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女戶

2024-09-27 12:46:57 作者: 般若

  梅寬露出了慌亂之色,眼角餘光看小李氏,那意思問小李氏不是準備好了嗎?怎麼就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啊?

  小李氏也懵了,她不知道那小廝是不是沒把事情般妥帖,這會兒也是一腦門子冷汗。

  「對質什麼?」梅若雪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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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寬一梗,眼神兇狠的看著梅若雪。

  梅若雪就那麼淡定的看著他。

  「你、你忤逆不孝!如今我倒是問問你,你打你祖母所為何來?」梅寬憤然出聲,一開口就扣上了一頂大帽子:「說到底你是我梅家血脈,竟如此枉顧人倫,幾次三番以下犯上,今日與親父對簿公堂,是想要讓別人都學你不成?」

  梅若雪還真挺佩服梅寬說的這幾句話,帽子雖然說扣的有點兒太大了,有虛張聲勢之嫌,但身為父母官的縣令卻要考量自己治理的所轄區域,要是隔幾天就蹦出來一個自己這樣的姑娘來,還真是夠亂套了。

  果然,梅寬話鋒一轉:「若都學了你,婚姻大事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肯聽從,豈不是要亂了綱常禮法?」

  梅若雪剛要說話,梅寬卻已經憤然起身,顯然是氣急了一般,抬起手指著梅若雪:「你敢說自己不是梅家人?你母陳氏沒有腦疾?我在學塾整日忙碌,無暇顧及家中事務,你可曾和睦姐妹兄長?可曾賢孝奉養長輩?」

  「你以為為父願意讓你為妾?可也不想想,陳氏的病症時好時壞本就難以讓你尋到好親事,還有若晴……,若晴的腦疾又雪上加霜,你以為若我不給你尋一門親事,還有誰會明媒正娶你為妻?誰家不怕你所出之子女是昏聵之輩?」

  梅寬越說越語調高亢,頗有幾分痛心疾首:「你若不同意,好言好語說來便是,可你做了什麼?尋死!讓我等白髮人送你黑髮人!只怕你也與你母一般,腦子不清醒的很!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尋常人連損毀都不敢,可你呢?若晴那一頭秀髮是怎麼沒的?」

  這一番慷慨陳詞說下來,外面看熱鬧的平民百姓就議論紛紛了。

  梅若雪心裡冷哼,受害者有罪論嘛,她見識過的。

  只不過梅寬的一句句質問,到底是給自己設置了不少障礙,要知道她的目的是剝了梅寬的秀才名頭,斷了他的仕途之路!

  「你心思歹毒,明知為父要赴考,卻在這個時候惹出如此亂子來,又鬧到公堂之上,為的是什麼?玉石俱焚?可你知道不知道,為父日夜苦讀,何嘗不是為了讓你們衣食豐足?」梅寬說到這裡,撩起袖子拭淚了。

  「逆女啊!」有圍觀群眾開始大聲疾呼了。

  「對,忤逆不孝之人,人品可見一斑了。」有群眾附和。

  陳氏急了,就要上前,梅若雪微微挪了腳擋住了陳氏,抬頭沉聲:「大人,有兩件事請大人驗證。」

  曹鳴鹿點頭:「好。」

  「第一,我母只是記憶有些問題,並非腦疾,受不得刺激是真,餘下無礙,第二是關於舍妹,舍妹並非什麼有腦疾的孩子,而是聰明伶俐之人。」

  梅若雪頓了一下,又說:「仵作剛才檢驗過,舍妹的頭髮確實是民女給剪乾淨的,可事出有因,當初梅寬要摔死舍妹,舍妹後腦傷口若不剪掉頭髮會感染,危及性命,所以請大人就算治民女的罪,也要體諒民女的良苦用心。」

  曹鳴鹿看了眼梅寬:「那就細細說來吧。」

  「是。」梅若雪行禮後,揚聲說道:「前幾天梅寬回家來,要把我定給永固縣趙員外做妾,我娘不允,他便打了我娘,我氣不過要懸樑自盡,他就逼著我死給他看。」

  梅若雪掃了眼梅寬:「我懸樑自盡,梅寬非但不救我,還惱羞成怒說是要若晴去嫁,若晴才八歲的孩子,這就是梅寬梅秀才說出來的話,我娘有病你們都知道嗎?她只要一急或者一嚇就會神志不清,兩個人廝打搶奪若晴的時候我娘就犯病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三叔看不下去想要救若晴,可梅寬卻要當場摔死若晴泄憤,當時有許多人都看到了。」

