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築夢難題

  南柯向池書瑤詳細解析了她的鬼殺能力。

  

  南柯鬼殺能力最恐怖的地方在於，就算對方是鬼殺者，也無法意識到自己身處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鬼窟，因為只要與南柯有眼神交匯就會被催眠。

  可這裡存在一個巨大的問題，如果目標都是鬼殺者，南柯就需要在這個環境中與所有鬼殺者對視，否則，就算她發動能力，沒有被催眠的人也會發現環境已經產生變化。

  至於普通人，南柯就不需要有所顧忌。

  南柯說：「只要催眠就可以做到讓目標從現實無縫銜接進入夢境，可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說要催眠張曉燕非常危險。」

  池書瑤馬上明白了南柯的意思：「那就是必須喚醒張曉燕，讓她與你對視，可你擔心她在醒來的瞬間發動能力刪除你的記憶？」

  南柯說：「沒錯。這是我最害怕地方。如果她刪除了關於我所有的記憶，我自然也不會記得鬼殺，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測。」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刪除記憶，那麼鬼契是不是還存在？

  如果鬼契存在，而鬼殺者丟失記憶，那麼鬼殺者無法使用能力殺人，就無法延續壽命，只能等死。

  池書瑤又問：「張曉燕刪除記憶的鬼殺能力具體是怎麼做的？」

  朽木說：「雖然紅山說是需要接觸人的頭部，但我們還是覺得應該……」

  的確，紅山的話不能全信，如果張曉燕可以像南柯一樣用眼睛就能辦到呢？

  南柯又說：「所以，我認為最妥當的辦法就是，我們需要在空曠的地方喚醒張曉燕，這樣一來，她就無法建立鬼窟，然後博取她的信任。」

  池書瑤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之後再說。我需要再知道一些關於鬼窟夢境的具體細節，而且我剛才發現了一件事，其實我很快就能意識到自己是身處在夢境裡。」

  夢是建立在記憶之上的，如果記憶里沒有的，那麼你在夢境中是看不到的。

  第一次池書瑤進入的是以朽木為夢主的鬼窟夢境，如果當時池書瑤沒有出酒店，而是查看酒店房間，那麼就可以立即發現問題，因為朽木不可能去過酒店每一個地方，也就不存在那些記憶。

  可是，池書瑤當時根本就沒有那個想法。

  南柯說：「夢分兩種，一種是普通的夢，第二種是大家俗稱的清醒夢，就是你清楚知道自己在夢裡，要做到第二點其實不容易。」

  池書瑤疑惑：「但我之前進入夢境的時候，意識很清晰，我也一直在提醒自己這就是夢。」

  南柯說：「這就是問題所在，你就算知道那是夢，但同時你也知道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就算你知道那是做夢，但你無法離開夢，基於這個前提下，你的注意力全在如何離開夢境，這個想法越深，你反而就陷得越深。」

  池書瑤想起自己第一次離開夢境是因為發現了破綻，也就是說實際上離開夢境還是要知夢。

  南柯告訴池書瑤，夢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未知，而未知是因為南柯無法控制夢主的潛意識。

  夢主在做夢的時候，行為是由夢主的潛意識控制的，不是南柯，南柯能做的只是引導。

  同時，南柯之前還隱瞞了一件事，那就是實際上她也需要以特殊的方式進入夢境監控。

  這就是為什麼池書瑤進入朽木為夢主的夢境中會看到那個紅衣女人的關係。

  那個紅衣女人就是南柯在夢裡的投射。

  南柯又說：「我們說回正題，那就是在夢裡尋找記憶，這是最難的地方。」

  池書瑤問：「難在哪兒？」

  南柯說：「每個人的記憶在夢境中形成的東西都不一樣，有些人是一棟樓，他的不同時期的記憶就分別存儲在這棟樓的各個房間裡，而有些是飛機，飛機上的每一個乘客都代表著他的一段記憶，總之每個人都不一樣。」

  南柯既然無法知道普通人的記憶在夢境中具體會形成什麼，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張曉燕在夢境裡會如何呈現出記憶。

  因為張曉燕是個鬼殺者，而且還可以藏匿起來被刪除的那些回憶。

  南柯說：「這樣解釋你聽起來會很糊塗，我就舉實際的例子吧。以朽木為例，先前在他的夢境裡，他的記憶就藏在他的那輛破舊的車裡。」

  池書瑤不理解：「為什麼會是車？」

  南柯看著朽木說：「因為他在現實中與那輛車接觸的時間最長，某種意義上來說，那輛車就是他的家，人在潛意識中會將記憶放在夢境中最安全最舒適的東西里，這個東西有可能是車，也有可能是我剛才說到的樓，還可以是飛機、火車，這個因人而異，只要這個人做夢，不管他做的什麼夢，這個儲存他記憶的東西都會存在於夢裡。」

