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盜墓人

2024-09-26 14:12:45 作者: 吳學華

  這個洞穴和他們進來時候的洞穴不同,地勢是緩緩向下的,走到裡面後,四周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跡,將洞壁修飾得方方正正,越是這樣,有機關的可能性就越大。

  苗君儒看到那些從床底下搬出來的東西,大吃一驚,有兩把一大一小的洛陽鏟,還有一些鐵製的工具,那都是盜墓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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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古老闆知道我是個盜墓的高手,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於是他們就叫我假扮馬福生,」朱連生道:「我家從祖上以來,乾的都是盜墓的營生。」

  瘴氣漫延了過來,碰著大火,刺目的閃電過後,便是山崩地裂般的雷聲。

  大家全都閉上了眼睛,好幾個人還用手捂著耳朵。

  過了一會兒,大家睜開眼睛,見瘴氣已經沒有了蹤影,但是雷聲好像並沒有停,很沉悶的那種,也顯得好像很遙遠。

  火勢離大家越來越近,那些樹樁圍牆也燒了起來,在大家的面前形成一道火牆。

  營地上方的山上忽然衝下大量的冰雪,冰雪衝到樹樁前,正好將火熄滅,給大家留出了一條活路。可是其他的地方,火勢還很旺。

  雷聲仿佛越來越響,而且連綿不絕。氣勢也越來越大,大家幾乎感覺到整個地面都在晃動。是不是有地龍要出來了?

  那些士兵握著槍,眼睛盯著腳下。

  「雪崩!」程雪天叫起來,聲音都在顫抖。

  大家望去,見山谷上方的雪山上,騰起一長溜漫天的雪霧,已經清楚地看到巨大的雪浪如同千萬匹白馬般齊齊從山谷上邊的雪峰上衝下,仿佛整個山體都朝向下傾倒一般,劇烈的顫動和巨大的轟鳴聲顯示著大自然無法抗拒的,能夠毀滅一切的威力!

  一定是瘴氣在爆炸的時候,使雪山受到爆炸力的振動,才使得滿山的雪轟隆隆地從山上衝刺而下,那驚天動地的聲勢,仿佛要把整個世界夷為平地似的。

  大家都嚇壞了,誰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快走!躲到山底下面去!」程雪天和苗君儒大聲喊。

  程雪天是學地質的,懂得發生雪崩的自救方法;苗君儒是在西藏考古的時候,見過藏民躲避雪崩。就是儘快找最近的地方躲起來,一般在陡峭而又結實的山岩下,或者巨大的岩石後面。但要確保山岩不坍塌,岩石能夠抵住雪流的衝力。如果有洞穴的話,那是最好的。

  雪崩其實就是那麼一下子,只要躲過的衝擊下來的雪,沒有被埋住,已經就沒有什麼大危險。

  一聽他們兩個人這樣喊,大家清醒過來,拔腿往山腳的岩石下跑。

  剛跑到山腳的岩石下,第一波雪流以鋪天蓋地之勢從山上衝下來了,大家將身體緊靠在一起,躲在山腳一處凹進去的岩壁下面。

  「呼」的一下,大家只覺得耳膜一陣劇痛,腦袋嗡嗡直響。這是雪流的速度太快,導致周圍的氣壓急劇上升所致。雪流夾雜著樹木和岩石,還有大塊的冰柱,象瀑布一樣從上面傾瀉下來。大家所處的位置,就像在瀑布裡面了。

  只幾分鐘時間,雪流就過去了。大家踏著雪塊,走出了藏身的地方,感覺地面高出幾十厘米。眼前白晃晃一片,他們宿營的地方早已經被埋住了,積雪一直衝到草地的很遠地方。幾座雪峰上,露出青色的岩石和黑褐色的泥土層來,山谷里大部分的樹木被衝倒,出現了一條寬約上百米的雪溝。

  這下好了,不用擔心那些機關,可以直接沿著雪溝上去。

  天邊早已經露出另外晨曦,在雪光的映射下,越發覺得亮了。那些士兵跑到被埋住的營地,從裡面刨一些有用的東西出來。

  武器裝備要不要無所謂,主要是禦寒和吃的東西。有一個士兵拖出一床被子來,直接披在身上,看他那樣子,似乎冷得受不了了。

  幾個黑衣人在陳先生的指使下,也從雪堆中刨了一些東西出來。

  苗君儒的東西被人刨出來,他還分到了一床被子和一些乾糧。大多數人學著那士兵的樣子,將被子披在身上,再用細繩子捆住。

  重慶警備司令部的屬下官兵,平日裡一身美式裝備,威風十足,可現在,一個個跟街頭叫花子相差無幾。方剛只揀了一些吃了東西和武器,在他的眼裡,這兩樣東西才是生存的根本。

  「走吧!」一個聲音叫起來,大家抬頭望去,見是假馬福生,他只拿了一件棉衣穿在身上,手上還有一根棍子,其他東西對他好像沒有用。他已經轉身,一腳深一腳淺的朝雪溝方向走去。有幾個人跟在他的身後,大家都沒有話說,這種時候,只想快點找到王陵,拿了珍寶回去。

