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打碎花瓶
2024-09-26 17:13:14
作者: 尉遲攻
鄭大隊跟著在小史旁邊蹲了下來,張開手掌比了比那些沾血的鞋印。
「你說『瘋牧師』倒這兒死了,那這些想必是殺他的人留下的——37碼。」
他又仔細打量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似乎是靴子或運動鞋的花紋,防滑抓地,但有些模糊,估計不是鞋底偏薄,應該是穿時間長磨損了。不過在我印象里,沒有哪個牌子的鞋底花紋和這個相似,恐怕是私人訂製款,追查起來難度會……」
「停,打住,」勘驗員隨手推了鄭大隊一把,「誰問你這個了,嗆行是不是,關於鞋印的鑑定報告我會放你桌上的。我問的是,這圈血腳印代表什麼?」
王久武也在觀察這圈鞋印,看疊加情況,行兇者似乎繞著這片血泊,或者說「瘋牧師」的屍首,其實走了不止一圈。他下意識地模仿,繞著貫山屏也走了幾圈。
「他在確認『瘋牧師』的情況,」別動組員頓了頓,目光對上稽察員後錯開,「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死了。」
「一半。」
小史笑了笑,挪動身子,手臂順著從血泊延伸而出的一道拖痕,向外一揮。蹲著的時候做這個動作,樣子不免有些滑稽,但其他人無心發笑,皺起了眉。
那道拖痕很長,壓在其它血跡之上,明顯是最後形成的。它一路延伸,連接起了兩個粉筆畫定的輪廓,就像是有人拿著那種老式墩布,一下戳到地上,擠出泡水,然後拖著拖著,來到王久武曾經放辦公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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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用來拖地的,不是墩布與水,而是「瘋牧師」的屍體與未乾的鮮血。
「行兇者發現『瘋牧師』已死後,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選擇將他的屍體拖到王組辦公桌那邊,塞進桌下。」
貫山屏最先開口,腦海中浮現今天早上和王久武一起搬開辦公桌時的景象,遍體鱗傷的屍體蜷縮其下,呈現扭曲不自然的姿態,現在一想,大概是行兇者把「瘋牧師」塞進來後,又硬往裡推了推。
——他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做痕檢,不僅要搞明白這個痕跡是『怎麼來的』,更得搞明白這個痕跡『為什麼會來』。」
小史故作高深,鄭大隊便也還了他一下,「別賣關子,一堆事要忙。」
「好嘛好嘛,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勘驗員蹲麻了,站起來一邊活動腿一邊朝對面的別動組員說話,「我打個比方,王哥啊,如果你小時候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在媽媽回家前,你會做什麼?」
一絲陰霾在王久武臉上飛速閃過,小史眨眨眼,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但再看的時候,對方表情如常溫和,小史又懷疑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
「我會把碎片打掃乾淨,然後等媽媽回家後承認錯誤。」
王久武想了想,如此回答,站在他旁邊的稽察員留意到這人抓了下衣角又鬆開。
小史嘆氣:「我的錯,我不該問王哥。」
「我老娘一直堅信『棍棒之下出孝子』,」鄭彬給出了另一種答案,「所以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把碎片藏起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最好我老娘永遠都別發現——等等,你在暗示?」
「不是只有你和玲玲關係好。」勘驗員翹起唇角。
——黑皮銀髮的男人翻了翻刑技科報告的草稿,呷了口茶,笑眯起一雙狐狸眼,「皮皮史,你看這傢伙的表現,像不像個犯錯的孩子啊?把乾的『壞事』往某處一塞,自己趕緊跑了,幼稚得很。」
「不,並沒有這麼簡單。」
其他人才剛理解小史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稽察員突然出聲。
「他為什麼這麼做才是最重要的,能如此輕鬆地殺掉一個人,恐怕他擔心的並非罪行暴露。」
「孩子害怕的不是打碎的花瓶,」王久武替他補充,「孩子害怕的是被媽媽發現。」
「那麼,『媽媽』是誰?」
鄭大隊的目光掃過這兩個人,接著說道:
「我提醒一句,有一個人向行兇者透露了昨晚警局無人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