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去將妖道首級取回來
2024-09-26 14:48:43
作者: 方冥
自此,那個白衣身影,成了邊疆軍所有人的噩夢。青濛尤為嚴重,幾乎一閉眼就能聽到震天的哀嚎慘叫、看到血流成河,百姓們在她面前化為一灘血水。她伸出手去卻無能為力——高處那個白衣身影如同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一般,成為她噩夢中的主角。
她倏然驚醒,喘著氣點燃油燈。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她的面龐,仔細看去,她雙眼中布滿血絲。
整整一個月了,她沒有一天晚上是安穩的。白衣國師成了她最深處的夢魘。
更讓她感到無力的是,曾有官員偷偷找到她,請求她不要再出兵了。
青濛簡直匪夷所思:「為什麼?」
官員苦笑道:「大將軍,您有所不知,只要是您到達的城池……就沒有一人能存活。」
青濛皺眉:「我是率兵捉拿那妖道!」
官員小聲道:「大將軍,您若是不來,那妖……國師不過每日挑幾個人殺了罷了,您一來,整座城的人都得死啊。您行行好,若是真的心中還有我們邊疆的百姓,您……還是收兵吧。」
青濛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才道:「那你就由著他每日殺人取樂?」
官員嘆息一聲:「下官也不想啊,只不過……每日犧牲幾個人的性命,便能換來一城的安穩……那不如就這樣吧。」
青濛看著畏畏縮縮的官員無話可說。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思量,不得不說,面對國師神鬼莫測的手段,官員這種息事寧人、選擇閉眼不看的做法,是當下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以少數人的性命換取大多數人的存活,為何不這麼做呢?
但在青濛看來,邊疆每一個百姓,都很重要。
她沉默地看著官員離開,沉默地下令大軍返回大營,不再追著國師。
其實她發現了,軍中將士們對國師的手段也十分畏懼。強行讓他們面對國師,也不是什麼好事。
軍中流言四起,說國師的天神下凡,凡人若有不敬,必會遭到報應。
青濛嚴查謠言源頭,抓到惑亂軍心之人,軍法處置。
流言雖然被強行壓下去了,但軍中還是人心惶惶。
想到這一切青濛不禁頭疼,都是這國師搞出來的禍患。這個神秘莫測、手段邪異的國師,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突然軍中響起號角聲,這是急報的信號!青濛翻身而起,急忙衝出帳外,就看到一人騎馬狂奔而來,馬兒到了近處終於承受不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馬背上的人也被摔了下來,那人狼狽地滾了一圈,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大喊:「稟報大將軍!折柳城急報!」
折柳城也是邊疆十二城之一,距離雁門關很遠,不知此時快馬加鞭送來信件是為何?
青濛接過信件展開一看,臉色瞬間「唰」地變得慘白。旁邊的親衛很是疑惑,但主帥沒發話,他們也不敢隨意過問。
青濛嘴唇哆嗦著吐出幾個字:「折柳城……他竟然到了折柳城……」
親衛好奇,忍不住問:「大將軍,何事?」
青濛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已經是第三座城池了。」
親衛先是疑惑,隨即驟然明白過來,背後的冷汗唰地下來了。
第三座邊疆城池,被屠殺了,全城無一人生還。
親衛驚懼,但又心中茫然:「大將軍,這怎麼辦?」
青濛的聲音像是從嗓子裡擠出來一樣:「他說,以後每過十日,屠一座城。」
親衛更加害怕了:「這……大將軍,不然我們還是建觀宇吧……」
青濛搖頭:「你以為我沒有向他妥協過嗎?但那妖道是怎麼回答我的,你知道嗎?」
「他說,觀宇什麼的已經不重要的,邊疆十二城近百萬百姓的生命,在屠殺中的哀嚎,才更有趣。」
親衛不敢置信:「這簡直草菅人命!這妖道沒人能管了嗎?陛下……陛下也任由他殘殺百姓?」
青濛重重嘆息。國師能這麼囂張地屠城,背後何嘗不是皇帝的默許?在皇帝眼裡,邊疆十二城百萬百姓,不過是可以隨時拋棄的草芥罷了,根本不值得他上心。
青濛深吸一口氣,看向前來送信的人:「你是折柳城的人?」
那人驚懼道:「是。小人是郡守大人身邊的護衛,國師……國師只留下了小人一人的性命,讓小人來給大將軍送信……」
這哪裡是送信,是赤裸裸的嘲笑的挑釁。青濛閉了閉眼,接著問:「那妖道現在在何處?還在折柳城嗎?」
送信的人道:「不在了,他在城牆上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往……往西南方向離去。」
西南方向,那是三回城。
青濛折回帳中取了佩劍,又去牽了戰馬。
親衛問:「大將軍,您這是……」
青濛騎在馬上,淡淡道:「我去將妖道首級取回來。」
親衛大驚,攔在馬前:「大將軍,萬萬不可啊!那妖道手段詭異,您怎能隻身一人前去!」
青濛反問:「我不自己一人去,難道要帶上眾人嗎?那妖道的手段,可以分分鐘讓整個邊疆軍灰飛煙滅,我們都去,不過是送命罷了。」
親衛哽咽:「那您一個人去,不也是送命?」
青濛道:「若是真的有去無回,我一個人沒命,總比大家所有人都沒命要好。再者我武藝高強,偷偷靠近那妖道身邊,找準時機除掉他。」
親衛還想再說什麼,但被青濛強硬地打斷:「這是命令,讓開。還有,暫時別告訴其他人,等明日傍晚再告訴他們。」
親衛眼睜睜看著青濛一人一馬,揚長而去。
等楊榮等人知曉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震驚、憤怒、害怕,接著是祈禱。
他們都無比希望,青濛能下一刻完完整整地站在他們面前。
雁門關距離三回城只有不到三日的路程,但青濛這一去,十日後才回來。
沒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眾人只知道去時一襲淺色衣裳的她,回來時已成血紅。
她握著斷劍,戰馬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土地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腳印。
在眾人的驚呼中,她再也沒力氣前進了,直挺挺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