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母子煞

  周道長一愣，他沒想到我的反應怎麼淡泊。過後從鼻翼中發出鼻翼的冷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原先還喧鬧的祠堂，剎那間陷入了死寂。我不經有些害怕，誰叫我的陰陽眼顯靈了。

  我低著頭，不敢去看周圍黑漆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遊走，偶爾散發出來的冷氣。我在心裡祈禱，千萬別過來千萬別過來。

  然而我的想法總是在跟我作對的路上。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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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覺肩膀上多了一隻極為冰冷的手指，一點點地往前挪。

  嚇的我瞪大了眼球，在黑暗中尋找安隨的影子，我嘴唇微微張開。

  「阿隨」

  安隨冷聲應答。

  「嗯」

  我用餘光瞥了眼肩上的手腕，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大跳。只見原先還只是手指搭在肩膀上，而現在。是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雙眸空洞，還能看到蛆蟲在挪動。

  這鬼好似不知道自己很嚇人，還呲牙咧嘴地笑。那一口黃牙，往外冒著捧臭。

  不僅如此，他的周圍密密麻麻聚集了很多樣貌醜陋，死相悽慘的鬼。

  我沒忍住，做了乾嘔的動作。

  「嘔……嘔嘔嘔」

  若不是我今兒吃的食物已經消化殆盡，我已經口吐芬芳了。

  我的動靜很大，他們笑得更加歡快，陰森森地哀嚎著，唧唧歪歪說個不聽。

  「哎，這小子看得見我們耶」

  「救我救救我」

  「好香好香」

  「餓，給我陰氣，我要陰氣」

  還有隻鬼甚至伸出了舌頭，要舔我的脖子。

  我瞪大了眼球，脖子一撇。那不爭氣的小心肝，差點沒蹦出來。嚇得壓在喉嚨里的尖叫，澤亮了祠堂。

  「鬼……鬼，好醜好臭的鬼啊」

  我撲蹬這雙臂，蹬著腳。想要站起身，奈何我那點力氣，根本折不斷繩子。

  鬼魂許是被我的尖叫聲給嚇怔了幾秒，有少許的鬼都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連他們也沒想到，我的嗓門會這麼大。

  我瞅著憑藉自己的力氣，壓根跑不了。我又想起了爺爺留下的話，有事找安隨。

  我就跟沒斷奶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子，不斷呼喚安隨的名字。

  「阿隨，安隨，鬼差，安隨，安安」

  全然忘了，安隨也被綁在棺材上。

  誰也救不了誰。

  多半是我的哀嚎聲干擾了安隨想清靜的心，他極為不耐煩低吼。

  「少爺，你好吵啊！安靜點」

  我不依不饒，就差沒蹦起來了。

  「沒……沒法安靜，我周圍都是鬼。他們還想舔我……我去，好他媽嚇人啊，阿隨，快……快救我」

  「少爺，你小聲點吧！你是生怕鬼不知道你能看到他」

  我剎那間啞口無言，瞪著圓滾滾的眼，一句話也憋不出來。

  安隨的話雖然有道理，可我這是第一次這麼直觀地看到怎麼多鬼，還是這麼多隻。

  又噁心又令人倒胃口，地府的鬼魂都這麼醜陋！！！

  這難道就是半隻腳踏入陰間，陰陽眼徹底打開了。

  爺爺啊！你可真是我的好爺爺。

  啥都不教我，淨給我留了個能看鬼魂的陰陽眼。

  我僵硬這軀體，看著眼前快熏死人，又丑又恐怖，那血淋淋的舌頭都快甩到我臉上了。

  我打顫著嘴唇，兢兢戰戰，有些撒氣的意味。

  「阿隨，我知道你有辦法救我。我真的……我真的快嚇尿了」

  索然，空氣中瀰漫這尷尬的氣氛。

  連我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昏暗的黑夜中，我好似聽到了安隨深深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那模樣，好像沒料到，我爺爺真給他留了個又傻又慫的接班人。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久到我以為安隨不會搭理我。當我想閉上眼，念靜心咒時。

