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特別的「故人」

  前往水月洞天的路不負九曲十八彎之名，而且似乎有陣法在其中，隱隱干涉人的判斷，如果想走一遍就記住路，根本不可能。

  楚媚最開始還特意記路，但是看著看著就發現自己眼花繚亂。看來水月洞天沒那麼簡單，不然還不早被朝廷一鍋端了。

  楚媚收回視線，才發現這個烏羽面具男子一直盯著自己看。他那雙乾淨溫暖的眼睛，始終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是在辨認些什麼。

  

  楚媚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他還跟自己這個身份有什麼交情？不可能啊，夜鶯說過，這個身份沒有熟悉的人，也沒有人見過她本人，絕對不可能出紕漏。

  但是這個人一直這麼盯著她看，總不可能是看上她了吧。

  楚媚按捺下心中的心思，從這裡到水月洞天還有很長時間，乾脆拿出自己平時出任務的態度，衝著旁邊的人笑了笑道，「公子和我一樣的面具，應也是我們大梁皇族之人。我叫鍾離瑤，不知公子可方便透露稱呼？」

  楚媚的聲音清越，若珠玉落盤，非常動人。

  那人依舊直直盯著她的眼睛，聽見她說話，不由輕笑了一下道，「我叫鍾離澈。」

  鍾離澈，大梁皇族後人中最出眾的皇子，也是如今大梁在白蓮教中的領袖。楚媚別的人不認識，但是裝成大梁公主，怎麼可能不認識這位領袖人物呢？當下正了正臉色，道：

  「原來是首領啊。失禮失禮！」

  楚媚功課做的十足，清楚他們這邊因為已經國破家亡，再不稱王，只以首領代之。不過別國的人，還是會恭敬的稱一聲梁王。只有大梁自己人，稱之為首領。

  連一個稱呼一個眼神都不會有紕漏，這就是特務楚媚。

  果然，鍾離澈沒有絲毫懷疑，連他身後兩個侍衛似乎都更放心了一些，氣氛沒有之前那麼緊繃。

  一路上，楚媚額鍾離澈相談甚歡。這位大梁首領的性格就跟他那雙眼睛一般，清澈而溫暖，跟他交談絕對不會讓人感覺有絲毫不適。

  大梁皇族兩位後人交談，幾個隨從自然不會多言。周圍三三兩兩小船上都是參加本次集會的大人物，有人談笑宴宴，也有人靜坐不動。

  等抵達水月洞天的終點的時候，楚媚幾乎是全面了解了鍾離澈，對他了如指掌，對整個大梁也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相談甚歡的楚媚進了大堂之後，鍾離澈身後的隨從說道：

  「首領，沒想到巴州這麼偏僻的地方也還有我們大梁皇族後人。這位公主殿下聰穎活潑，首領以後也可以和她多交流。」

  「是啊，我們大梁皇族人口稀少，多團結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鍾離澈笑著搖搖頭，他的聲音清越，如他的眼眸一般清澈，「兩位叔叔誤會了，她並非我們大梁皇族之人，更不是鍾離瑤。」

  「什麼？她不是？」

  「首領是怎麼發現的？我竟然沒有看出絲毫破綻。」

  鍾離澈還望著楚媚離開的背影，烏羽面具掩蓋之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因為那雙眼睛，全天下只會有她一個人有那樣的眼睛。我不會認錯。」

  她不是鍾離瑤，她怎麼可能是鍾離瑤，她的那雙眼睛，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既然她不是鍾離瑤，她為什麼要冒充我們大梁皇族的身份，只怕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首領，我們去揭發她！」

  「等等，不要。」鍾離澈立即阻止，聲音里多了一絲期待和認真，「本來覺得這次集會沒什麼意思，沒想到連她都出現了。現在可是有意思多了。就看看她要做什麼，如果可以的話，兩位叔叔麻煩暗中幫她一下。」

  那兩人對視一眼，卻沒有多做質疑，同時抱拳，「謹遵首領之命！」

  鍾離澈眼中的笑意仿佛要溢出一般，這麼多年，我終於再次見到你了。不過你好像已經忘記我了，沒關係啊。

  能夠再次遇見你，真的是這一次來巴州最大的收穫了。

  「找到了她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她的下落，沒想到竟然在這裡不期而遇。這大概就是緣分吧，這一次，我想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鍾離澈低聲自語，記憶中的那雙眼睛漸漸變得清晰，變成剛才楚媚的那個樣子。

  一模一樣。

  楚媚渾然不知剛才不小心遇上了「故人」，走進大堂，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不一會兒，那位梁王鍾離澈也進來了。果然他在這一群人中有很高的人氣，巴州分舵的舵主親自迎接。

