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辨出男女
2024-09-27 04:32:15
作者: 怪味腰果
「辨出男女。」男子薄唇微動,吐出四個字眼,語氣太過理所當然的命令,給楚輕一種久居高位的感覺,她斂下心思,沒有蠢到問原因。左右逃不過想在讓她驗屍之前試探一番自己的深淺。
楚輕頜首,也不多話,站起身,走到了竹簾前,撩起,到了木榻前,挨個拿起了那兩塊頭骨仔細觀察了一番。
等心裡有底了,就把那兩塊頭骨隨意放下,只是重新調換了一下位置,擺放好,才彎腰退出半簾,黑漆漆的眸仁看向屏風後:「左側的男性頭骨;右側的是女性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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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沉默良久,才道:「理由。」
楚輕道:「辨別的理由有三:一則,從骨質的輕重來辨,公子尋來的這兩塊頭骨,顯然經過精挑細選,選的女性怕是身材較為高大健壯的,可即使如此,也改不了這些骨質的區別,男性骨質較重,女性則較輕,公子又選的幾乎是同等大小的,掂一掂就能大致判斷出;二則,從外觀來辨,男性顱骨粗大,骨面粗燥,眉弓突出,眼眶上邊緣厚重,女性則較為光滑;三則,是觀下頜骨,男性牙齒要大,以至於下頜骨較高較厚較大。觀這三點,就極容易辨別出。」
男子聽完楚輕的話,倒是沉默良久,才面無表情道:「你倒是有幾分真本事。」
楚輕面上不顯,卻是鬆口氣,看來自己這是過關了,「公子不如說說你的目的吧。」早完事她也好早回去,再耽擱久了,劉崔氏那邊怕會生出異變。
男子沒說話,卻是抬了抬手,楚輕隔著屏風看到她的動作,忍不住眯了眯眼,難道這房間還有別人?
隨即從折屏的另一端走出一個人,證明了楚輕的猜測。對方渾身漆黑,連面容也遮住了,只露出一雙眼,垂著眼手裡端著第三塊頭骨,朝楚輕走去,動作穩重地把托盤放在了另外兩塊頭骨前,放下之後,轉身退到了屏風後男子的身邊。
楚輕瞳仁縮了縮,不動聲色地朝屏風後看去。
男子隔著屏風看向楚輕:「你能猜出下一步讓你做什麼嗎?」
楚輕的指腹在身側輕點了點:「公子下一步應該是讓我來驗這塊頭骨了。若是猜得不錯,這應該也是公子這次讓人把我劫來的目的了吧?」
「哦?何以見得?」男子眯著眼,連剛剛躲到一旁的渾身黑漆漆的人也看過去。
「前兩塊頭骨是考驗,雖然公子尋頭骨的時候花了心思,尋得幾乎一模一樣,可後續卻是不怎麼在意了,所以這頭骨骨縫裡還有未擦拭乾淨的泥土;反較這塊頭骨,卻是擦拭的乾乾淨淨,連骨縫都經過精細的擦洗。」楚輕把自己猜到的說了出來。
「你倒是有點小聰明。」男子屈起食指,叩了叩木榻,緩緩坐起身,背脊筆直,高大威嚴的氣息即使隔著一道屏風也席捲而來,楚輕垂下眼,沒應聲。
要是達不到他預期的目的,自己還能不能活著還另一說,她能不盡心嗎?
可這些話卻是不能與這人說的,更何況,對方的身份讓楚輕心底湧上些微妙的小心思。
「公子可還滿意?若是滿意,不過我們敞開了說話,公子說出你的目的。」楚輕眉心輕攏,一隻手放在身後蜷握,又不動聲色地鬆開。
「你來說一說,如何證明兩人骨血之間的牽連?」男子漫不經心道,就像是談心,可楚輕還是聽出了些不尋常的意味。
「若是想證明兩人之間是否有血緣關係,可以用滴血認親的辦法。」楚輕道。
「要是其中一方已經死亡,化作了白骨,可有辦法?」男子聲音很冷,楚輕的目光忍不住朝第三塊頭骨看去,頓時就明白了男子請自己來的目的,怕是要證明這塊頭骨是否是他的親人?
