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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女兒把父親的酒桌掀翻

2024-09-26 14:34:44 作者: 瑚布圖

  「唉,山上那點野生黃芪,那是老爺嶺歷經千萬年,才留下的那麼點種子啊,那是星星之火啊,我都給挖沒了,將來咋對得起子孫啊!」

  竇青山看著馬教授說:「就說那消失了的原始森林吧,我爸他們一開始砍伐時,漫山遍野,都是樹齡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大樹,溜直溜直,那可真是參天啊!可當時誰珍惜了,就是一個勁兒地砍樹,他把幾千年大自然留給我們的原始森林都砍光了,我爸竟然還成為了伐樹英模,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明白了,你是在很好地保護野生北黃芪的情況下,發展半野生黃芪種植,為自己為社會創造財富吧?」

  馬教授的眼神里,多了層敬佩之意。

  竇青山笑笑,「既然你把我說得這麼偉大,我也不否認。」

  馬教授露出讚許的目光,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猜透了你的想法,不然我不會接二連三地跑來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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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老師!」竇青山望著馬教授,目光澄澈真摯。

  「唉,如果我的學生都能像你這樣認真思考,自覺地肩負起社會責任,甘願在這山林里吃苦耐勞,那該有多好啊!」

  馬教授不僅感慨萬千。

  此後,馬教授往西山苗圃跑得更勤了,似乎這裡成了他來到朝陽林場的主業,而指導那些研究生們在紅松母樹林搞科研,好像成了他的副業。

  在馬教授的悉心指導下,經過一段時日的精心培育,竇青山的北黃芪野化栽培馴化,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竇青山心裡高興,這天傍晚前,他騎摩托車馱著馬教授回到家裡,他讓徐翠翠炒幾個菜,要和馬教授喝點酒,表示感謝和慶賀。

  徐翠翠知道丈夫高興,但家裡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哪有半點葷腥啊?

  她給馬教授沏了杯竇青山自己釀製的野玫瑰茶,就打算出門。

  竇青山想在廚房幫廚,見她要出門,就問:「你咋把圍裙摘下來了,這是要幹啥去?」

  徐翠翠瞄了一眼裡屋,壓低聲音說:「我去鄰居家借10塊錢,去供銷社買斤肉,咱總不能一點葷腥沒有地招待馬教授吧?」

  竇青山一陣羞愧,覺得自己活得特別窩囊,害得讓老婆出去借錢招待客人。

  但他是個極愛面子的人,哪能容許老婆出去借錢賣肉呢?於是他拽住徐翠翠,說:「你弄三個素菜,葷菜我來解決。」

  這天「黑丫」放學後,扈紅把她叫住,讓她給她輔導幾道數學題。

  自打上次其中考試語文數學不及格,偷著和母親燒卷子試圖掩蓋「罪行」,被父親發現暴打一頓後,「黑丫」在學習上極其用功,極其刻苦,學習成績一下子從班級中游,躍升到班級第一名。

  扈紅還是那麼大大咧咧,對學習一點也不上心,下午數學老師上課時,布置的幾道作業,扈紅都答錯了,老師就把他訓了一頓,讓她晚上自己找學習好的同學補習。

  扈紅看放學時天色尚早,害怕晚上回家吃完晚飯後讓「黑丫」補習,會被父親罵,就把「黑丫」拽住,讓她給自己講解。

  扈紅的腦子像個漿糊,就是不開竅,「黑丫」給她講了兩遍,她才聽明白。等到兩人走出校園時,西邊的晚霞都散了,夜的大幕正在開始閉合。

  兩個女孩兒一陣小跑,回到各自家裡。

  「黑丫」回到家裡,在自己小屋放下書包就出來了。肚子咕咕叫,她餓極了。

  洗了手,「黑丫」來到裡屋。炕桌上靠里的一邊,馬教授已經和父親喝了半天酒,都有些微醺,說些北黃芪栽培的話。

  炕桌靠炕沿的一邊,坐著母親和竇紅英、竇英俊。他們正吃得嘴巴流油,津津有味。

  「大姐快坐下,今天有肉吃。」竇英俊往裡靠了靠,給姐姐讓出個座位。

  「黑丫」坐下,拿起筷子,看見炕桌上放著一個大盆,裡面裝著半盆肉和土豆。

  一縷肉香,迫不及待地鑽進「黑丫」鼻孔,把她肚裡的饞蟲勾起來了。

  「給你快大腿肉,你媽這肉燉的真香啊。」馬教授夾了一塊肉,放進「黑丫」碗裡。他現在特別喜歡這個女孩,也心疼這個女孩。

  「黑丫」咬了一口肉,香味像高速電流似的,通過味蕾迅即傳遍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他幸福的身子都酥了,每個神經都陶醉了。

  這肉太香了!

