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真的喜歡過嗎？

  溫傾羽連續被晗月公主疾言厲色懟回去兩次，神情略沉。不說他，皇帝此刻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平日都知道分寸，怎麼今日胡鬧起來？」皇帝的語氣開始嚴肅，顯示著他的不滿。

  「皇帝陛下，晗月公主活潑可愛。她願意舞，您便准了她舞。如此美人，想來如何舞動，都是風景如畫！」澹臺宏裕再次出聲，為晗月公主解圍。

  晗月感激地看了澹臺宏裕一眼，眾目睽睽之下，竟有些像落淚。也不知什麼時候受了委屈，又被誰委屈了！

  皇帝不好駁了澹臺宏裕的面子，他也是為了討自家閨女歡心，勉強答應下來。

  晗月公主離去，換了舞衣。

  溫傾羽臉色極難看，黑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我說了，你不必去！」溫傾羽攔住了晗月。

  「溫公子，您未免管得太寬了吧？」晗月性子本就囂張，見溫傾羽敢攔她，氣勢愈發盛了！

  「我是為了大蕭的顏面！」溫傾羽說道。

  「哈哈哈，我竟不知道，我是如何有辱大蕭顏面的！溫傾羽，在你眼中，本公主就那麼見不得人嗎？」晗月笑著，卻幾乎掉下淚來。

  她是喜歡跳舞的，喜歡，很喜歡。舞動起來的感覺，猶如踏入仙境般，讓人心情愉悅。

  她小的時候，宮裡還是皇后當家做主呢！皇后的女兒還在世，她不敢表露自己喜愛舞，善舞！

  她，還想活著。

  隱瞞著，一瞞，就是十餘年。

  晗月不是為了要在誰面前出風頭才學習舞蹈的，所以她甘於寂寞。以為永生永世，都不會在世人面前跳舞。

  直到——還是，遇到她的劫。

  她終於有想跳舞給他看的人，因為溫傾羽，她比昔日更用功，只是為了，讓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可是，她在他眼裡。那麼的不值一提，那麼的拿不出手。她甚至還沒舞動過，他就給出評價！

  「我不是那個意思！」看到晗月公主傷心至極，溫傾羽後退一步。

  「那溫公子是什麼意思？」晗月諷刺一笑，以前她還會去猜，可現在身心俱疲，「溫公子愛什麼意思，就什麼意思吧！」說完，晗月毫不猶豫，利落地離開。

  溫傾羽看著晗月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

  等他重歸宴席的時候，晗月已經在跳舞。

  一舞傾人城……

  誰也沒有想到，晗月的舞如此震撼，攝人心魄的美。連皇帝，都神色恍惚。

  若說常福公主將眾人帶到了一個哀傷的世界，所有人跟著如此如醉。那麼此時，晗月則是將常福所有的痕跡消除，再沒有丁點哀傷，而是濃烈的絕望！

  常福公主是一杯淡酒，引下去，潛移默化的，感染了所有人。晗月則是一杯烈酒，只需一口，便能讓人面紅耳赤，半昏半醒。

  溫傾羽也看得痴了，晗月纏著他已有一段時日，他從不知道，晗月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真美，晗月她，很傷心吧？」