  苗君儒和程雪天走在隊尾,兩人相互望了望,一齊跟隨大家往前走。來到樹林的邊緣,見兩邊還是有很多高大的樹木。積雪是從中間衝下來的,那些骸骨也已經被積雪埋住,看不到一點。

  假馬福生用棍子在積雪中探路,一步朝上走,大家跟著他的腳印前行。雪溝兩邊的樹木大多被壓斷,有的連根把起,帶著黑色泥土的樹根反倒朝天。

  走了幾個小時,樹木漸漸的少了,地面上全都是雪。苗君儒看了一下前面,再往上就要爬山脊了,可是在盜墓天書上,那副圖是在雪線之下的。

  由於剛剛發生過雪崩,腳下的積雪都很鬆軟,加上海拔高,走起來非常吃力,走上幾十步就要停下來歇一下,爬上一道雪坡,大家覺得眼前光線一暗。

  眼睛在適應了雪地的強烈光線後,一旦光線突然轉弱,會象瞎了一樣。好一陣子,大家才緩過來,發覺處身在一個很大的溶洞中。溶洞就在一處岩壁下,往下就是一道較高的雪坡,有這雪坡擋著,若不走近的話,從別的地方是無法看到這裡的。溶洞的口子上很大,但是往裡看,卻越來越小,象個大喇叭。

  「要從這裡走過去嗎?會不會有機關?」程雪天走到假馬福生面前問。

  假馬福生道:「我也沒有來過,有沒有機關很難說,找兩個人在前面探路就知道了。」

  沒有人願意走在前面去探路,那樣等於是去送死。

  假馬福生望了一下大家,見沒有人應聲,便道:「既然沒有人願意,那就抽籤吧,生死各安天命,我們這些人之中,只要有兩個人走在前面就行了!」

  他的手上出現一把長短不一的小棍子,那都是他上來的時候,從旁邊倒下的樹上折來的。原來他早就有了準備。

  苗君儒想到盜墓天書上那個以屍填洞的陝西人王角,莫非也是抽籤決定的?

  抽籤結果很快出來了,是程雪天和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嚇壞了,朝陳先生磕頭道:「求求你,不要讓我去探路,我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親和三歲的小女兒,要是我死了,他們怎麼辦?」

  「你安心去吧,我會幫你養他們的,」陳先生道。

  那黑衣人突然掏出手槍,指著陳先生道:「誰會相信你的話?我跟了你那麼多年,也見過不少死去的弟兄,你給他們家裡,最多也就是三十塊大洋,有的連一文錢拿不到!我不跟你們走,我回去!」

  「就憑你一已之力,能回去嗎?」陳先生道。

  那黑衣人愣了一下,一聲槍響,他緩緩倒下。開槍的是站在陳先生身邊的阿強,剩下的幾個黑衣人,望著地上的屍體,一副兔死狐悲的樣子,各懷心思。

  「我以人格擔保,如果能夠完成任務,活著回去的,每人兩萬大洋,死了的三萬,」陳先生道:「憑我陳氏家族在中國的地位,不要說區區幾百萬大洋,就是幾千萬上億,也不在話下!上個月孔家的二公子,還從我這裡拿走兩百萬去還賭債呢!」

  沒有人懷疑他的話。

  「有一個人死的,那就繼續抽!」陳先生道。

  「不用抽了,我去!」苗君儒道,他走到假馬福生面前,「把你探路的棍子給我!」

  火把並不多,幾個士兵上前扒下那死去的黑衣人身上的衣物,澆上汽油做成火把。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保活人要緊。

  苗君儒把工具袋背在背上,一手拿著木棍,一手持著火把,和程雪天並肩往裡走,方剛持槍和兩個士兵跟著他們。

  盜墓天書上並沒有記載如何經過這個山洞的方式,苗君儒不敢大意,他走得很慢,用木棍敲著腳下的地面和兩邊洞壁。這個洞穴和他們進來時候的洞穴不同,地勢是緩緩向下的,走到裡面後,四周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跡,將洞壁修飾得方方正正,越是這樣,有機關的可能性就越大。

  往內走了兩百多米,一切正常,苗君儒看到前面的路突然變窄,象一扇打開的門,只容一個人通過。旁邊有一塊小石碑,他用火把朝前照了一下,見一行隸書:入此門者,九死無生。

  盜墓天書上也有九死無生這四個字。和山谷邊上的那個石碑一樣,刻的也是隸書。他仔細看了一下石碑的背面,並沒有其他的圖案。

  「我先進吧!」程雪天擠上前道:「要死先死我!如果我死了,請你告訴我父母親!」

  「等一下,」苗君儒道:「你這麼冒然進去,很危險的,對於墓道和洞裡機關的位置,我比你要懂得多!」

  他不想欠程雪天這份人情,一閃身,已經進了那扇小石門。他以為一進去就會踩中機關必死無疑,所以進去的時候是閉著眼的,等了一刻見沒有動靜,睜眼一看,見裡面和外面完全不同,兩邊的洞壁上畫著許多五彩斑斕的壁畫,活脫脫一座藝術的殿堂。這時他發覺自己手上只有一根火把,按道理可照見的範圍不超過五米,可是現在他所看到的地方,已經超過的二十米。

  是什麼原因使光線瞬間加強的呢?