  「還不是你作妖逼迫他!」小李氏急急出聲。

  梅若雪掃了一眼小李氏,繼續說:「是我,打了梅寬,也是我打了冷氏,更是我登門討要和離書,想要給我們母女三人搏一條活路,可梅寬怎麼做的?寫了和離書卻不來衙門過了官路,糊弄我們母女三人,還應承給二十兩銀子,讓我和若晴都跟了陳氏一起離開梅家。」

  說到這裡,梅若雪猛然看向了梅寬:「你為何不敢來縣衙過了和離書的明路?是因為你根本就是人販子!拐騙我娘!我娘在你身邊十幾年被磋磨出了毛病不說,你還隱瞞不報,作為一個秀才家中有別人丟失之女,不想著為她尋找家人,而是看她美貌占為己有,你可還有半分人性?」

  梅若雪聲音雖不高亢,但清脆入耳,看熱鬧的群眾就像是牆頭草一樣,這會兒看著梅寬的眼神兒就不一樣了。

  梅若雪拿出手裡的欠據:「這就是你哄騙我們母女三人的證據,一件件一樁樁都擺在這裡,今日你讓小李氏帶著花甲之年的趙員外登門,到底是什麼齷齪心思誰人看不出來?」

  梅寬臉色漲紅。

  梅若雪轉身跪下,抬起頭目光堅定:「請大人明斷。」

  「你所求是什麼?」曹鳴鹿問。

  梅若雪毫不猶豫:「我母陳氏、舍妹梅若晴和我要和梅家、梅寬一刀兩斷,再沒有任何瓜葛,就算梅家門前車水馬龍,我也絕不登門討要一粒米糧。也不允梅家任何人打擾我們母女三人的貧寒日子。」

  曹鳴鹿暗暗佩服梅若雪,有骨氣!這做法是應該的:「還有嗎?」

  「還有,梅寬種種罪狀,不配為夫、不配為父、更不配為人,請大人法外施恩,縱我母身份未明,人就在這裡,請大人判他們和離,如此縱以後找到外祖一家,作為女兒也好給外祖家一個交代。」梅若雪說。

  還不等曹鳴鹿說話,陳氏就忍不住哭出聲音來。

  一直躺在床板上的梅若晴伸出小手拉住陳氏的衣袖,小聲:「娘,不哭,就算以後我和姐姐討飯,也一定不會再讓你被梅家人磋磨的。」

  這話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這會兒誰敢說這孩子是有腦疾的?

  曹鳴鹿點頭:「還有嗎?」

  梅若雪把心一橫:「民女請大人做主立女戶。」

  「女戶?」曹鳴鹿看向梅若雪:「你可知這女戶不准婚嫁,死後為絕戶?」

  「所以民女想要以我之名立女戶,而不是母親。」梅若雪嘴角勾出一絲笑意:「我知道,我不怕,只要母親和舍妹能安然無恙,就算是不婚不嫁又如何呢?」

  曹鳴鹿再次讚賞的看了看梅若雪:「好。」

  「謝大人。」梅若雪並未提梅寬秀才之名剝掉的要求,但如上這些條件都在縣令這邊過了明路,她就不信梅寬還能入仕!

  朝廷考核官員的標準她還略知道一些,身家不清白的梅寬,這一次算是到頭了。

  外面群眾議論紛紛,竟有人高喊要求大人做媒,入贅梅家的。

  平安立在最外邊,目光陰沉沉的看著那些嚷嚷的很歡的人,手就慢慢的握成了拳頭。

  曹鳴鹿看著縣丞送過來的記錄,到最後拿起硃筆刷刷點點寫了判詞。

  縣丞看後,壓低聲音:「大人,這隻怕於理不合啊。」

  曹鳴鹿偏頭看了眼縣丞後,把硃筆放在一旁的筆架上,抬起頭掃視眾人,目光就落在了被拖上來的趙員外身上了,微不可聞的一聲冷哼,緩緩開口:「趙德旺,你有何話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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