  「好吃吧,」馬教授見「黑丫」把那塊肉吃掉,又給她夾了一塊肉,對徐翠翠誇讚道,「不瞞你說,我還頭一回吃到這麼香的鵝肉呢!」

  「黑丫」突然停止咀嚼,瞪大眼珠看馬教授,然後又去看徐翠翠,最後把目光定格在竇青山臉上。

  「那個……那個啥,我把你的大鵝給燉了……」

  竇青山訕訕地笑笑。

  「黑丫」腹部突然一陣劇烈痙攣,接著喉頭一蠕動,將胃裡的鵝肉吐了出來。

  「你把我的大鵝燉了?」

  「黑丫」不敢相信地問父親。

  「嗯,你別大驚小怪的,不就是一隻大鵝嗎……」

  竇青山見女兒氣急的樣子,試圖安慰她,就說:「馬教授幫我搞的北黃芪試驗,快要成功了……」

  「所以,你就把我的大鵝宰了,表示慶賀是不是?」

  「黑丫」看著父親的眼睛,突然變成了冰湖,寒氣逼人。

  「趕明年春天,媽再給你抓兩隻小鵝崽兒……」徐翠翠覺得在馬教授面前,孩子有些失態,就提出一個補救辦法。

  「我不要!」

  「黑丫」突然站起來,端起那盆冒著熱氣的鵝肉,啪嚓,扣在了地上。

  接著,她雙手一用力,把飯桌掀翻了。

  「我讓你們吃,讓你們嘴饞,我……嗚嗚……」

  「黑丫」推開門,不顧一切地衝進室外漆黑的夜色里,不見了。

  那晚,「黑丫」沒有回家。她在扈紅家的小屋,跟扈紅擠在一個被窩裡。

  竇青山和徐翠翠來找她回家,給她道歉,她也不回去,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瞪視著父親。

  「我恨你們!恨你們!永遠不能原諒你們!」

  「黑丫」哭得山崩海嘯,差點背過氣去。

  後來,馬教授也來了,他一個勁兒地給「黑丫」賠不是,她還是不肯原諒他們宰殺了她的大鵝。

  竇青山就生氣了,呵斥她不懂事,命令她回家睡覺。

  「黑丫」的倔強勁上來了,說啥也不回去。

  竇青山就要動手拽她。

  扈紅父親出來解圍,說:「孩子太小,你們把她餵養了一年多的大鵝殺掉,她都和大鵝處出感情了,她能不傷心嗎?」

  竇青山說:「一個大鵝,有啥稀罕的,養它不就是為了下蛋,不就是為了宰殺吃肉的嗎?這孩子,太任性了!」

  馬教授見「黑丫」哭得傷心,覺得裡面一定有什麼因由,就問她為啥這麼傷心?為啥跟大鵝這麼有感情?

  「黑丫」不說,趴在炕上,就是一個勁兒地哭。

  最後,還是扈紅解開了謎底:他們宰殺的那隻大鵝,救了「黑丫」一條命,如果沒有它跟蝮蛇搏鬥護主,「黑丫」早就被毒蛇咬死了……

  而且,有一次扈紅和「黑丫」放鵝,突然竄出一條野狗,朝她倆汪汪,想要咬「黑丫」,她倆嚇壞了。

  這時,兩隻勇敢的大鵝衝上去,跟野狗一番搏鬥,把野狗趕跑了。為此,兩隻大鵝都受了傷……

  馬教授聽罷,不僅一陣唏噓。他沒想到被自己吞進肚子的一隻大鵝,會有這麼動聽、感人的故事。

  馬教授後悔不迭,直打自己的嘴巴子,說自己嘴巴太饞,「忠奸」不分,好壞不明,把這麼忠勇的一隻大鵝吃掉,簡直是在作孽。

  竇青山和徐翠翠聽完,也覺得對不起女兒。但大鵝已經進肚了,你再傷心欲絕,它也不會嘎嘎叫著活過來。

  馬教授心情非常沉重,他理解「黑丫」的悲傷心情,就把竇青山和徐翠翠勸回家了。

  就這樣,「黑丫」一直在扈紅家住了一周。

  一周後,徐翠翠在放學路上把她截住,說:「你再生父母的氣,也得回家住啊,扈紅家畢竟是外人家啊。」

  「黑丫」也覺得總在扈紅家住不是個事,一日三餐吃在人家,那個時候家家都不富裕,自己這樣下去,給人家平白填了一張嘴,不把人家給吃窮了嗎。

  但「黑丫」的怨氣還沒消,就冷著臉不說話。

  徐翠翠見狀,就說:「你不是稀罕照相機嗎,媽媽答應你,等中學畢業以後,考上大學了,媽一定給你買一個照相機。」

  「黑丫」的眼裡閃出一道訝異的光,不相信地望了母親一眼。

  「你不用懷疑,媽媽說話算話!我跟你爸商量好了,到時候就是砸鍋賣鐵,媽也給你買個照相機。」

  徐翠翠說完,輕輕地把女兒腦袋攬進懷裡,溫柔地說:「聽話啊,芍藥,跟媽回家。」

  「黑丫」靠在母親懷裡,溫熱柔軟,她心裡的怨懟一下子就融化了。

  這個擁抱看似簡單,但她懂事起,再也沒有投入過的母親的懷抱啊!可是現在,自己就擁在母親的懷抱里,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柔軟。

  「黑丫」鼻腔突然一陣發酸,她沖母親使勁兒地點頭,眼淚不爭氣地衝出眼眶。

  「黑丫」牽起母親的手,「媽——」

  徐翠翠再次把女兒攬進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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