  他朝著楚媚看了一眼，友善的點點頭。

  楚媚安靜的回報一笑。

  一共只來了二十多個人，畢竟巴州分舵的皇室貴族不多，有一些還是從周邊趕過來的。白蓮教這個集會，其實就兩件事，第一就是籌款。

  沒有銀子幹不成事。他們召集這些皇族們就是為了讓他們拿錢出來，當然，有償的。比如巴州分舵這一塊，誰拿出多少銀子，舵主就給他們哪個皇族的人做。

  除了職位、人手之外，珍玩、包括人，都是可以買賣的。

  而第二件事聽起來就規格高多了，名為「反晉大計」，。但其實就是大家互相交流一下情報，再商量怎麼能夠推翻新晉王朝。不過也都局限在紙上談兵的範圍，新晉王朝強勢統一中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處都有軍隊，哪有那麼容易起事。

  但是對於這些一個個想要復國的皇族後裔來說，就算是畫一個餅，也總比看不見希望來得強。

  「喲，各位來的真早啊。」正在此時，一個穿著深紅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戴著芙蓉花的面具，一身耀眼的紅色，手上拿著一把黑色翎羽的扇子，白皙的手指猶如女人般秀氣，看不見面容，但是那慵懶的嗓音里透著一股色氣。

  那巴州分舵的舵主立即迎了上去，態度恭敬，「歡迎公子蒞臨。」

  楚媚的眼神也是落在他的身上，比起突然冒出來的鐘離澈，這位早在資料里需要提防的人。子桑穆，吳越國皇族後裔，並非子桑皇族如今的領軍人，但也是皇族中赫赫有名的一個。更重要的是，巴州分舵舵主就是子桑皇族之人，也是子桑穆的下屬。

  據悉，拓跋寧剛送到巴州就被他看上了，本想占為己有，但是礙於教規才不得不把拓跋寧拿出來拍賣。他對拓跋寧勢在必得，是楚媚最大的阻礙者。

  這傢伙的封號叫做弄花公子，武功不凡，但是在江湖上惡名遠揚，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採花賊。堂堂皇族後裔，現在淪落到當一個採花賊，也算是一個奇葩。

  他最擅用毒，據說也擅幻術，倒是正好和楚媚對上。

  以前洛九夜穿大紅色楚媚覺得那真是艷壓群芳，但是這一位穿起來，怎麼看都有一股陰寒淫邪之氣。

  「梁王竟然也來了。這裡距離梁王的分舵可遠著呢，梁王可是特意為了本次的貨物而來。」子桑穆走到鍾離澈面前，衣角輕揚，羽扇微搖，帶出一陣香風。

  鍾離澈聲音磁性但疏離，明顯對他沒什麼好感，「恰巧路過，過來看看熱鬧。」

  「喔……這樣啊，那可就不用擔心梁王要跟我爭了。」子桑穆本就是為了試探鍾離澈，稍稍放下心，眼神在大堂一一掃過，他自認滿座之中，除了鍾離澈，其他人都不夠資格跟他爭搶。

  驀地，眼神碰上那一雙猶如剪水秋眸的瞳，雖然看不見面具之下的面容，但是只那一雙眼睛，竟也靈動惑人。正是楚媚的眼睛。天生媚骨，妖嬈惑人，即便戴著面具，也難掩驚艷。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大梁公主竟然如此勾人，嘖嘖，只看這雙眼睛，便是上等貨色。」子桑穆眼中流露出一絲貪婪，低聲嘖嘆。他生平唯一的愛好，便是美色。

  鍾離澈冷哼一聲，「子桑穆，可是要跟我鍾離一族為敵？」

  「哎呀，我不過隨口說一句，梁王這就心疼了。不過是個女人，現在所謂的皇族公主遍地都是，鍾離族像這樣的女人也不少了，梁王別奪人所好嘛。」子桑穆輕舔唇畔，眼中的色慾蠢蠢欲動。

  鍾離澈適時站起來，擋在子桑穆的前面，正好隔開他看楚媚的視線，那一雙清澈而溫暖的眼睛依舊泛著笑意，但是笑容卻冷的令人如墜冰窖：

  「子桑族像你這樣的人也不少，缺一個你，吳越王是不是也不會在意？」

  言外之意，你要是敢動她，我就敢殺你。

  這個好脾氣的梁王，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鋒利的利爪。

  子桑穆瞳孔中閃過一抹危險之色，隨即搖頭笑道，「哎，梁王真是好大的脾氣。既然這人是梁王心頭所好，我離遠點便是。大梁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美人都不嫁外人，嘖嘖……」

  子桑穆打趣著離開，心裡卻輕呼了一口氣。果然和首領說的一樣，看起來很溫和沒脾氣的樣子，但是卻能給人很大的壓力，據說他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教主。

  還是不要得罪了。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只不過這雙眼睛還真夠極品的，好想看看她面具之下長著怎樣一張臉啊。

  對於她，似乎比對拓跋寧還多了一絲興趣。子桑穆在自己的座位下坐下，眼神不動聲色落在楚媚臉上，面具之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等鍾離澈離開之後，不妨找她「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