  他看了一下,終於知道了這個秘密,原來在他的腳下,一塊塊的全是白色的水晶石,水晶石有很好的反光作用,將火把的光線反射到了每一個角落。

  水晶石鋪在地面上,整整齊齊,每塊約一尺見方。

  程雪天見裡面沒有聲響,走了進來,也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不要亂動,當心有機關!」苗君儒道。

  程雪天站在苗君儒剛才站過的地方,不敢亂動。

  苗君儒用棍子一塊塊地敲擊著水晶石,走到了洞壁的邊上,見洞壁上是一副副的彩畫,儘管手法很簡單,但是可以看出意思來,有很多是連貫性的,好像在講述一個個故事。他看了一下,有很多與他收集的民間傳說很相似。其中最角落的幾副圖引起了他的興趣,上方畫著一些奢華的建築物,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手持刀,一手抓著一個女人,旁邊有很多人看著;第二副是那女人倒在地上,建築物起火,旁邊有很多拿著刀槍的人;第三副是很多人倒在地上,站著的都是手持刀槍的人;第四副,是一個身披盔甲的男人,右手心有著一塊石頭,石頭的上方出現一個麒麟。這就是萬璃靈玉了。

  這幾副畫講述的故事,應該是在那果王朝的宮殿,被十八家土王聯合起來的軍隊攻破前後發生的事情,如果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就是那果王,那麼他手下的那個女人是誰呢?

  那果王朝被毀滅的時候,最慘的是黎民百姓,遭受著各種屠殺,第四副圖裡的男人肯定不是那果王,否則萬璃靈玉就會和那許許多多的珍寶一樣不知所蹤,不可能流落下來。

  如果不是那果王,那麼那個人是誰呢?

  陳先生走了進來,見苗君儒很專注的看壁畫,於是喊道:「你在看什麼?找路要緊呀,這些東西都不值錢的!」

  苗君儒並不理會他,這些壁畫的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是研究歷史的瑰寶。

  「那上面可能有破解機關的東西!」蘇成對陳先生說道。

  很多人都被壁畫吸引住了,不自覺地往前走,不知誰踏中了一個機關,「轟」的一聲,他們進來的那個石門被一塊大石頭從外面封住了。

  方剛衝過去,用力推了,竟如螞蟻撼樹,大石頭紋絲不動。

  來路已經被封死了,大家沒有了看壁畫的興趣,壯著膽子沿洞壁走過去,可是轉了一個圈,並沒有發現出口,這下大家急了,等於被困死在這裡。

  「不可能,一定有出口的,再找找看!」苗君儒道。他見大家在原地上走來走去,沒有人擔心踩中機關。

  大家沿著洞壁搜索了好幾遍,並沒有發現什麼。

  洞壁上沒有,那就是地下。苗君儒望著地上的水晶石,仔細數了一次,每行從左到右,一共是三十六塊,而前後是七十二塊,也就是說,這地方是成長邊形的,可是不管怎麼看,都象圓形。他用手一摸洞壁,感覺往內凹進去。原來洞壁都是凹進去的,壁畫使人的感官產生了錯覺,讓人覺得洞是圓的。

  出路應該是在地上,他一步步走到中間,見正中那塊水晶石比別的水晶石稍大一些,顏色似乎也要暗一些,與旁邊的水晶石隔著一條縫隙。他用力向下跺了幾下,沒有反應,便朝方剛招了一下手。方剛走過來,會意地拔出匕首,插到縫隙下,往上一撬。

  這塊水晶石鬆動了,旁邊兩個士兵忙也拔出匕首,一起往上撬,撬出後向上抬起。水晶石下面露出一個洞,洞裡有一個土黃色的金屬環。

  苗君儒戴上手套,抓住那金屬環用力向上一拉。一陣「吱吱咯咯」的聲音過後,眾人只覺得腳下的地面發出顫抖,一處靠近洞壁的地方,緩緩裂開了一個大口,有光線透進來。離那裡最近的一個士兵想走過去,突然從下面射上來幾支羽箭,好在他見機閃避得快,沒有被傷著。

  苗君儒走到口子前,撿起幾支羽箭看,見這幾支羽箭和之前見過的不同,沒有紅色的箭杆,製作也很粗糙,往下一看,見是十幾級台階,最下邊有一個安裝在地上的機關,台階的旁邊還有一根斷了的藤條。

  他看了一下那根藤條,顏色似乎還很新,這決不是那果王朝時候安裝的機關,安裝的時間應該沒有超過半個月。他想到了那些身體健碩的女野人,可是女野人使用的羽箭,是紅色有劇毒的那種,既然不是女野人,那下面的是什麼人呢?

