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卜卦

  溫蘊身體漸漸好了起來，但是在外卻依然傳著她仍舊不能起身的謠言。

  謠言不是別人傳出去的，始作俑者笑眯眯坐在馬車裡吃著小蘭遞過來的葡萄，臉上一片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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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正好到來，天色變得涼爽。今日她約了洛少淵去山中賞花，此時時間還早，馬車也正慢慢悠悠行在路上。

  「聽聞山中多有蘑菇，秋季正好長了出來，小姐，等會兒我要去采蘑菇。」

  說罷揮舞了手中的小籃子：「您與洛將軍不要亂跑！」

  說的好像自己才是去做正經事一般。

  溫蘊點點頭：「小姐知道了，小蘭可不要被人拐子拐了。」

  小蘭眼睛一瞪，氣鼓鼓的不開腔了。

  溫蘊正得意的笑著，卻聽外面的馬夫開了口，馬車速度也慢了下來。

  「小姐，前面出了事。」

  溫蘊掀開車簾一看，只見前面一位拉著驢子的白袍老人臉上全是憐憫，正低頭看著眼前那個跪在地上穿著布衣的狼狽婦人。

  地面散落著新鮮的野果，籮筐也滾到一旁。婦人痛哭流涕，雙手卻死死拖著白袍老人的衣角。

  馬夫低聲道：「肯定是那老頭子見山中無人，想占那大姐的便宜，打翻了她裝野果的籮筐！」

  說到這裡，就要跳下馬車。

  但溫蘊卻立刻阻止了他：「且看看怎麼回事。」

  「小蘭去問問。」

  小蘭立刻應了，跳下馬車往那邊走。

  「請問這是怎麼了？」小蘭心中恐怕也是這樣想著，問的是跪在地上的婦人：「用不用幫忙？」

  婦人見著人來，果然大聲哭了起來：「這老頭子打翻了我的籮筐，還出言占我便宜，姑娘你們出現正好，請替我做主啊，把這個老頭子抓到衙門裡面去！」

  小蘭氣憤道：「看著人模人樣，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

  她朝老人揮揮手，沒好氣道：「快些離開，不然真把你送官！」

  老人沒有說話，甚至還半磕了眼睛，像是在沉思。

  但那婦人卻點著頭急急道：「還得讓他賠銀子！我的野果好不容易才摘了回來！」

  小蘭立刻轉回頭看向溫蘊。

  溫蘊目光閃了閃，終於從前方的兩人伸手收回了目光，低聲開口道：「你上去把人壓住。」

  馬夫早就忍不住了，聞言立刻跳下了馬車。

  「你知道要壓住誰嗎？」溫蘊這時候問了一聲。

  馬夫一頓：「不是那個老頭子嗎？」

  「當然不是，壓住那個婦人！」溫蘊道：「快點，莫要讓人察覺了。」

  馬夫臉上露出疑惑又驚訝的表情，見溫蘊沉了臉，趕緊大步沖了過去。

  婦人見人來了，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大著聲音尖叫道：「把他壓在地上，他身上還有我的幾張銀票呢！」

  誰料到下一步，手肘子一痛，馬夫衝過來反手把自己按在了地面。

  正好壓在一粒石子上面，發出一聲驚慌的叫聲：「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馬夫不理會，因為溫蘊此時已經下了馬車。

  她看著比早段時間高了一些，臉上的稚氣也消散了不少。

  她的目光落在婦人慘叫的面孔上，聲音又清又冷：「裝的不像，也不能怪我一眼就認出來。」

  白袍老人聞言抬起頭， 落在溫蘊身上的目光漸漸亮了起來。

  見她圍著婦人不緊不慢轉了一圈，這才開口說道：「第一，這些果子是你摘的，為什麼身上如此乾淨？」

  「你的袖口內露出來的錢袋，也和你的穿著不搭。」說道這裡，彎身從她袖口內扯出一個散發出淡淡墨香的素色錢袋。

  「還有......」溫蘊湊近婦人的耳邊道：「一個樸實的婦人，不會有一雙冒著貪婪的眼睛。」

  婦人乾嚎的聲音像是被掐了，突然啞了下去。

  溫蘊笑了笑，伸手把錢袋往老人手中遞過去：「世道複雜，還望老丈人小心謹慎。」

  白袍老人笑著問：「你是如何知曉，這東西是我的呢？」

  溫蘊笑道：「既然老丈人想聽一聽，小女子也就獻醜了。」

  「老丈人雖說衣袍乾淨，但是鞋子上卻有上樹踩到的青苔。」

  這話讓老人不由往腳下看去，果然有一些沾在了上面。

  「老丈人的里裳，和這錢袋一模一樣。」

  白袍老人「哈哈」大笑，眼中全是讚賞。

  他接過溫蘊手中的錢袋點點頭，道：「今日我本下山有事，途中偶遇這些香甜的野果，於是摘下打算送與我的故人。」

  「卻不料遇上這個無理的婦人。」

  「見我一人一驢，竟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我瞧她面相悲苦，雖不是善人，也決定幫她一把， 給了些銀錢讓她好好做人，卻不料她並不滿足，且打翻我的野果。」

  溫蘊笑著點點頭問在:「老丈人住在哪裡？是否很少下山？」

  老人點點頭：「二十年來，一隻手掌都數的過來。」

  溫蘊暗道，難怪如此，臉色一沉，轉頭看向馬夫：「等會兒綁了，送官！」

  那婦人一聽，臉色一白，哭著喊饒命。

  奈何溫蘊根本無動於衷。

  老人見此，卻開了口：「罷了，姑娘把她放了。」

  溫蘊卻道：「這次放了她，她還會有下一次！」

  那婦人哭得撕心裂肺：「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家中實在難熬！」

  「不錯。」老人道：「她家中今日會有喪事。」

  這讓婦人一驚一嚇，幾乎就要暈過去，她哭著叫著：「我的兒啊，娘救不了你啊！」

  溫蘊直直看向老人，見他面露慈悲，手中的錢袋重新落入婦人手中：「你走吧。」

  見著婦人跌跌撞撞朝著山下而去，老人的目光重新落在溫蘊的身上。

  「很好奇我如何知曉嗎？」他帶著笑意問。

  「是很好奇。」

  「在我見到她時，我就替她卜了一卦。」老人開口。

  「你是道士？」溫蘊問。

  老人搖搖頭：「我是一個教書先生。」

  「不過，我想替你卜一掛。」

  溫蘊驚訝的看著老人：「為何想起要為我卜卦？」

  老人睿智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被他看穿的窘迫感。

  老人收回了目光，微微閉著眼睛：「我瞧你是從京都出來。」

  「我命中會有一位女弟子，卦里顯示的便是京中人。」

  「若你是，我便不再踏足京城。」

  「若你不是，我還要往京都走一轉。」

  他的身份說到這裡，已是昭然若揭，溫蘊笑道：「老丈人如何替我卜卦？」

  「生辰八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