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屠城

  邊疆民風剽悍，和中原大有不同，他們只信自己的雙手不信鬼神，因此當官府下令修築觀宇，並且要增加賦稅的時候，不少百姓都不太樂意。

  「聽說了嗎，我們城要修建觀宇，據說是為陛下祈福用的。」

  「嗨，要我說修建那什勞子，陛下如何，難道是我們這種平民百姓能決定的嗎？」

  「修就修吧，為啥要增加賦稅啊？好不容易在青大將軍的努力下趕走狄人，我們能吃飽穿暖了，現在一搞，嘿，我全家又要挨餓了！」

  「聽說青大將軍也不想修建，她之前把召令壓下去了來著……這命令是什麼國師下的。」

  「國師?什麼時候多了個國師?」

  「什麼國師啊，我看就是個招搖撞騙的！」

  一頂白色的轎子飄然而過，周圍一圈高大守衛和僕人，一看就是他們惹不起的。百姓們紛紛後退讓路，沒想到轎子突然停了下來。

  一道聲音從轎子中輕飄飄地傳出來：「妄議國師，背後詆毀，就地格殺。」

  

  侍衛抽出刀，手起刀落，鮮血四濺，大街上瞬間亂了套，尖叫哭喊，人們退避三舍，躲在房子裡忌憚且畏懼地看著轎子。

  鮮血長流中，白色轎子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去。本來熱鬧的大街上，此時卻鴉雀無聲。

  這件事很快傳到青濛耳朵里，她一拍桌子，怒火中燒：「豈有此理！他怎麼敢！在邊疆，在本將軍的地盤上隨意濫殺百姓！來人，備馬，我親自去質問他！」

  她風風火火帶著幾名親衛殺到國師暫時在雁門關落腳的宅邸，國師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坐在大堂里等著她。

  青濛大步走到國師面前，也不管虛假客套的禮節了，直接厲聲質問：「堂堂國師，只因百姓隨口幾句話，竟然就當街殺人！殺人償命，你準備怎麼償還?！」

  國師不緊不慢道：「區區幾個百姓而已，大將軍為何如此激動?先坐下再說。」

  青濛憤怒：「百姓也是人，和權貴有何差異?你在邊疆撒野，真以為你是國師我就不敢拿你如何了？」

  國師絲毫不慌，還有閒情逸緻品茶：「百姓和權貴，當然有區別了。一千一萬個百姓，也比不過權貴一根小手指。在這個時代，死區區幾個百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他意味深長道：「大將軍，你固然心善，不過這心善也會成為你的軟肋。太看中百姓，太看中所有人，終究會使你灰飛煙滅。」

  青濛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不管你那謬論，帶著你的人，離開邊疆。」

  國師笑了一下：「這可由不得你。」他終於露出獠牙：「如果我要一城人的性命呢？」

  青濛厲聲道：「你敢！」

  國師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我有何不敢?陛下都不在乎，你一個小小將軍，有什麼反駁的份?」

  青濛直接抽刀指著國師，冷聲道：「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國師道：「這可由不得你。你知道凡人和神的區別嗎？」

  他緩緩道：「凡人想要做什麼事只能自己去勞碌，而天神想要做某件事，根本不用動一根手指。」

  青濛陡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外面傳來悽厲的慘叫，並且不是一兩個人發出來的聲音，而是全城都在哀嚎！

  青濛衝出去，整個雁門關已然成為一片地獄，地上詭異的紅色線條亮起，所有人痛苦哀嚎，身體飛快地被看不見的東西溶解，皮肉破碎，骨骼融化，最終化為一灘血水。

  青濛飛快地拉住離她最近的一個人，那人的胳膊在她手中化為一灘血漿。她大叫一聲手忙腳亂地伸手，但最終都抓了個空。

  一座城市，在短短一盞茶時間裡，化為一座死城，裡面所有生命，瞬息化為一灘血水。

  青濛站在血腥沖天的街道上，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良久之後她大叫一聲，聲音撕心裂肺。

  她一把抓住佩劍，轉身衝進國師的宅邸，一劍捅向國師的肩膀！

  這一劍出去像刺入水面一樣，國師肩膀上出現水面般的漣漪，毫髮無損，同時青濛感覺肩膀劇痛，一道傷口出現在了相同的位置。

  她捂著肩膀後退，怒視國師：「你這妖道！怎麼敢的！這可是整整一座城的人啊，你頃刻間就全殺了！」

  國師依然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淡淡道：「區區一城百姓罷了。青大將軍，我早就說過，太看重百姓你是要灰飛煙滅的。」

  青濛破口大罵：「你這妖道！不得好死！」

  國師擺擺手，青濛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牆上，咳出一口血。

  國師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青濛，青濛用仇恨的眼神盯著她。國師突然笑了：「大將軍，我們後會有期。」

  他說完，身影如同破碎的水面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青濛咬牙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出去，良久看著孤寂的死城，終於忍不住蹲下來，抱頭大叫。

  -

  沉寂已久的邊疆軍再次出動了，這次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國師。

  國師一直留在邊疆，今日在這座城池，明日在那座城池，行蹤飄忽不定。往往等青濛得到他的消息趕到的時候，遠遠看到城牆上一個白衣身影一閃而過，國師臉上惡劣的笑容擴散，隨即便有幾個鮮血淋漓的屍體從天而降，重重落在軍隊面前。

  青濛氣得手抖：「挑釁，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大軍試圖攻擊國師，但無一例外射出去的箭一個也沒有傷害到他，傷口反而出現在士兵身上。

  士兵膽寒、退縮，躊躇不前。青濛看著城牆上的國師雙目赤紅，但又無可奈何。

  國師的聲音遙遙傳來：「青大將軍，又見面了。不想進城看看我送你的『大禮』嗎？」

  青濛怒吼：「你幹什麼了？！」

  國師笑而不語，一揮手，城門打開。

  滿城的鮮血再也擋不住，流了出來，染紅了整片土地。

  國師惡魔般的聲音響起：「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在面前……感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