  十幾級台階並不長,也許暗藏著機關。苗君儒要兩個士兵把撬起的水晶石抬過來,朝台階下滾了下去。

  水晶石「轟隆隆」一直滾到外面去了,並沒有觸動機關。

  苗君儒放下心來,率先走了下去,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走完這十幾級台階,踏上了結實的地面,他的心才放下來。

  出口處是一道山脊,兩邊都是萬丈深淵,下面還飄了一些雲霧,只有中間一條羊腸小道。盜墓天書上有一副這樣的圖案,當年那些人就是沿著這條羊腸小道走過去的。

  站在上面,感覺整個人都懸空了,眼睛根本不敢往兩邊看,稍微一看,便覺得頭暈。一方面是由於太高太險,另一方面,是不遠處雪山上的雪,被太陽映射著,容易讓人產生朦朧的感覺。呼嘯的山風很大,吹得人臉上的肌膚要裂開,撩起人的衣服,幾乎要將人吹落深淵。

  他想起盜墓天書中那副圖上的人,是一個個緊跟著走的,他回身對後面的人道:「不要往兩邊看,跟著我走!」

  方剛把身上的繩索解下來,丟了一頭給苗君儒,說道:「苗教授,把繩子系在腰間,這樣安全些。」

  苗君儒感激地望了方剛一眼,接過繩子,系在了腰間。其他人用手抓著繩子,跟在他後面。

  往前走了一段路,苗君儒突然感覺身體一晃,忙蹲下來,他將眼睛閉上一會兒,再慢慢睜開。走到中間的時候,風勢更大了,大家不得不彎腰下來,防止被風吹下去。此時若一個人被吹下去,會連累所有的人。

  就這樣一步一挪的,好不容易挪過了山脊,來到一處較為平緩的地方,大家只覺得雙腿發軟,全都坐了下來,有好幾個人臉色鐵青,顯然是嚇得不清,不知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

  往前走,前面全都是千萬年沉積下來的冰雪,最上面一層是今年剛下過的,腳踩上去,陷下去倒不深。

  「你們看!」蘇成驚奇地指著空中。

  大家順著他所指望去,只見迷霧重重的空中,隱約出現一處金碧輝煌的空中樓閣,整體象一座大宮殿。

  這是海市蜃樓,是一種自然現象,大家心裡都明白,但是大家也知道,海市蜃樓中所看到的景物,一般在現實中是存在的。

  「一定是那果王的宮殿,就藏在這深山之中!」陳先生說道。他的聲音很興奮,有這樣奢華的宮殿,並不亞於北京的紫禁城,裡面的寶物肯定無法用數量估計。他不禁後悔帶來的人少了,要是多帶些人來,可以一次就將宮殿內值錢的東西全部搬空。

  苗君儒望著那空中樓閣,在他的思維里,那果王擁有的奢華宮殿,不可能是這個樣子。兩千年前的宮殿建築模式不是這樣的,是以巨大的石塊和木頭建築而成,並畫上精美的圖案用來修飾,在整體的顏色上,也不可能是金黃色的。以金黃色為主調的宮廷建築風格,是從明代才開始的。

  這倒是一個令人費解的謎。

  海市蜃樓漸漸消失,但是大家的心情久久不能夠平靜,要是能夠找到那座宮殿的話,就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危險,也是值得的。

  「這裡有腳印!」一個士兵叫道。

  只見雪地上有兩行清晰的腳印,應該是不久前留下的。在這種冰寒雪地杳無人煙的地方,什麼人會留下腳印呢?

  是那些女野人?不可能!女野人不可能單獨一個人出動的。

  除此之外,這山上還生活著別的什麼人嗎?

  「跟著腳印,追上去!」陳先生說道。

  大家一齊順著腳印,追了上去。走了一段路,腳印往山下去了。大家跟著腳印,漸漸下了雪線,來到一處坡地上。

  這處坡地在雪線之下,地勢平緩,遍地雜草,開著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周圍只有一些低矮的樹木,再往前,可看到高大一點的松樹。

  「有煙!」一個士兵叫起來。

  大家朝前面望去,果然看到有裊裊的煙霧從一個山坡下升起。在這種地方有煙霧倒是很奇怪了,有煙霧就代表有人,不管是什麼人,只要見著人就好。

  不等別人站起身,幾個士兵已經持槍沖了過去。

  苗君儒起了身,跟著大家往那地方走去,下了一道山坡,見山坡下有幾根很大的闊葉榕樹,象一把大傘一樣撐開。這種闊葉榕只在低緯度的地方才生長,在這樣的地方長出來,倒是很罕見。

  其中一根最大的榕樹下面,有一大一小兩個窩棚,煙霧正是從小窩棚中冒出來的。

  雲南少數民族的獵人相當多,有時候獵人們喜歡在山上搭建窩棚,一來方便自己在山上過夜,也方便同行,有很多這樣山上的窩棚裡面,還有一些鹽巴、腊味和乾糧。但是這地方山勢太高,地勢險峻,而且也沒有什麼獵物,獵人們不可能到這裡來的。

  來到窩棚前,見大窩棚里並沒有人,一張用木頭搭建起來的床,上面放著乾草和幾張獸皮,角落裡放著幾大塊風乾的肉和一些類似核桃的乾果,還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在床邊的地方,還有一張弓和一個樹皮做的箭袋。箭袋裡有幾支羽箭,與前面見到的那些箭一樣。那個方法簡單的機關,是住在窩棚里的人設下的。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那麼做?又為什麼會住在這裡呢?