「辦法是有。」楚輕思量一二,開口道。
「如何?」男子的聲音里終於帶了些許溫度,這讓楚輕更加好奇這男子的身份,又多看了他身邊也站立不安的全身黑乎乎的人。
「我若是幫公子勘驗出來,公子就要放我離開?」楚輕並未回答,而是轉而詢問。
「討價還價?」男子輕哼一聲,聲音浸著一股冰渣。
楚輕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冷了幾分:「畢竟楚某命薄,怕公子過橋殺人不是?」
男子眸色沉沉,隔著屏風楚輕都感覺到那股子森冷,她癱著一張臉,權當沒看到,毫不畏懼地朝男子看過去,她要一個確切的答案,至少一檢查完就要放她回去,否則……
「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殺了你?」男子很快冷靜下來,聲音依然懶洋洋的。
「若是公子要殺,早就殺了,楚某求的也不多,只要一句話,驗完了是不是就能放我走?」楚輕毫不妥協。
男子這次沉默許久,才擺擺手:「依了你,去查。要是查不出,那你留著也沒用了。」男子這句話說的雲淡風輕,可楚輕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殺意。
她得到了想要的結果,鬆了口氣,這才道:「嗯,勞煩公子接半碗血給我。」楚輕眨眨眼,一臉正色的開口。
男子還沒開口,一旁的人不悅出聲:「半碗……」隨即意識到自己暴露了聲音,抿緊了薄唇,再出聲低啞著嗓子:「驗下而已,需要半碗血這麼多?」
楚輕聳聳肩:「……要是公子嫌多,那少一些也無妨,反正準不準的……」
余櫛風也就是裝扮僕役的黑衣人,眉頭皺得緊緊的,那可是爺的血,她一開口竟是半碗?!
可他還沒再開口就被男子涼涼睨了眼。
余櫛風垂下眼不出聲了,本來爺就不想讓他露面的,他不放心爺見外人,雖然這楚輕是他推薦來的,可謹慎些總歸是沒錯的。於是,就把端頭骨的暗衛換掉自己來,估計爺心裡已經對他不爽了,自己要是再多嘴,估計等下吃不了好果子。他謹聲搖頭,表示自己不再多嘴了。
男子似乎隔著屏風又深深看了楚輕一眼,楚輕目不斜視的與他對視,一雙眸仁黑白分明,男子朝著余櫛風攤開手:「去準備。」
余櫛風掃了楚輕一眼,才讓暗衛把匕首跟白玉瓷碗遞上來。
男子自己拿著刀,面無表情地劃開手腕,流了半碗血在白玉瓷碗裡,白玉的瓷碗襯著鮮紅的血液,怎麼看都造成視覺的一種衝擊感。楚輕如同一根小嫩蔥似的站在琉璃燈下,眼睛眨也不眨,等血碗端到面前,她才輕嗯了聲,聲音很是嚴謹正直。只是一轉過身,嘴角揚了揚,眼底精光掠過又恢復了正常。
她是不能把他怎麼樣?可就這樣被他牽著走,著實不爽。
滴血認親只需要一兩滴血就好,只是要他半碗血已經夠客氣了,她最想的是把他直接解剖了。
不過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她面無表情地走到第三塊頭骨前,隨即把那半碗血,直接倒在了頭骨上。
不知何時余櫛風無聲無息來到楚輕身後,盯著她的動作,爺的血這麼珍貴,若是她敢浪費,絕不可饒恕。
隨即,只是余櫛風接下來看到面前的一幕,眼神幽沉,拽住了楚輕的衣襟:「你這是做什麼?這潑一潑血就能證明了?可這血都流掉地上了,浪費了!」
楚輕輕哦了聲:「這是正常現象。」
「這叫做正常?」余櫛風若不是看在她先前幫自己洗脫了一次嫌疑,他這會兒都忍不住讓暗衛進來把她給抓起來了。
「解釋。」男子比余櫛風淡定多了,他手腕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高效得讓楚輕對他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這頭骨跟公子沒關係。」楚輕緩聲道。
「理由。」男子像是懶得多話般,沉聲開口。
「滴血認親有兩種方式,一種就是公子平日所見的,活人之間的滴血認親,拿要驗的兩個人的血,若是能融到一起,就是骨血;第二種,就是如今這種,公子在世,而令尊卻已不在,若是想要證明,那麼,就只能取公子的血滴在這頭骨上,若是血能融入進骨頭裡,那麼,就是親生骨肉,可若不能融入,就比如這樣……」楚輕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
楚輕說完,一時間整個房間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余櫛風也愣了。
這頭骨竟然不是?
那他們千辛萬苦找來豈不是白費了?余櫛風疾步走回屏風後:「爺,如此可要怎麼辦?」難道他們還要重新開始尋找。
男子閉上眼,露出的一張臉俊美冷酷,薄唇緊抿,揮揮手:「再找。」
余櫛風這才輕嘆口氣,轉過身想把頭骨收起來,只是抬眼對上楚輕的目光,想了想還是低下頭,怕自己的身份被她認出來。
楚輕也沒多話,畢竟對方既然不想讓她知道他們的身份,那她也不會貿然打聽,只會惹來麻煩。
「公子把我找來的目的也解決了,是不是應該放我走了?」楚輕開口道,鼻息間的血腥味籠罩著面容,她覺得呆在這個地方渾身都不舒服。
「你覺得呢?」男子緩緩開口,看著遞到面前染了血的頭骨,揮揮手,頓時四周被清理的一乾二淨,甚至連龍涎香也濃郁了起來,驅散著空氣里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