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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大米粥、小米粥和公羊、母羊

2024-09-26 14:35:03 作者: 瑚布圖

  有一天,「黑丫」正領著同學複習地理知識,看見孫彪在下邊跟一個鄰桌的男同學打鬧,就讓孫彪站起來回答問題。

  孫彪本就調皮,見「黑丫」點自己的名字,懶懶散散地站起來,一副沒有骨頭的樣子。

  「孫彪同學,請你回答一下,世界上一共有幾大洲,幾大洋?」

  「黑丫」想問他一個相對簡單的基礎知識。

  孫彪搔搔腦袋,想不起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他不想認慫,就想胡謅幾個答案,取笑一下竇芍藥同學。

  於是孫彪說:「世界上一共有幾大洲幾大洋,我記不起來了,但我知道都叫什麼。」

  「那好,你說說都叫什麼?」

  「黑丫」覺得,對於孫彪這個混僵學生,不能苛求他知道全部答案,他能答上來幾個算幾個。

  「有大米粥,小米粥,二米粥,苞米麵粥,大碴子粥……」

  同學們哄堂大笑。

  孫彪卻不笑,仍然板著臉,一本正地說:「幾大洋呢,有山羊、綿羊、公羊、母羊,雜交羊……」

  同學們笑得炸了廟,拍桌子的,罵娘的,課堂突然嗡嗡聲一片,亂了套。

  「黑丫」氣得臉都黑了,她知道孫彪這是在挑戰自己的底線,是在戲弄自己,讓自己在同學面前丟醜。

  「孫彪!」

  「黑丫」爆喝一聲,說:「你有沒有點正形,這是課堂,不是你耍活寶的地方,請你放尊重點!」

  孫彪似乎沒感覺到同學們的鬨笑,具有恥笑的意思,正直青春期的男孩子,還以為他們的鬨笑是在讚賞自己的「英雄行為」,就愈發逞能起來,「山羊、綿羊、公羊、母羊,還有,還有一個是雜交羊。」

  「孫彪!」

  「黑丫」看他不知羞恥,反倒洋洋得意的樣子,肺都要氣炸了,猛地用教鞭在黑板上抽了下,「啪」地一聲,教鞭斷了。

  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

  同學們都瞪大眼睛,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們想看竇芍藥如何收場,是不是會被孫彪氣哭。

  「黑丫」穩定了下情緒,對孫彪說:「這裡是課堂,不是你耍狗駝子的地方,既然你不好好上課,擾亂課堂紀律,我請你出去,現在就出去!」

  孫彪愣了下,他沒想到「黑丫」會如此地鎮定、冷靜。

  孫彪脖子一歪,一副挑釁的架勢看著「黑丫」說:「你讓我回答問題,我回答了,至於對不對,那是你的問題,為啥攆我出去?」

  「孫彪,你還有沒有點臉了,不要臉了是不!」扈紅突然站起來,對他怒目而視。

  「呦呵,一腳沒踩住,從哪個地洞裡冒出來個管閒事,吃乾飯的?」孫彪嘲諷地說。

  「混蛋!」扈紅怒不可遏地說,「孫彪,你一個大男生,不好好學習,刁難竇芍藥一個女生,算什麼東西?」

  一些有正義感的同學們,開始紛紛指責、譴責孫彪。

  「你說誰混蛋?再給我說一次?」

  孫彪見同學們群情激憤的樣子,折了面子,有些惱羞成怒,脖子上青筋暴漏地喊道。

  「孫彪,如果你現在不出去,可以,你可以不出去繼續擾亂課堂紀律,但我警告你,我現在就去學校政教處,讓他們把你父親請來,見證、表揚一下他兒子的英雄壯舉。」

  「黑丫」目光犀利地看著孫彪,透著冷冷的寒氣。

  孫彪聽說讓他爸來學校,一下子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低頭耷拉角。

  「你還不出去是不?」

  「黑丫」的追問更加冷若冰霜。

  「好好好,我出去。」孫彪離開座位向門口走去,他朝「黑丫」拱手說,「算你狠,我服了!」

  過了霜降節氣,老爺嶺開始秋收。

  學校有幾十畝校田地,種植了玉米和大豆,都是師生們自己動手播種、除草、施肥和收割。

  他們一連在地里收割了一周,才把成熟的莊稼放倒。

  最後一天,一人多高的青紗帳在學生們的鐮刀揮舞下,基本都被「撂倒」,眼前忽然變得透明、寬闊、遼遠起來。

  四個人一組,「黑丫」和扈紅,以及蘇清晨和孫彪一組,老師這麼分組,是讓每名男生和女生搭配,相互幫襯。

  自從孫彪在課堂上搗亂後,他再見到「黑丫」就老實多了,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真服了!」