  這些在夢裡儲存記憶的東西，就是記憶實體化的體現。

  即便朽木做了一個關於太空的夢，那輛車也會在夢裡，但他自己都不知道。

  除非朽木做的是清醒夢，且知道那輛車意味著什麼，否則，他永遠都不會發現。

  這也是南柯、池書瑤和朽木面臨的最大困難，他們根本不知道張曉燕夢境中記憶實體化之後會成什麼。

  池書瑤問：「你是怎麼知道朽木的記憶實體化是那輛車？」

  南柯說：「因為我熟悉朽木，所以，我可以輕易發現那輛車就是他在夢境裡的記憶實體。」

  池書瑤又問：「那在我的夢境中，記憶實體是什麼？」

  南柯說：「不知道，我昨晚第一次催眠你，而且我對你不了解不熟悉，張曉燕也是一樣。」

  池書瑤萌生了從機構得到張曉燕資料的想法，不過既然知道整件事還是由紅山和安雅策劃的，那就說明機構也沒有辦法獲得張曉燕刪除的記憶。

  既然當初是機構要刪除池書瑤的記憶，那機構為什麼又要找回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這期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按照南柯所說，他們的第一個難題就是要在張曉燕夢境中找到她的記憶實體，可在這個難題之上還有其他難題需要解決。

  首先就是要讓張曉燕在不被察覺，不會發動能力的前提下讓她無縫銜接進入夢境。

  池書瑤說出她之前想到的計劃，南柯聽完後表示贊同，這個辦法可行。

  現在就面臨第二個難題，那就是夢境中的場景。

  夢主所夢到的場景，雖然說可以被南柯控制，但也必須基於她本身的記憶，在夢境中是按照潛意識來實時生成，同時還不能被夢主本人察覺。

  南柯解釋：「昨晚你經歷的夢境，就是我利用你的記憶實時生成的，所以才會出現那麼多問題，如果要避免這些問題，在張曉燕進入夢境後，就需要將她暫時留在第一個場景，給我足夠的時間去生成其他場景。」

  池書瑤問：「需要多長的時間？」

  南柯搖頭：「那就說不準了。」

  池書瑤說：「可我之前在朽木的夢境中，場景都很自然，而且生成速度很快。」

  南柯解釋：「那是因為朽木作為夢主在配合我，因為他潛意識裡也知道我要做什麼，也願意配合。你在無縫銜接進入夢境中頂層大廳的同時，我就在生成外面的走廊以及電梯，等你坐上電梯的時候，我控制夢裡的秘爺帶你直接去負一樓停車場，同時也在生成那裡的場景，以此類推，我無法做到一次性將所有的場景全部生成，需要一個場景一個場景來。」

  池書瑤問：「如果你不管呢？場景會發生什麼變化？」

  南柯說：「要看從什麼時候不管，如果從一開始就不管，不管是夢主，還是身在夢主夢境中的其他人，都會因為夢主的潛意識出現在隨機場景中，但這種隨機場景有可能是一片漆黑。」

  池書瑤問：「為什麼是一片漆黑？」

  朽木在旁邊插嘴解釋：「人不一定睡著都會做夢的，如果夢主沒有做夢，其他人進入夢主的夢境裡，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那片漆黑代表的就是南柯的鬼窟，雖然聽起來很矛盾。」

  池書瑤又問：「如果是無縫銜接進入夢境後不管呢？」

  南柯搖頭：「那夢境會產生混亂，我也可能會失去對夢境的控制。」

  池書瑤沉思片刻後說：「有沒有辦法可以讓夢主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夢？因為我仔細想了想，張曉燕畢竟是個鬼殺者，如果夢境太真實，說不定會起反作用，萬一被她發現，就前功盡棄了。」

  南柯看了一眼朽木，然後說：「唯一能夠降低夢主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夢的機率，就只能是我放任不管，只是建立鬼窟將你們送進張曉燕的夢境中，但那樣我就會失去對夢境的控制。」

  那樣一來，南柯也無法在池書瑤遇到危險的時候將她從夢境裡帶離。

  最可怕的是，池書瑤還必須保護夢主，一旦在這種情況下夢主在夢裡死去，夢境會崩塌，池書瑤說不定也會死。

  南柯臉色變得很難看：「死了反而還好點，最慘的是你會被永遠困在夢裡。」

  池書瑤不理解：「夢既然已經崩塌，那我怎麼還會被困在夢裡？」

  南柯說：「人的肉體和意識是兩回事，肉體可以被徹底摧毀，但意識不會，這就是意識為什麼可以構建出夢境的原因，那等於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空間。我雖然研究了很多年，但還是沒搞清楚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知道意識是永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