  等到晗月離開，去更換羅裙的時候，宋清瑩才開口對蕭天湛說。

  「溫傾羽這小子！」蕭天湛低聲道，感情的事，他不好插手。然而讓他皇妹絕望至此，蕭天湛對溫傾羽終歸升起不滿。

  「大家都這樣多才多藝，唯獨我什麼都不會！」宋清瑩笑道，還好她已經成為太子妃，沒人會讓她表演。

  便是晗月和常福，都無人能強迫，只看她們願不願意罷了！

  「太子妃何必會？孤會便可。夫妻一體，我會和你會又有什麼差別呢？」

  孕婦的情緒敏感多變，也就蕭天湛，樂意這麼一直哄著她！

  「晗月公主一舞傾城，讓人沉醉不已。」澹臺宏裕笑道，第一個出聲讚美。

  論才藝，常福公主和晗月公主不相上下。甚至，晗月還隱隱勝出一籌。她的絕望，通過舞蹈，幾乎讓人感同身受。

  而常福前期尚可，最後心思亂了。當得起讚揚，卻也有瑕疵。

  「兩國公主都非常人所能及，如果澹臺皇子所說『都是世間極好的女子。若能求娶，只能感慨三生有幸，上蒼垂憐！』哈哈哈！」有人真心誇讚道。

  「公主舞姿優美，宛若洛神。」溫傾羽說道，他有些心不在焉。

  本以為自己可以憑藉舞蹈吸引住溫傾羽的目光，可溫傾羽眼裡哪兒有欣賞？晗月瞧著，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不起溫公子誇讚！」說完，她轉身，正好瞧見向她走來的澹臺宏裕。

  「本皇子就知道，公主一定能驚艷眾人。」

  「還要多謝你替我說話！哈哈哈，我父皇，總覺得我只會胡鬧，人家早就長大了！」

  她對著澹臺宏裕說，撒嬌般的語氣，言笑晏晏。

  「好一對金童玉女！」皇帝看了，不由讚嘆道。

  「皇帝陛下，我大周早有聯姻之意。既然皇帝陛下認為我與公主般配，還請皇帝陛下能夠將公主賜予我，結兩國之好！」

  澹臺宏裕聞言，瞬時求婚。

  晗月卻一下子臉上血色盡失，她知道澹臺宏裕的目的，可真當他圖窮匕見，她還是接受不了。

  然而，她沒有說話。她沒有說話的立場，只需聽著她父皇抉擇便是。

  「哈哈哈，都說周國精明，今日一見六皇子，果真如此。憑著朕一句玩笑話，便想將朕的金枝玉葉求娶走？」

  「皇帝陛下，我願以十座城池作為聘禮！」澹臺宏裕說道。態度十分真誠。

  他對晗月的印象不好不壞，甚至因為之前她對溫傾羽的傾心，不太喜歡她。

  然而，和晗月不斷接觸之後，澹臺宏裕對晗月越來越感興趣。今天見她一舞傾城，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晗月只能是他的！

  皇帝聞言，一頓，臉上的笑凝固。

  十座城池！百年來，還沒有如此豐厚的聘禮呢！

  「你有心，朕也不能無情拒絕不是？只是婚姻乃是大事，稍後坐下來商討不遲。」

  看著很動人，但還有太多的細節。不過，他默認了兩國的聯姻，幾乎默認了晗月和澹臺宏裕的婚事！

  晗月明白，自己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下來。忽然，她看向一旁的溫傾羽。

  之間溫傾羽垂著頭，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和他從來不相關，可不就是事不關己麼？

  晗月深呼吸一口氣，轉過頭。她再也不要，將目光落在不必要的人身上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六皇弟，十座城池，好大的手筆。只是，皇兄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十座城池？」