  其實那次,孫彪也不是故意要讓「黑丫」出糗,青春期與叛逆期疊加,就會產生這種奇怪的舉動,心裡越在意,越想接近女孩子,就越是昏招頻出,弄巧成拙。

  而他們的本意,是想引起女孩子的注意,傳達出一份特殊的情感,只是不得法而已。

  突然,豆子地里颳起一陣旋風,捲起地上的塵土和豆葉,從「黑丫」他們身邊刮過。

  蘇清晨眯了眼睛。

  他用手揉了幾下,越發紅腫起來。

  「黑丫」掏出手絹走過去,右手撐開他眼皮,用力吹了幾下,用手絹輕輕地擦去他眼角上的浮塵。

  蘇清晨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面對一個女孩兒,「黑丫」幾乎跟他臉貼臉了,她呼出的氣息吹佛到他臉上,一股淡淡的少女的體香,令他暈厥。

  「黑丫」吹完,見蘇清晨還在揉眼睛,就說:「你越揉眼睛越疼,瞧你的手粗糙得像銼刀,別把眼珠子揉壞了,用我的手絹擦,輕輕擦。」

  蘇清晨接過手絹,輕輕擦拭著眼睛。

  孫彪在一旁,看著「黑丫」對蘇清晨的體貼,看著她對著他的眼睛輕輕吹氣,心裡醋海翻騰。

  「黑丫」繼續收割大豆,頭也不抬地往前「突擊」。

  蘇清晨眼裡的沙子出來了。他想把手絹還給「黑丫」,但看手絹沾上了自己的眼淚,還有些塵土的污漬,覺得這麼還給人家有點不地道。

  他把手絹揣起來,想回去洗乾淨了再還給她。

  可是等他洗乾淨,疊好,又不想還給她了。

  蘇清晨把這塊是手絹收藏了起來。

  以後直到「黑丫」考上大學,她結婚,離婚,他也沒捨得扔掉這塊手絹。每當他想她的時候,他都會偷偷掏出手絹,放在鼻子下嗅。

  那塊陳舊了的手絹,總是隱隱傳給他一縷「黑丫」少女的體香,令他陶醉、眩暈。

  孫彪看見蘇清晨把「黑丫」的花手絹揣進兜里,小心翼翼,滿臉甜蜜的樣子,不由得喉嚨蠕動了一下,他咽下去一口唾沫,感覺這口唾沫比一團鋼絲還拉嗓子。

  他看了看前邊哈腰低頭割豆子的「黑丫」,揮舞起鐮刀用力收割,不一會兒他就攆上「黑丫」。

  而蘇清晨,卻被他倆拉在最後面。

  不知不覺間,「黑丫」她們來到了高考門檻前。

  以現在的學習成績,「黑丫」考上重點大學是沒問題的。

  蘇清晨也很有把握。自從手絹傳情,他就開始暗戀「黑丫」。

  他知道她學習成績突出,為了更好地接近她,不讓她這個尖子生睥睨自己,蘇清晨暗自努力,很快就把學習成績提高上來。

  但老天弄人,就在他們參加高考前的第三天,蘇清晨的爺爺蘇力德突發腦溢血,生命垂危。

  蘇強連夜把父親送到縣醫院救治。專家們忙碌了一晚上,給家屬下了病危通知書,讓他們準備後事。

  蘇強母親不想讓丈夫死在醫院,就讓兒子把他拉回到朝陽林場,等待咽氣。

  蘇清晨得到爺爺病危的電話,連忙騎自行車往家趕。

  自行車在山路上顛簸,蘇清晨的眼淚在眼角飛。

  他想起爺爺對自己的偏愛,想起他對自己的萬般好,禁不住心生悲痛,淚飛如雨。

  帶著這種悲痛心情,蘇清晨把車子騎得飛快,雖然屁股快要被顛零碎了,但他顧不得疼痛,他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家裡。

  蘇清晨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不能在爺爺臨死前見他一面。他擔心這樣,會留下終生的遺憾。

  這樣想著,蘇清晨就把自行車拐向一條鄉間小路。這條路更加坑窪不平,而且還窄。

  自行車轉過一個彎,前面是一座小橋,蘇清晨懵懵懂懂中騎上小橋,這時迎面駛來一個農用拖拉機,也上了小橋。

  橋面只有4米寬,拖拉機突突突冒著濃煙駛過來,蘇清晨擔心刮碰到自己,就把車子朝一邊偏了下。

  就是這一下,自行車突然掉到橋下面。

  橋面距離河面有4米多高,蘇清晨手臂和右腿骨折了。

  拖拉機司機把蘇清晨背上來,拉著他去了鎮醫院。

  蘇強接到電話,心都要碎了。他急忙開著林場的吉普車,拉著何麗來到鎮醫院。

  鎮醫院只有一個醫生,還是以前縣裡培訓的赤腳醫生,根本無法給蘇清晨做手術。

  無奈,蘇強又把兒子拉到縣醫院。

  兒子這邊剛做完手術,家裡來電話,蘇力德咽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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