  小窩棚內挖了一個地坑,裡面燒著火,坑上架著一個土製的罐子,罐子裡面燒著糊狀的東西。火還在燒,人應該沒有走遠。

  大家朝四周看了一下,這裡草木較為茂盛,一兩個人隨便往裡面一躲,外面都很難發現。有兩個黑衣人從大窩棚中取出那些風乾的肉,想要做一餐豐盛的野味大餐。

  「他在那裡!」一個在樹下晃悠的士兵叫起來。

  大家順著他所指,朝樹上望去,見樹上躍起一個身影,象猿猴一樣攀著樹枝騰躍。兩個士兵舉槍瞄準,被方剛壓住,但是槍還是響了。

  子彈射向了別處,槍聲在山間清脆地迴蕩。那個身影在樹上晃了幾下,就不見了。

  天色已經不晚,大家決定就在這裡住下來。那幾塊風乾肉很塊被吃光,苗君儒還分到了一點罐子裡的糊糊,感覺甜甜的,卻又有些澀,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吃完後,他轉到大窩棚的後面,見好幾根從榕樹上垂下來的假根,都是滑溜溜的,一定是剛才樹上那「東西」經常爬上爬下所致。

  「剛才只看到一些影子,無法確定是類人猿還是野人,但從窩棚內的情況看,這『東西』應該具備了一定的工具創造性,超過了舊石器時代的人類!」蘇成站在苗君儒的身邊說道。

  「我是在想,他為什麼要安一個機關在那裡?」苗君儒說道:「如果象你說的,他是一個超過了舊石器時代的人類,那麼他的生存本能應該是安裝陷阱來對付獵物,而不是防備從水晶洞內下來的人。」

  「這個我倒沒有想到,」蘇成道:「你的意思是,他是一個具有現代意識的人?可是這種地方,什麼人會來這裡呢?」

  「我也想不明白,走吧,早點休息!」苗君儒說道。

  兩人在小窩棚的旁邊,找了一處火堆坐了下來。方剛安排了幾個士兵負責警戒,布了明哨和暗哨,以防有野人偷襲,本來他還想下絆雷,擔心被自己人踩上,就在幾處關鍵的地方動了一點手腳,只要有東西經過,就會發出聲音。

  陳先生睡在大窩棚中,他叫手下人在床下放一點燃著的炭灰,以增加棚內的溫度。那幾個黑衣人見床下有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便都搬了出來,將床底騰空。

  苗君儒看到那些從床底下搬出來的東西,大吃一驚,有兩把一大一小的洛陽鏟,還有一些鐵製的工具,那都是盜墓人的東西。

  有一個皮製的袋子破裂了,從裡面掉出一些東西來,有顏色不同的手鐲,還有一些造型奇特的器皿,在火光的照射下,泛著金色的光澤。那都是純金打造的。另外還有一些閃著光的珠子和寶石。

  每一樣東西都價值不菲。那些士兵一個個圍攏過來,嘖嘖地稱奇著。

  陳先生從大窩棚內聞聲追出來,大聲道:「誰都不要動,全收起來!」

  黑衣人連忙將東西收起來,重新放到大窩棚里。

  陳先生道:「這一點東西算什麼?只要我們找到那果王的陵墓,每人都可以背出好幾袋來!」

  方剛聽到有一個他設的機關發出了響聲,忙朝那邊追過去,見黑暗中人影一閃,早已經尋不見了。

  苗君儒對那些珍寶不感興趣,他望著那些盜墓人特有的工具。這些工具,也許就是幾十年前馬大元他們留下來的,住在窩棚里的,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這些工具都收藏得那麼好?他拿起一個前面扁平,後端彎曲,有一個很大把手的東西。在盜墓者的行業中,這東西叫「抬金」,是開啟棺材蓋用的。將扁平的一端沿著棺蓋的縫隙敲進去,然後一搬。不用多大的力氣,棺蓋就會被打開。

  假馬福生望著那些工具,也露出奇怪的神色,他一聲不吭地在苗君儒的對面坐了下來。

  方剛走了回來,拿了一些繩索,低聲道:「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想辦法把那東西抓住,看看到底是什麼玩意!」