  在異國他鄉，同為周國皇子，本來不應該互相拆台。然而，澹臺宏瀝認為澹臺宏裕的手段太卑劣，是他用利益，取得了蕭國皇帝的支持！

  自己花銀錢買通便也罷了，是你有錢，澹臺宏瀝雖然不舒服，卻也絕不多說一個字！可澹臺宏裕是用國家的共有財產。

  「皇兄，本皇子在離開之前，請示過父皇，皇兄不必擔心！」澹臺宏裕笑道。

  十座城池，稍微運作，便是輕而易舉的事！

  周國連年征戰，版圖不斷擴張。城池自然也越來越多！

  時間太短，根基太淺。很多地區城池壓根不服周國,扔出來當聘禮正好。

  拿出聘禮，往往意味著收回嫁妝！

  丟掉不需要的東西，那回自己渴望擁有的，再合算不過的一樁買賣！

  「速度很快，就這樣塵埃落定？」

  皇帝一句無心之言，催動了劇情的快速發展。宋清瑩看著這一幕，有些頭疼。

  晗月說不用他們幫忙，宋清瑩還能真的眼睜睜看著晗月嫁去異國他鄉？

  雖說，如今澹臺宏裕表現還不錯。但，故土難離。一旦離開，便是沒有困難，也孤單寂寞不是？

  「晗月半句反對的話都沒有，只怕是真的傷心！」昔日活潑頑皮的小女孩安靜地站在那兒，等待人生的宣判。蕭天湛又如何不心疼？

  晗月沒資格反對，但她可以撒嬌，可以拖延，可以插科打諢，繞過這件事。可她沒有，她安靜地看著事情塵埃落定。

  若不是皇帝性子謹慎，只怕婚事已然定下來了！

  「你真的喜歡過我嗎？」晗月藉口去整理衣衫，離開人群，再一次被溫傾羽攔住。

  「溫公子問我這個做什麼？難不成，溫公子還沒有把本公主的笑話看夠？」晗月自嘲般的語氣開口。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她竟然成了一個笑話。

  「你若不想嫁去周國，我可以幫你！」溫傾羽不答，說道。

  「溫公子，你這是幹什麼，可憐我？同情我？」晗月公主的表情漸漸變了，「可惜，本公主都用不上。有什麼想不想去呢？哪兒都一樣！」

  她被迫去周國，正好幫她做決定而已，她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若留在蕭國，溫傾羽還是不喜歡她。有溫傾羽在，她眼裡怎麼會容得下別人。

  眼睛，心裡，全是這個人！像毒似的，上了癮！

  離開，讓她解脫，也讓溫傾羽解脫！

  溫傾羽看著晗月釋然的表情，失魂落魄地搖搖頭。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沒有同情，也不是憐憫。」他抿了抿嘴唇，聽見自己這樣說。

  「那你是什麼？」晗月目光灼灼地看著溫傾羽。

  溫傾羽一滯，他看著晗月，翕動嘴角。卻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溫公子，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閒聊。如果沒事，就先告辭了！」晗月深呼吸一口氣，深覺自己要被溫傾羽折磨死。

  她拼命向前的時候，溫傾羽時時刻刻以冷臉折磨著她的神經。好不容易，她決定後退，溫傾羽卻還是不依不饒！

  她到底欠了溫傾羽什麼，要被如此折磨？

  「公主，公主是賭氣嗎？是因為我，才決定去周國？」溫傾羽忽然問道。

  「你以為你有這麼大的魅力？」晗月似笑非笑地看著溫傾羽，眼底一片蒼涼。

  「公主，你不喜歡澹臺宏裕！」

  「可是我沒有拒絕的權力！我身在皇家，錦衣玉食。便是為著此時此刻，能為大蕭做出貢獻。」晗月搖搖頭。

  「我可以幫你的！」

  「你憑什麼幫我，以什麼立場來幫我？」晗月再次質問。

  什麼立場？溫傾羽自己都說不清楚！

  「我是大蕭的臣子，你是大蕭的公主。以這個立場，還不夠嗎？」溫傾羽問道。

  晗月認真的搖了搖頭，「不夠！我是大蕭的公主，你是大蕭的臣子，所以，你我都該為了大蕭做出貢獻！」

  「你不是喜歡我嗎？」

  「是。」面對溫傾羽的詢問，晗月坦然承認。晗月公主喜歡溫傾羽，從來不是秘密。

  「你喜歡我，嫁給別人？」

  「我說了，我沒有選擇的權力！不管是我的心，還是我的歸屬，我都無法掌控！」晗月公主說道。

  如果可以，她不想身在皇室，如果可以，她不想見到溫傾羽，對他一見鍾情，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嫁去異國他鄉！

  「如果沒有其他想說的，我走了！」晗月說道。

  溫傾羽不知在失魂落魄想些什麼，一直不曾開口。

  當斷則斷，晗月想來有魄力，對自己，也能足夠狠心。見溫傾羽沒有表示，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

  「公主。」

  澹臺宏裕已等候多時。

  「澹臺皇子。」晗月沖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