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母女共同作案
2024-09-26 14:34:36
作者: 瑚布圖
「黑丫」在一天之內經歷了悲喜兩重天。這是他小小年紀經受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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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父親對她提出了表揚,說沒想到女兒這麼能幹,在他不在家的這段日子,「黑丫」把母親和弟妹們照顧的那麼好,父親很是感動,也很感激她。
「黑丫」反倒有些靦腆起來,說:「爸你說這話就有些外道了,你不在家,我是老大,媽媽身體不好,我不把家撐起來,誰撐起來啊!」
竇青山沒想到女兒會如此地懂事,她說話竟然像大人似的,說的他心裡酸酸的,怪不是滋味。
竇青山覺得虧欠女兒很多,她這個年記的女孩,在林場職工家裡都是掌上明珠,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怎麼呵護、溺愛都不過分。
可是在自己家裡,她卻享受不到寵溺,不僅要照顧瘋母,照顧妹妹弟弟,還要放羊、放鵝,還要上學,實在是難為孩子了。
「也不都是我自己做的,」「黑丫」坦誠地說,「放羊和放大鵝的活兒,都是扈紅幫我乾的,不然我長4隻手也忙活不過來呀。」
竇青山知道女兒和扈紅是好朋友,就掏出10元錢給女兒,說:「多虧了你同學幫忙,咱家才沒亂成一鍋粥,你用這錢給扈紅買點好吃的,表示感謝。」
「不用,這錢你收起來吧,我媽病著,咱家孩子又多,光靠你一個人那點工資養家,實在太難了,咱家太需要錢了。」
「黑丫」說話像個大人似的,又讓竇青山心裡滾過一陣暖流。
他把錢硬塞進「黑丫」兜里,「孩子,咱家再困難,還沒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這錢不是給你的,是讓你代表我感謝扈紅,給她買好吃的,你必須拿著。」
「黑丫」見父親這樣說,就把錢收了起來。
中午上學,「黑丫」提前出了家門,去供銷社買了幾樣好吃的,就去扈紅家找扈紅。
「黑丫」沒有花光10元錢,她只花了5塊錢買好吃的,她要節省5元,然後還給爸爸。
「黑丫」站在扈紅家院門外喊扈紅。
扈紅剛洗完頭,頭髮還沒幹透,蹦跳著出門。兩人手拉手,嘴裡吃著好吃的去上學。
下午是期中考試。
由於這段時間家務活太繁重,牽扯「黑丫」精力太多,她就沒考及格。數學56分,語文52分。
下午放學,同學們都小燕子是的蹦跳著往家跑,想儘快把考試成績告訴父母,換取他們的表揚,以及物質獎勵。
「黑丫」語文數學都不及格,心情鬱悶,慢吞吞地往回走。
她感覺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媽媽,這是兩年來她第一次語文數學都沒及格,她不敢面對父親,怕他生氣。
但再磨蹭,她也得回家。
傍晚時分,西天一片火燒雲。「黑丫」踅進家門。
還好,爸爸還沒從苗圃回來。
「黑丫」哭著臉進屋。徐翠翠問她咋的了,在學校被人欺負了,還是惹禍了?
「黑丫」覺得母親半瘋半痴,頭腦還處於糊塗狀態,就把兩張考試卷子掏出來,放在母親面前。
「呀,怎麼兩科都不及格呀?」徐翠翠疑惑地問。
「我也不知道咋整的,」「黑丫」煩躁地說,「你別問了,反正我都沒考及格。」
徐翠翠拿起幾張卷子左看右看,顛倒過來看,眉頭擰成了疙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
「別看了,看你也看不懂,」「黑丫」把卷子扯過來,往書包里賽,「我得趕緊把卷子藏好,一會兒我爸回來,讓他瞧見就壞菜了。」
「你藏書包里也不管用啊,你爸也不是傻子,他不會自己翻出來啊。」徐翠翠頗為認真地說。
「黑丫」被她說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惱怒地把卷子攥成一團說:「那可咋整啊?」
「燒掉,把卷子燒了,你爸就不知道了。」徐翠翠為自己的妙主意拍起手掌來。
「黑丫」覺得,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就拿起卷子去了廚房。
竇青山下班回來,特意去肉鋪買了二斤排骨,想著回家到菜園摘點豆角,給他們做做「排骨燉豆角」,讓孩子們和老婆改善一下伙食,犒勞一下他們。
可是,他的摩托車還沒到家門口,就看見廚房屋門開著,冒出滾滾濃煙。
「不好,家裡失火了。」
竇青山把摩托車扔在院門外,風馳電掣般地沖向廚房。
竇青山衝進去的時候,幾張試卷已經燒完,只有最後一張試卷在火舌的舔舐下,燒剩下一角,燒成灰試卷,連接著泛著紅色金邊的那角,蜷在灶坑前。
「你倆在幹啥?」竇青山踩滅那角沒燃盡的試卷,撿起來,發現是試題的一角。
「我,我們……」
「黑丫」囁喏著,不敢回答父親的問話。
「我們在燒試卷啊,」徐翠翠露出狡黠的笑,對竇青山說,「把試卷燒了,你就發現不了芍藥不及格了。嘿嘿。」
竇青山徹底明白,瘋老婆心智不健全,還自以為得意,以為做得非常狡猾,卻把真實意圖暴漏了。
「你出的主意?」竇青山陰著臉子問女兒。
「我,是我出的主意,妙吧,真是個好主意。」徐翠翠手舞足蹈。
竇青山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轉身抓起門口的笤帚,照著「黑丫」就狠狠地打下去。
長把笤帚很結實,是爺爺竇大虎專門紮好,背過來的。
「黑丫」沒有躲閃,左肩上就挨了結結實實的一笤帚。
一陣鑽心的疼,透過左肩傳到大腦。
竇青山瘋了似的,揮起笤帚劈頭蓋臉,疾風暴雨地打在「黑丫」身上。
打了十幾下,他才略微清醒些,這孩子咋這麼拗,這麼倔強,她咋不知道躲閃呢,就那麼挺著脖子,任憑笤帚抽打在身上,一聲不吭。
竇青山更加氣憤了,你這個死丫頭,明明做了錯事,不知道檢討,竟然還跟我犯犟,挺著脖子讓我打,這不是跟我挑釁嗎!