  他帶了一個士兵,從榕樹後面繞過去,兩人走了一個圈,到剛才那身影出現的附近埋伏了起來。

  有榕樹和山坡擋風,這地方很適合休息。苗君儒覺得有些累,他和蘇成相依偎著靠在一起,沒有多久便迷糊起來。剛睡了一會兒,就聽到方剛大聲叫起來。

  火堆旁的一下子都驚醒了,見方剛和那士兵用繩子綁著個渾身毛絨絨的怪物,朝這邊走了過來。

  方剛邊走邊道:「他媽的,這怪物的力氣挺大,差點讓他跑了!」

  走到火堆前,他將那怪物往大家面前一丟。那怪物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朝大家嗚哩哇啦地罵著,語調含糊不清。苗君儒望著那怪物,只見怪物的身高並不高,渾身的毛髮很長,胸部以上全白了,上身赤裸,下身穿著用獸皮做的褲子,赤著腳。他望著那怪物胸前,起身衝過去,從那怪物身上抓一樣東西,是一塊羊脂玉,背面的圖案是九龍戲珠,正面的是鳳舞九天。這是他曾祖父苗山泉佩戴在身上的。

  他的神態有些激動,拿著玉大聲問那怪物:「這東西是你從哪裡拿來的?」

  蘇成在一旁笑道:「他又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苗君儒見那怪物的神態也很激動,朝他又吼又叫,知道這怪物也喜歡這塊羊脂玉,只是不知道對方從哪裡拿來的。如果這怪物帶他去找到曾祖父苗山泉的遺骸,他願意把這塊羊脂玉送給對方。

  苗君儒對方剛道:「麻煩你把他放開!」

  「不行,他會跑掉的,」方剛道:「這東西很兇猛,我都差點吃了他的虧。」

  苗君儒從衣服內拿出自己的那塊羊脂玉,將兩塊對照了一下,確實是爺爺所說的,曾祖父苗山泉戴在身上的那塊。

  這怪物見苗君儒也拿出了一塊同樣的玉佩,神情更加激動,幾次掙扎著要站起來,口中不住嗚嗚著,終於崩出了幾個大家都勉強可以聽得懂的音符:「……系(是)唔(我)噠(的)玉……」

  這怪物會說話,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也就是說他並不是怪物,而是一個人。苗君儒拿出了身上的盜墓天書,給那人看了一下,同時說道:「你聽得懂我們的說話,你也見過這本書,對不對?」

  那人拼命的點頭,眼中流出萬分激動的目光。

  苗君儒三下五除二解開那人身上的繩子,那人並不跑,怔怔地望著他。

  苗君儒拿著自己的那塊玉,對那人道:「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你身上的那塊,是我曾祖父苗山泉所佩戴的,如果你帶我找到他的遺骸,我就送給你!」

  那人的神情非常的激動,眼中不住的流淚,張了張口,又吐出幾個音符:「……勞……習……哼……」

  這一次別人沒有聽懂,苗君儒卻聽懂了,對方說的是他爺爺的名字,叫苗石根。

  苗君儒望著那人,心潮起伏。如果他曾祖父苗山泉還在世的話,應該是過一百歲的人了,可是眼前這人,雖然看不出實際年齡,但就其敏捷的身手看來,年齡應該不會很大。可是換了別人,又怎麼知道他爺爺的名字呢?

  「我說話,你只要搖頭或者點頭就行了!」苗君儒道。

  周圍的人見這個怪物越來越令人奇怪,都圍了過來。連在大窩棚內休息的陳先生也出來了。

  苗君儒深吸了一口氣,問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的問題:「你就是我曾祖父苗山泉?」

  那人點了點頭,放聲號啕大哭起來。

  苗君儒也是百感交集,眼角早已經濕潤了,他伸出手,將曾祖父擁入懷中。

  哭了一會兒,苗山泉抬頭望著苗君儒,又哈哈大笑起來。

  大家茫然地望著他,覺得他好像瘋了。他們當然不懂得,一個獨自在這地方生活了七八十年的人,每天對著著雪山和樹林,現在突然見到自己的曾孫子,那份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心情,自然是是別人怎麼都無法理解的。

  苗君儒望著曾祖父,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靠什麼活過來的。一百多歲的老人,身體還這麼健壯。

  「他就是當年尋找那果王陵墓的十二個人之一,」陳先生走過來說道:「這下好了,可以叫他帶我們走!」

  苗山泉生活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已經幾十年沒有和人說過話,幾乎沒有了語言的表達能力,但是他完全能夠聽得懂別人在說什麼。聽陳先生說出那樣的話,忙連連搖頭。

  「我們就是來尋找那果王陵墓的,」苗君儒道。

  苗山泉指了指大家,又指了指自己,口中發出「不……不……」的聲音。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們自己去找!」陳先生道:「我們能夠找到這裡來,就一定能夠找到陵墓!」

  苗山泉搖了搖頭,含糊道:「……進不……去……死人……」

  陳先生冷笑道:「死人怕什麼,我們這一路上來,還不是死了很多人?」

  苗君儒坐在曾祖父的身邊,認真看著曾祖父說話的口型和神態。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很有興趣,到後來,大家都覺得累了,各自散去。

