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不得不做的事

  胡炎知道白紀非不可能有反應，但也沒有立即打碎冬冬的奢望。

  

  他來到床前，快地掃視了一眼各個儀器，然後小心而又仔細地檢查白紀非的身體，特別是眼皮，撐起來，用放在大白褂里的手電照了照眼球。

  「怎麼樣，白紀非是不是快醒了？」冬冬焦急地問。

  胡炎轉身看她，如實說，「他沒有如你希望那樣醒過來，不過他能聽見你的聲音應該是真的，你所謂的他的眼睛在轉，也應該是條件反射。」

  「不會的，他剛才確確實實有反應，他一定是聽見我的聲音，很想醒過來，但可能他太累了，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睜開眼睛。」

  說著，冬冬激動地說，「要不這樣，你想想辦法，要讓馬上醒過來，只要醒了，其它也許就會發生奇蹟呢？」

  「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很抱歉，我不能那麼做，我也做不來。」

  胡炎明確地表示無能為力！

  冬冬不相信，或許說是不願意相信。

  她搖著頭，惶惶地往後退，抵到床，這才轉身看著床上昏迷的男人。

  她突然激動的沖他吼，「白紀非，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既然如此，你就給我立即醒過來！你聽到沒有，我不允許你就這麼走了！

  我不想活在我能活下去是因為你替我死去的這段孽債里，如果你能聽見我的話，你就醒過來！」

  冬冬受不了這樣，她伸手，用力搖晃床上的人。

  胡炎和傅司暮都快步上去。

  「冬冬，你別這樣！」傅司暮制止道。

  胡炎也說，「白紀非的內臟已經損壞完了，你難道想加快他死亡的速度嗎？至少你要等他開口交待一句遺言吧！

  還有一點，你現在懷有孩子，那也是條人命，你悠著點，別再干出讓自己更後悔的事！」

  胡炎的話令冬冬顫抖的身體突然靜止，人也僵硬的愣住。

  是的，現在的白紀非已經粉身碎骨，不可以再讓他本就破碎的身體更加不堪。

  而且自己確實還懷有寶寶，就這么小小的晃動一下，都感覺到肚皮在絞痛。

  「冬冬，你怎麼樣？」見她臉色一下子難看得很，身體也微微彎曲，傅司暮擔心地問。

  冬冬怔怔地看著他，然後眼睛一閉，她感覺不到身體滑落，只覺得墜入一片無限的黑暗之中。

  病房內

  「她真的太虛弱了，情緒波動也大，我不建議她再下床，否則後果真的是大家最不願意看到的。」

  胡炎以專業的角度判定著冬冬目前的情況。

  簡潯卻發愁，「可是冬冬的脾氣很倔，如果不要她下床，她肯定是不會的。

  而且白紀非的情況也不知道能拖多久，興許就是這兩天的事，他又是因為冬冬才變得這樣，如果出殯的時候不叫上冬冬，她肯定會怨恨我們一輩子。」

  「那就讓她怨吧，只要她好，其它我都沒關係！」一直不語的傅司暮，突然道。

  「你打算做什麼？」李森驚詫地看他，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傅司暮斂了斂情緒，然後沉聲道，「給她注射麻醉劑，讓她好好在床上睡幾天，直到白紀非入土為安！」

  「你瘋了，你知道這樣做對冬冬來說意味著什麼？對你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嗎？」簡潯不可思議地看他。

  傅司暮神情嚴肅，「我現在比誰都清醒，也比你們誰都清楚這裡面的厲害關係！

  但比起明知道冬冬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還要拿看似大度，實則自私無比的成全去讓她冒險，我做不到！」

  明白冬冬對傅司暮來說有多重要，但胡炎還是提醒，「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很差，如果再按你說的來，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

  「我不需要保住孩子，你只要保住冬冬無恙就可以。」傅司暮堅定無比地說。

  在他心中，沒有誰的分量重得過冬冬！

  再說他們已經有了豆豆和樂樂，實實在在的親骨肉，再多的孩子到來只是錦上添花，並不是非要不可。

  胡炎沉默少頃，「我懂了，我會按你說的辦，但是你也得做好後面面對冬冬的準備。」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他做事，後果自然是他承擔！

  就算冬冬恨他一輩子也行，至少他這麼做是為冬冬好。

  這就夠了！

  接下來，胡炎給冬冬注入小批量的麻醉劑，冬冬也如他們所想那樣，一直昏睡。

  可是原本估摸著白紀非大限最多三天，可他那口氣始終沒落，就好像在等什麼重要的人，或者要說的話還沒說出來，最後一縷魂魄始終在身體裡耗著，這一晃都到了第四天。

  「我只能說，這是奇蹟！」胡炎也解釋不了這種反常的醫學現象。

  而白家早就準備好壽衣壽材，白紀非遲遲不落氣，大家的心都高高地懸起來，內心充滿了矛盾。

  盼著他落氣，那樣他會少受些罪。

  又盼著他就這麼熬下去，興許會有更多奇蹟發生。

  ——

  漆黑，入眼到處一片漆黑。

  這裡哪裡？

  陷在夢境裡的冬冬，不停地跑，瘋狂地跑，但始終跑不出這一片黑暗。

  頭上似乎有鳥飛過，一大片，拍動翅膀的聲音聽起來令人害怕。

  嗄……嗄……

  聽聲音，它們是烏鴉。

  烏鴉是不祥的鳥類，代表著死亡。

  冬冬……

  「誰？」冬冬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她四處張望，可什麼也看不見。

  「冬冬，快來，我在等你……」

  「你是誰？」冬冬很害怕，扯著嗓子，衝著聲音的方向大聲咆哮。

  「冬冬，來啊，你快來……我在等你……等你……等你……」

  猶如魔音穿耳，「等你」兩個字一直在冬冬腦子裡盤旋。

  她受不了，一把捂住耳朵，撕心裂肺般地嚎叫，「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等你……」

  「不要說了！」

  床上，冬冬猛然睜開眼睛。

  「天，冬冬，你……」

  簡潯覺得床上的冬冬好像睡得很不安穩，過來看看動靜，就見應該昏睡的冬冬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嚇了一大跳，那替冬冬擦汗的白毛巾，愣愣地頓在她額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