不依附於人，不仰人鼻息的女子，定不會受人欺辱而飲泣吞聲的。」

  虞老先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也不可能縱容，虞家子孫若犯了王法，當重罰。」

  「是。」虞家跪在地上的人異口同聲。

  而後，梅若雪看著虞老先生的胸口倏地塌了下去。

  她轉過頭看著虞老夫人，虞老夫人拿了帕子壓著眼睛，吩咐：「大家去準備，不必聲張，明日再入殮。」

  梅若雪愕然於虞老夫人的這番話，畢竟人在死亡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身體還是有痛感的，所以人咽氣兒就立刻換衣服活著梳洗的話，會很疼的。

  虞老夫人竟知道！

  「若雪陪著我，你們都退下吧。」虞老夫人說。

  梅若雪當然不會離開，虞老夫人的身體本就不好，如今自己不在跟前再出現點兒不好的事情，她心裡過意不去。

  虞老夫人坐在床邊，也不在意梅若雪是個晚輩，還是個媳婦兒，喃喃自語的床上已經沒有辦法再給她任何回應老伴兒說起來了他們的一生，過去的那些歲月，喜怒哀樂。

  梅若雪站在旁邊走神兒了，她想，生命是很奇怪的存在，就比如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來沒有辦法解釋的，靈魂更是神秘的存在，可以穿越時空呢，那是不是說虞老先生正在聽著自己的老伴兒在和他說話，會不會也隨著這些話回憶起來一生呢？

  宣帝來的很快，一身素服，進門祭拜自己的老師。

  虞家人的氣節可見一斑了，因只有虞家長子陪同宣帝祭拜後，便恭送宣帝回去了，並沒有任何一個人趁這個機會想要攀龍附鳳，混個臉熟的。

  虞家的喪事辦得極其簡單，但虞老先生留下的東西卻如一把利劍般，斬響了那些還不知悔改的世族大家，同時一些識時務的世族大家也被劃分開來，雖是少數，卻不得不說這樣更顯出來了改革中的溫度。

  蘇易安沒有時間難過。

  梅若雪也沒有時間難過。

  他們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虞老先生的離去讓梅若雪深受震撼，她也在為世人謀福利，但沒有虞老先生那麼大公無私。

  她也在努力讓窮苦人過得更好，卻沒有真正的去考慮即便是世族大家，也有其可表彰的地方，比如底蘊早就出來的人才，比如銳意進取又見多識廣的人才。

  至於負隅頑抗的一些世族大家，宣帝不會手下留情，太上皇已經閉門謝客了，任何人都不見，就算是有人拿著祖輩的丹書鐵券，到最後也是賞一碗清茶罷了。

  這一場改革中，許多人發現了，蘇家聲名顯赫，可是蘇家產業與那些聲名不顯的世族大家相比，簡直少的可憐。

  莊子沒有人家多，奴婢也沒人家多，就是七寶巷，真正的權利是在皇家，收入大部分都歸入了國庫，這可不是改開開始之後的事情，而是七寶巷剛開始成為商圈的時候，已經就是這樣的模式了。

  就在所有人對梅家姐妹改變了看法的時候。

  有一個人冒出來了。

  梅雲衣著光鮮的走到人群中，開始了繪聲繪色的講數梅若雪的發家史，講數梅若晴是個妖女，現在龍梁河上還有神女廟，神女廟裡供奉的就是梅若晴，她是河伯的妻子，曾經被獻祭了，是河伯留她在人間，看管龍梁河的。

  這簡直是炸彈，殺傷力太過巨大了，妖女、神女廟、被獻祭、河伯的妻子，頓時間妖孽混亂朝綱的事情壓過了一切。

  而這一次，讓梅若雪都始料不及的是平民和世族大家都站在了一起，要求宣帝廢后。

  更有人借題發揮列舉列朝列代是如何亡國的，莫不是都與女人有關，言外之意楚國一夜之間鬧到這種程度，都是梅若晴這個妖后所為。

  宣帝氣得爆粗口。

  梅若雪連夜進宮去面見皇上。

  這是改革開始到現在。梅若雪第一次見宣帝。

  宣帝臉色蒼白，要不是國之君王的身份擺在這裡，他提著刀出去殺人都做得出來。

  「皇上，聽臣婦一句，萬萬不可衝動。」梅若雪跪在地上，聲音懇切。

  宣帝過來，親自把梅若雪扶起來：「長姐，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若晴。」

  這是親人之間的見面，並非君臣，若真論起來，梅若雪是長姐，宣帝為妹婿。

  梅若雪也不謝恩了，開口直奔要害：「這件事人家沒撒謊，所有事情都是發生過的，獻祭、河伯之妻、神女廟，但這並不是說就沒有轉機了，事實如何這些人並不在意，因為他們現在群情激奮，聽不進去任何人說話，大刀闊斧改革，餘下的事情交給我。」

  梅若雪大包大攬，並說：「若晴是你的妻，更是我的妹妹，我們都希望她好。」

  宣帝重重的點頭。

  這幾日梅雲可算是出了口惡氣，走上街頭再次聲淚俱下的說梅若雪是如何逼迫父親丟了秀才功名，又是如何逼迫祖母一家家破人亡的，說道激憤之處，潑婦的本來面目都藏不住了。

  正在她繪聲繪色的說著那些往事的時候，梅若雪就站在人群外面看著梅雲。

  如此過去了十幾天。

  世家大族一個個倒下了，大理寺從第一個世族大家草菅人命開始，一個個大快人心的案子都定案了。

  盛京這段日子不缺少熱鬧。

  梅若雪看著越來越少的人去聽梅雲反反覆覆說那些事了，坐在馬車裡，說：「可以開始了。」

  梅三丫嘴上都是水泡，聽到這話就要下車。

  梅若雪拉住梅三丫：「你不要輕舉妄動，還有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做，在世人眼中那是你姑母，更是你婆母。」

  「我……。」梅三丫早就動了殺心！

  就連周長風都動了殺心！

  偏偏殺不得！

  這個時候周長風若是殺人，或者是梅三丫殺人，哪怕就是梅雲莫名其妙的死了的話，那都會讓之前所有做的努力功虧一簣的。

  梅三丫握緊了拳頭：「二姐，吩咐吧。」

  「好，你記得這件事不准出面，怎麼做自己想辦法。」梅若雪頓了一下：「我給講個故事。」

  「二姐，說就行，不要講故事，我聽不下去。」梅三丫第一次在梅若雪面前表現的如此焦躁。

  梅若雪遞給梅三丫一杯茶：「稍安勿躁，急事慢辦，才能事半功倍。」

  梅三丫只能喝茶。

  「有一個人，很健康。但他總是聽人背後議論他活不久了，起初還沒感覺，後來漸漸地發現自己不對勁兒了，覺得自己快死了，你知道這個人最後的結果嗎？」梅若雪看梅三丫。

  梅三丫眼睛瞪圓了，立刻點頭：「二姐，我知道了。」

  「不急，這個人不能死，可以瘋。」梅若雪拍了拍梅三丫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