  苗君儒發覺曾祖父的語言表達能力好像恢復了不少,說話也漸漸清晰起來。

  「當年你們一共來了多少個人?」苗君儒問。

  「加上腳夫和當地的人,一共有五六十個,」苗山泉的話音還是不標準,在別人的耳里,聽起來象一個瘋子說夢話,但是苗君儒卻可以聽得清。

  當年一共有五六十個人,為什麼馬大元卻說只有十二個呢?苗君儒按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下去,兩人一問一答,幾個小時後,他終於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當年為首的是十二個人,按著一副從一個大祭司的墳墓里挖出的羊皮紙地圖,來尋找傳說中那果王的陵墓,和地圖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塊被稱為萬璃靈玉的玉石。

  他們這十二個人中,有四個是專業盜墓的,三個是風水堪輿師,兩個是開鎖和破解機關的高手。一個是當地土王的後代,剩下的兩個是女人。

  當地土王的後代提供的大祭司墳墓,就在那廟前面的村子邊上,為了不讓消息泄露出去,他們殺光了村子裡面的人。找到這兩樣東西後,他們進了溶洞,那時的洞裡並沒有蛇,倒是有很多機關,但都被他們破了。他們找到那尊大神像下面的石室,在石室中間的冰寒青玉石棺的下面,找出了一些陪葬的東西。大窩棚床下皮袋中的那些,只是那些陪葬品的一部分。他們不敢去動那口冰寒青玉石棺,更不敢開啟,憑經驗,他們知道裡面一定很厲害的千年殭屍。離開石室,他們一路往前走,過地下河的時候,中了河底下的機關,死了不少人。有一個人看出了洞壁上的秘密,才進了圖紙上的十八天梯。出十八天梯,過那片奇怪的樹林,失蹤了好幾個人,他們沿著湖泊往前走,在草地邊住了一個晚上,被一些怪蟲子和地龍襲擊,也死了不少人。

  天亮後,他們砍了一些木頭過了草地,走進那片山谷,眼看著從兩邊飛出一些暗器,還有一些人的頭莫名其妙地掉到地上,大家好容易衝過山谷,發現他們十二個人中的一個,居然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人姓朱,是個盜墓的,平時別人都叫他朱老大,具體叫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們以為朱老大和那些人失蹤的人一樣不見了,正為他可惜,卻見同時失蹤的還有一些從石室中拿出來的珠寶玉器。有人懷疑朱老大帶著那些東西跑了,可是沒有人願意回頭去追,因為前面還有更大的誘惑等著他們。

  破解了這個岩洞內的機關,他們為首的只剩下十個人了,加上一些隨從,也就是二十多個人。聽到這裡的時候,苗君儒想起馬大元的畫裡也是畫了十個,才明白失蹤的朱老大,並不在折損的人裡面。

  接下來應該就是攀絕頂天坑,過兵馬殭屍陣和趟屍山血海了,苗山泉說到這裡,竟不願意往下說了,只說:「你們過不去的……過不去的……過不去的!」

  苗君儒和曾祖父談話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已經睡著,只有那個假馬福生,聽得還很入神。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剩下的人是怎麼死的?為什麼馬大元只帶祖奶奶走,而將你留在這裡?」苗君儒問。

  苗山泉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帶不走兩個人,當時我已經不行了,沒有想到我命大,遇上一幫女野人,是她們救了我!」

  女野人?苗君儒一驚,就是那些向他們射出紅色羽箭的女野人。

  「後來我找機會逃了出來,來到了這裡,可是前面過不去,馬大元說他會來接我的,這一等就是幾十年,都沒有見著他!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已為我會老死在這裡,可就是不死!」苗山泉連連嘆氣,對於那時候發生的事情不願意再多說了,只說道:「那裡被大祭司下了詛咒的,邪門得很,去多少人都找不到,而且都會死在那裡,我們當年也是僥倖才逃出來,聽我的話,回去吧!不要去找了。」

  那個假馬福生突然道:「你的曾孫子現在是很有名氣的考古學家,他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你是什麼人?」苗山泉打量著假馬福生。

  苗君儒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那個失蹤的朱老大的後人,從我見到他到現在,他都在假扮馬大元的後人馬福生!」

  「不錯,我是姓朱,我叫朱連生,」朱連生道,「我假扮馬福生,為的就是要等這個時機,來圓我祖上的夢,真的馬福生,幾個月前就已經死了。」

  苗君儒道:「是你殺了他,所以盜墓天書和萬璃靈玉都落在了你的手裡,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朱連生道:「我是在報我祖上的仇,當年我祖上朱老大不是逃走,他是被馬大元害的,還好沒有死。這件事情,還包括你苗山泉也有份!」

  「怎麼回事?」苗君儒都聽糊塗了。

  朱連生指著苗山泉道:「還記得當年你們在草地邊上住的那一晚嗎?你和你妻子,還有馬大元三人,趁人不注意,偷偷殺死了那兩個看守石室中陪葬物的腳夫,想獨吞那些東西,就找了一個地方,馬大元和你妻子在將那些東西埋起來,不巧被我祖上朱老大看到,馬大元一棍子將朱老大敲倒,以為他死了,就將他拖到了樹林中。誰知道等你們走後,朱老大醒了過來,他一個人無法過那草地,只有悻悻地回去。」

