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無垠大海之上，一隊船隊浩浩蕩蕩。

  

  因為這是返程，原路返回就行，不比韓羽林他們探路而來的危險，所以回歸中原的一切都非常順利。

  雲連筠非常擔心，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打通了海路，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趕到中原，不然這麼一支軍隊出現，將會再次改變中原如今的局勢。

  還不知道哥哥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但是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們去中原。

  比起殺麒麟子，擄走楚媚，中原局勢更重要。

  雲連筠在上船之前，就和暗夜之隱殘餘的勢力聯繫上了。西域暗夜之隱剩下的人全部加起來，也弄不死楚媚他們。但如果有了她這個內應，一切就不一樣了。

  弄沉這些船，然後在大家手忙腳亂的時候，浮夜華帶領的暗夜軍出現，還能有五分勝算。

  而就算沒有成功，也能讓他們損失不少，就算最後到了中原，也只剩下一半的戰鬥力。

  雲連筠其實並不舍就這麼和洛九夜分開，但是她身為暗夜帝姬，阻止拓跋諶去中原，是她身為帝姬的責任。

  「阿筠，你最近，怎麼好像心事重重？是因為在海上不習慣嗎？」洛九夜關心問道。

  雲連筠望著洛九夜，微微搖頭，「不是。我只是在想，天下霸業，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那麼多人為了一個皇位打打殺殺，死那麼多人，值得嗎？」

  「王朝興衰，本就是歷史的輪迴。沒有永遠長存的太平盛世，也不會一直是刀光劍影的亂世。我們生在亂世，所以想將這個亂世在手中終結。生在盛世，便期冀能為這個盛世錦上添花。僅此而已。」洛九夜望著雲連筠說道，「當年諸侯之亂，是為亂世。新晉一統，本以為能讓百姓安居樂業。但先帝宏帝是個無德君主，所以新晉王朝在他手中四分五裂。如今臨帝是個仁君，亂世一定會在他手中結束。」

  雲連筠望著洛九夜，說道，「真的，會結束嗎？」

  「如果君主不能讓百姓信服，當年新晉王朝的事，就會是下一個輪迴。但是我想，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王爺選中的人，不會差。」洛九夜攬著雲連筠的肩膀說道，「到時候在這太平盛世，我們仗劍天涯，紅塵作伴，逍遙人間。」

  雲連筠閉上眼睛，九夜，你描繪的未來，真的很美，美的那麼不真實。

  我，沒這個福氣。

  是夜，到了約定的時刻。

  早就準備好了特殊的鑿船工具，藏在她的衣服箱子裡。因為洛九夜的緣故，她攜帶的東西，都沒有被人檢查。

  而且這一次，暗夜之隱也有不少人裝成各部落的士兵混了進來，就等雲連筠一聲令下，一起行動。

  每艘船都有一個主船杆，這個工具，就是將主船杆弄斷鑿穿。

  夜深了，眾人都睡下了。雲連筠一個人悄悄地溜到了船艙地下室，拿出工具，正要動手，但是下一刻，無數火把亮了起來，燈火通明。

  雲連筠僵硬看著突然出現的拓跋諶和楚媚，還有韓羽林，拓跋紫黛，蓮染等人，最重要的是……洛九夜也在。

  「阿九，現在，你可看明白了？」拓跋諶望著雲連筠，冷冷說道。這女人，一直欺騙利用洛九夜，該殺。

  洛九夜依舊不敢置信，望著雲連筠說道，「阿筠，一定有什麼誤會對不對……」

  「王爺，其他各船動手的人已經被拿下了，暗夜之隱的人已經攻上來，請指示！」墨焰匆匆過來稟報情況。

  拓跋諶沉著說道，「按照既定計劃，迎戰！」

  「遵令！」

  楚媚說道，「九夜，暗夜之隱的人已經攻上來了，雲連筠根本沒有失憶，不然她就不可能指揮暗夜之隱的人。她不過是假裝失憶，伺機行動而已。雲連筠，你現在應該可以坦白了。為什麼要殺了水幽然，為什麼要陷害花珛？為什麼利用顏泠雪對莫邪下毒手。」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對，我確實沒有失憶，我根本不是洛九夜的阿筠，我是暗夜帝姬。我沒有失憶，留在你們身邊的目的很簡單，哥哥想要死的麒麟子，活的楚媚，就是這樣。不過沒想到海路打通，我的計劃也需要變一下，必須阻止你們去中原。」雲連筠淡淡說道，「殺水幽然，因為她知道了我對莫邪下毒的事，為了不走漏風聲，所以解決。利用顏泠雪也是一樣，只可惜她太蠢了，沒能殺了麒麟子。」

  說到這裡，雲連筠望向洛九夜，揚起一抹笑，「陷害花珛，就是我不想看見她。我想洛九夜是我的，任何女人，都不許跟我爭。」

  「阿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的女人，我可以不在乎一切，只要你不要傷害王爺一家，阿筠，你就是我的阿筠，我沒有認錯，你就是。」洛九夜望著她說道，「不管你做了什麼，你都是我的阿筠。」