於是,竇青山抽打在女兒身上的笤帚,施加了更大的力氣,他要打服她,打得她服軟,打得她哭泣,打得她告饒……
可是「黑丫」就是不服軟,也不哭泣告饒,就是那麼梗著脖子讓父親打,一聲不吭。
徐翠翠見竇青山這麼用力地打女兒,尚存的那點對女兒的溫情,以及對孩子天生的母性保護欲望,讓她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與竇青山糾纏在一起。
她要奮力奪下他手中的笤帚。
本來竇青山心裡對徐翠翠就存有火氣,她竟然鼓動女兒燒掉試卷,想以此逃避他的懲罰,這不把女兒教壞了嗎!
她才是罪魁禍首。
但徐翠翠是個瘋女人,他能拿她有什麼辦法?所以他才把火氣一股腦地都撒到「黑丫」身上。
不料,徐翠翠竟然衝上來與自己「搏鬥」,搶奪笤帚,而且她在搶不下來的情況下,竟然抓住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竇青山就惱了,腦子也混亂起來,他揮起笤帚就抽打徐翠翠。
徐翠翠可不像「黑丫」那樣,任憑笤帚打在身上有多疼都不吭聲,相反她卻大哭大喊,殺豬般地鬼哭狼嚎起來。
徐翠翠一哭,竇紅英和竇英俊也跟著哭。
一家人真正地亂成了一鍋粥。這才是老婆哭孩子叫。
竇紅英緊緊抱住竇青山的腿,哀求他:「爸爸,別打了,別打了啊,爸爸,再打就把我姐姐和媽媽打死了啊……」
突然,一笤帚打在竇紅英頭上,她媽呀一聲撒開手,捂住腦袋痛哭。
「黑丫」突然暴怒得像頭豹子,猛地把父親撞倒在地上。
她一把將妹妹攬在身後,沖父親怒吼道:「你打他們沒用,好漢做事好漢當,你打我啊,打死我也不會向你告饒的!」
竇青山突然恢復了理智,扔掉笤帚,坐在地上捂住臉嗚嗚痛哭起來。
一家人哭作一團。
這時蘇強推門進來了,「咋的了這是,孩子哭老婆叫的,竇青山你這是不想過了?」
竇青山知道,他打老婆孩子的事,被鄰居聽到了,報告給蘇強的。
他沒想到驚動了場領導,覺得不好意思,說:「沒事,沒事,一點家務事而已。」
「家務事?」蘇強不相信地說,「家務事至於你這麼憤怒,把笤帚都打散了?」
蘇強指著地上打散的笤帚。
「我……」
竇青山剛要斟酌如何解釋,突然徐翠翠不顧一切地衝過來,上去就在蘇強臉上抓了一把,喊道:「壞人!壞人!」
蘇強臉上被抓破了,疼得厲害,他見徐翠翠還有要上來撓他的意思,連忙退出屋門,「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一個勸架的卻被瘋子給撓了,真他媽倒霉。」
「我不許你罵我媽是瘋子,你才是瘋子呢!」
一直沒開口的「黑丫」,指著蘇強說:「你罵我媽是瘋子,就該撓,撓死你也不多!」
蘇強被一個小女孩教訓搶白,心裡特別不舒服,剛要開口教訓她幾句,看見徐翠翠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直直地朝他撲過來,似乎要把他撓死的樣子。
蘇強連忙逃開,跑到院門外說:「真他媽晦氣,竇青山,你們一家子都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