  苗山泉道:「不錯,當年我們三個人是那麼做了,當時我們沒有辦法把東西拿走,就吩咐他們兩個人把東西去埋起來,我去土王那裡偷那塊萬璃靈玉,朱老大的事情我並不知道,後來他們也沒有對我說。」

  朱連生道:「他回去後不久就死了,留下遺言要後人尋找馬家報仇,我爺爺和我父親都在尋找馬家,可都沒有找到,他們也按祖上畫的草圖來找過那果王陵墓,可那廟前的洞口已經被人封住了,他們知道,要想找到那果王陵墓,憑几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這事也成了我父親和爺爺臨終前的遺憾。幾個月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拿著從墓葬里挖出來的東西去重慶找古德仁賣的時候,遇到了馬福生,他知道我是盜墓的高手,就想和我合夥,一起尋找那果王陵墓。」

  「當你知道馬福生就是馬家後人的時候,就決定殺了他,對不對?」苗君儒道。

  「人不是我殺的,是萬老闆下的手,他是古老闆的人!」朱連生道:「我本想在找到陵墓後才殺他!」

  「他們為什麼不殺你呢?」苗君儒問道。

  「因為古老闆知道我是個盜墓的高手,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於是他們就叫我假扮馬福生,」朱連生道:「我家從祖上以來,乾的都是盜墓的營生。」

  苗君儒問道:「你們也知道單憑你們的力量,很難找到陵墓,所以才引陳先生入局,是不是?」

  「是的!」朱連生道:「是古老闆出的主意。」

  苗君儒問道:「跟蹤我們的那些人是什麼人?」

  朱連生道:「我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古老闆做主的,他在黑白兩道的勢力都很大!」

  苗君儒望著朱連生,沒有再問下去,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經找到了答案,剩下的就只有在古德仁身上去尋找了。

  他轉過頭,對曾祖父道:「這麼多年,你一個人在山上,是怎麼活過來的?」

  苗山泉道:「還好這裡吃的東西不少,偶爾還能到抓到野獸!」

  苗君儒想到罐子裡那些糊狀的東西,他曾祖父就是靠那些東西維持下來的,也許正式那些東西,具有一定的藥效,才使得一百多歲的老人,身體還那麼年輕和健壯。

  「你是不是在馬家長大的?你祖奶奶呢?」苗山泉望著苗君儒,想到自己的妻子,眼淚又下來了,「她應該早就死了,馬大元難道沒有去找我的兒子?」

  「馬大元對祖奶奶很好,我……我是馬家……」苗君儒不想說出事情的真相,不想讓曾祖父傷心,畢竟馬家兩代人,對祖奶奶都不錯。

  「現在是大清朝的哪個皇帝坐龍庭?」苗山泉問。

  「大清朝早已經沒有了,現在是民國,」苗君儒道,「不叫皇帝,叫總統!」

  「總統是什麼東西?」苗山泉問。

  苗君儒道,「總統他就是總統,不是個東西!」

  說完後,苗君儒突然想笑,中國的語言詞彙實在太精粹,不知不覺的就把人罵了。

  兩人聊了很久,好幾次苗君儒把話題轉到尋找那果王陵墓上去,想知道曾祖父後來發生的事情,但曾祖父就是不肯多說,似乎有所顧忌,只是一個勁的勸他不要再往前去了。到後來,曾祖父教他一種奇怪的語言,說是古代羌族人說的話,學懂後,會用得著。

  苗君儒開始學得不錯,沒有多久越來越困,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朦朧起來,當他因為寒冷而醒來的時候,發現曾祖父已經不見了蹤影,旁邊的火堆里只剩下幾根木柴,還有點火,他忙加了點柴火,起身找了一圈,都沒有曾祖父的影子。

  光線漸漸明亮起來,林子裡冒起一層白色的霧氣。

  幾個負責警戒的士兵抱著槍也睡著了,他想起曾祖父說過的那些女野人,要是這時候那些女野人來襲擊的話,損失可就大了。

  他曾祖父是什麼時候走的,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他走到大榕樹下,見地上有人畫了一副圖,他看了一下,見是一個迷宮樣的地方,旁邊還有幾個字,隱約竟和盜墓天書上做記號的地方一樣,諸如「震巽木」、「丙,丁南方火」、「卯木兔」之類的,另外還有一個箭頭。

  他看了那箭頭,一直往樹後面而去,好像和圖案沒有什麼關係。便用腳擦去了圖案,順著那箭頭往前走。

  在林子裡走了一會兒,見前面的霧氣中有個人影,走近了些,看清了是他的曾祖父苗山泉。

  苗山泉站在一個土堆前,對著那土堆不知道說著什麼。

  苗君儒隱約聽到曾祖父說道:「……老鬼,他媽的你算得太准了……」

  土堆里埋著的是什麼人,到底是算什麼東西這麼准?

  他聽到身後傳來聲響,剛一轉身,見一把手槍就抵在他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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