  安隨無奈開口了。

  「少爺，你……能不能堅強一點」

  我嘴角抽搐，在心裡吶喊堅強和害怕是兩碼事！

  並不衝突啊，臭鬼差。

  還沒等我回懟，安隨再度開口。

  「少爺，時間到了」

  我「……」

  什麼時間，到什麼。

  我滿腦都是問號，實在無法理解安隨到底在說什麼鳥語。

  是我知識淺薄了？

  不應該啊！

  眨眼間，微微還透亮的皎皎白月被一坨黑雲遮住，讓僅有的光陷入了黑暗。

  我的心也跟著漏了半截，瞪大的深邃看著烏七八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面積。

  完蛋了，這才剛開張就要死了嗎？

  要不要這麼快啊！

  慢慢的，一陣陣陰風駛來。從我的軀體中略過，我本能地寒顫，打了幾個激靈。

  我知道，有鬼從我的身體中央穿過去。

  偶爾還伴隨這悶悶的打雷聲，一閃一閃的，我又恰好扭頭看向大門。

  大門外，身穿紅衣連衣裙的女人聳立在哪裡，她頭髮凌亂上面隱若這水藻，長長的頭髮耷拉在腦後。

  她腳底下穿著一隻白色滿是污穢的平底鞋，另一隻腳光著，不知道原先的平底鞋去了哪裡，上面覆蓋這星星點點的泥巴以及小綠藻。

  又是一陣陰風駛來，大抵是開了陰陽眼的人，我覺得自己的鼻子也敏銳了許多，陰風吹來時，我聞到了微弱水藻魚腥味，我蹙了蹙眉頭，那是落入池塘才會有的味道。

  她渾身濕漉漉的，從頭頂到衣服都在不斷往下滴著水。

  滴滴答答……

  她就像泡了半宿的池塘，才緩慢上岸的鴨子。

  我眼一尖，注意到她的手撫摸這隆起的肚子，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又漲又烏青，慘白的臉頰，那是溺死的症狀。

  她歪著蒼白臃腫的臉頰，露出了半張臉。咧著乾裂的嘴唇，眼眸兇狠，好似來奪命的厲鬼。

  「還我命來」

  她猛地往我這邊撲過來，速度又快又恨。

  這下，別說跑了，腿根子直接癱瘓了，嗓子眼卡在喉嚨里，愣是一個字也憋不出來，怔怔地看著她。

  在她快要觸及我的臉時，一個身影比她快一步，穩穩噹噹把我攬入懷中，一隻手抓住了那隻女鬼的脖子往牆上摔去。

  「冤有頭債有主，你別碰他」

  清冷的聲音再配上他此刻冷峻的神情，簡直酷斃了。

  我感動得都快哭了。

  「阿隨，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嗚嗚嗚」

  他嫌棄我給他丟人現眼，乾脆利落地伸手堵住了我的嘴，目光犀利尖銳地盯著女鬼看。

  女鬼目光同樣犀利陰狠。

  「你們到底是誰」

  安隨乾脆利落。

  「李翠找來的人」

  女鬼猙獰的臉蛋愣了，那兇狠的眼神緩慢掛滿了淚珠，一顆顆鮮艷的淚珠從眼角留下，她咬著嘴唇。

  「我媽媽她，她在哪裡。我想見她」

  安隨攬著我，錯開了道。下顎指了指那口紅棺材，簡單明了。

  「死了」

  女鬼眼球凸起，她怒視訓斥。

  「不可能」

  安隨懶得跟她廢話，再次一巴掌把棺材上的釘子全部打飛了，順道也把棺材蓋給掀翻了。

  好給女鬼清楚地觀摩，女鬼踉踉蹌蹌地踮這腳尖走過去。

  眼神清晰地看清了棺材裡的情形，她崩潰地捂住嘴巴。

  「不……不可能」

  她尖銳的聲音刺破黑暗，周圍的氣息隨著她變得狂風大作，窸窸窣窣的響聲好似地面破裂的聲音。

  我原以為，到了關鍵時刻。安隨多多少少都得搭把手。

  誰知他乾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把我往女鬼那邊推去。還不忘往我手裡塞了剪刀和紙。

  就這樣安亭自若地靠在牆上，慢悠悠地。

  「少爺，安隨有些害怕。就靠少爺拯救安隨了」

  我「……」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死面癱，誰讓你當搞笑男。

  事已至此，我只能硬著頭皮上。

  我費力的剪出幾個歪七扭八的紙人，嘴裡念叨著幾句詭異的詞彙。

  雖說我不怎麼會，但腦子好使，也見過爺爺開壇時的過程。

  女鬼沒料到我這個菜雞，還會符紙。

  她裂口這牙，那長長的指甲恨不得夾進肉里。看我的目光越發犀利，甚至殺意更濃。

  我在幾個符紙小人背上畫了幾個圖案，小人就跟活了一樣，一人揪住女鬼的手腳，迫使女鬼動彈不得。

  女鬼是橫死的，區區幾個小人符紙壓不住她，她嘶吼，小紙人瞬間被水浸濕，濕噠噠地緊挨著地面。

  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我臉上，我捂著臉，懵逼極了。

  「打我做什麼」

  她滿口海藻地魚腥味，惡狠狠瞪著我。

  「你害死了我媽，你該死」

  「你要搞清楚，我昨天才剛認識你媽，我害你媽做什麼」

  女鬼懶得搭理我，又是一巴掌扇過來。力氣出奇大，我的臉直接被她打歪了，半個身子扭了過去。

  她快速伸手去觸碰躺在棺材裡的屍體。

  忽然！

  棺材周圍發出刺眼的光芒，一張巨大，布滿符咒籠罩下來，硬生生把女鬼捆在裡頭。

  符咒觸及女鬼的肌膚，她匱乏地昂天咆哮。

  「啊啊啊啊」

  我錯愕地看著這一幕！

  緊隨其後，是陡然響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