  雲連筠打斷他，皺眉，「我不是。我是暗夜帝姬，我是你的敵人，洛九夜，你不該救我。」

  說著，手中暗器齊發，伺機逃走。

  楚媚和拓跋諶同時出手阻止，從船艙打到船上，此時外面西域軍已經和暗夜之隱的交手上了，硝煙瀰漫。

  雲連筠根本擋不住拓跋諶的攻勢，但是就在拓跋諶的血刃鐧堪堪刺入雲連筠的胸膛的時候，洛九夜擋在了她的面前。

  「王爺，不能殺阿筠！」洛九夜望著拓跋諶，語氣堅定。

  拓跋諶沉聲，「她是暗夜帝姬。」

  「但也是阿筠。」洛九夜肯定說道，「我不會認錯，我絕對沒有認錯，她就是阿筠。」

  此時另外一艘海船上浮夜華大喊，「帝姬，快走吧！」

  楚媚素手一揚，銀針猶如暴雨梨花針飛射而出，浮夜華來不及躲避，就被釘死在了船上。沒有管那邊拓跋諶和洛九夜雲連筠的對峙，楚媚冷冷說道，「殺掉暗夜之隱的人，一個不留！」

  戰局廝殺進入白熱化狀態，而船頭，他們三人所在的位置，卻格外安靜。

  「明知道她騙你，利用你，也要護她？」拓跋諶望著洛九夜，冷聲說道。

  洛九夜單膝跪下，「王爺若要取阿筠的性命，我願以我的性命交換。」

  「洛九夜。」雲連筠怔怔看著擋在自己前面的男人，他一襲紅衣，背對著她跪著，把她所犯下的罪孽全部擔下，明知道她欺騙了他，卻還要護她周全。

  拓跋諶看著洛九夜沉默良久沒說話，洛九夜立即推了雲連筠一把，「你走，你快走！」

  「洛九夜！」雲連筠望著洛九夜，眼眶一瞬間紅了。不知道為什麼，從來不會哭的她，這一刻，卻莫名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洛九夜衝著她大喊，「你走啊，快走！走！」

  雲連筠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跳船逃跑。

  這一夜，火光連天，暗夜之隱的人大部分都死在了這裡，只剩下極少數幾個人連同雲連筠逃了回去。

  戰局結束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蓮染帶著人打掃戰場，楚媚遠遠看了拓跋諶和洛九夜一眼，這一對君臣站在甲板之上，什麼都沒說，但是，又好像不需要說什麼。

  兩人手中各提著一個酒罈，他們碰了一下，各自灌了一大口。

  男人之間的安慰，似乎就是喝酒。

  「王嫂，需要過去看看情況嗎？」拓跋紫黛看著這一幕，擔心問道。

  楚媚搖頭，「沒事。王爺在，九夜會沒事的。」

  雲連筠，終於還是動手了，在洛九夜面前揭開了她的真面目，但是並沒有人覺得開心。這一刻似乎能明白，水幽然就是不想看見這樣的洛九夜，才什麼都沒說的吧。

  他的心裡住著一個女人，以前死了，後來活了，而現在，又死了。

  他雖然放她走了，但是，不能再愛她了。

  這就是，現實。

  「那個暗夜帝姬，真的是洛公子喜歡的女人嗎？也許是洛公子認錯了呢？」拓跋紫黛忍不住說道。

  楚媚嘆了口氣，「雲連筠也說她自己不是洛九夜的阿筠，可是，我覺得洛九夜沒有認錯。就算她完全不是當年那個阿筠，只要一點點的破綻，一點點的感覺，就能肯定。」

  就跟當初的她和拓跋諶一樣。深愛的人，彼此之間有種玄之又玄的感應。

  「聽聞暗夜帝姬，至今沒有認皇甫姓，堅持叫做雲連筠。人有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卻還有個執念，這個名字就是她的執念。等她什麼時候能說出這名字到底為什麼對她這麼重要的時候，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那個阿筠了。在這之前，一切都是猜測妄斷。」楚媚說道。

  蓮染走過來說道，「王妃，戰場打掃還需一個時辰，請王妃進去休息吧，一個時辰後船隊能夠準時出發。」

  「好。」楚媚衝著他微微頷首，最後看了一眼兩個在喝酒的大男人，沒有打擾，和拓跋紫黛進了船艙。

  ……

  大海之上，雲連筠呆呆坐在船上，此時暗夜之隱只剩下十幾個人，連浮夜華都已經被斬殺，西域的暗夜之隱勢力，再也不成氣候。

  「帝姬，接下來怎麼辦？」屬下問道。

  雲連筠這才回過神，她腦海中滿滿都是洛九夜。全部是他望著她的眼神，對著她笑的表情，喊她趕緊走的關心。

  洛九夜。

  可是除開這個人，她還是暗夜帝姬。第一次，她有些厭惡這個身份。

  「從密道回東羲。西域軍從海路去中原的事情，哥哥還不知道呢。」雲連筠垂下眼帘，臉色漸漸冰冷，「趕在他們出現之前，拿下長安就好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