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醫身不醫心

  桑梓也沒聽說過消炎，但無論是消炎還是其他沈時歡說的草藥知識，她都心生嚮往，她有預感，沈時歡所說的這些，就是一直以來她所追求的能夠救人的醫術。

  「治病救人的事，怎麼能胡編亂造，她要害你，也不用親自去北山採藥，而且你要是吃了藥，傷卻不好，難道她就不怕你去找她的麻煩嗎？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她何必去做。」

  作為巫醫，桑梓也想看看草藥的藥效如何，可青雅不肯配合治療，她就無從得知，這時候，她巴不得受傷的人是她自己。

  青雅心中一動，臉色稍緩，但要她拉下臉來去喝沈時歡找來的草藥治傷，她又滿心不情願。那人找來的草藥，就和那人一樣，讓她噁心。

  「那不如我先給你在傷處敷藥吧，」見青雅態度軟化，桑梓趁機提出了敷藥。沈時歡詳細地教過她，只是她第一次實踐，難免有些緊張，擔心會出錯。

  青雅心想那人特意找來的草藥，用來給她敷腳傷，就像是將那人踩在腳下一樣，光是想想就讓她覺得痛快，但她還是端著架子，昂著下巴，倨傲地哼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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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曬乾的草藥切碎後，加少量的水一起熬煮，煮至膏狀，放涼後塗抹在傷處即可。

  桑梓回憶了一遍沈時歡教授的方法，順利做出了一碗藥膏，放涼後，她用一個小木片舀了些許，塗抹在青雅受傷的腳踝處。

  藥膏雖然看上去黑乎乎的，但幸好並不難聞，是淡淡的青草香，敷在腳上冰冰涼涼的，但沒過一會兒，青雅就感覺塗了藥膏的肌膚變得滾燙，還傳來陣陣刺痛，像是有無數的小針在扎。

  「啊，好疼！好疼！」青雅哭喊起來，雙手不自覺抓向腳踝。

  「等、等一下，」桑梓被嚇一跳，趕緊過去制止青雅瘋狂抓撓腳踝，但青雅力氣出乎意料的大，她根本就攔不住，眼看著青雅將藥膏都抓掉了，還將腳踝抓出了道道紅痕。

  青雅疼得受不了，桑梓還攔著她，她心裡連帶著恨上了桑梓，用力將人推倒在地，她紅著眼，咬牙切齒瞪著桑梓，「我就知道她要害我，你幫她，你也是幫凶。」

  桑梓摔倒的時候手肘撞在地上，又酸又疼，她小口小口吸著氣，一時爬不起來。

  九夜剛進院子就聽到屋子裡的動靜，他當即快步衝進來，就見青雅紅著眼面容猙獰，桑梓摔倒在地上，眼眶含淚，面帶痛苦，這情形怎麼看都像是青雅在欺負人。

  九夜也是這樣認為的，青雅向來蠻橫，稍不如意就會發脾氣，桑梓性子卻好，會被欺負也是正常，但是……

  「青雅，快道歉！」九夜板著臉，心裡都不想認這個妹妹，他才剛跟人表明心意，自己妹妹就欺負人家，簡直是在拖他後腿。

  「哥！」青雅氣得不行，衝著九夜大聲咆哮，「你到底是不是我哥？！你為什麼總是幫著別人？！是她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嗎？！」

  九夜不理會青雅，小心翼翼將桑梓扶了起來，還輕聲問她有沒有傷到哪裡，兩相比較，區別對待十分明顯。

  青雅眼睛更紅了，明明是她哥哥，卻總是幫別人，她氣不擇言，「我知道是你勾引我哥，醫術學得不怎麼樣，勾引人的手段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桑梓臉唰的就白了，褪去了所有血色，她像是觸電一樣，猛地退開一步，與九夜保持一米多遠的距離。

  她被前任巫醫撿到時，剛出生不久，巫醫看她可憐，帶她回了部落，卻不想因此引發了流言蜚語，說她是巫醫和不知道哪個獸人生的孩子。

  流言蜚語愈傳愈烈，沒有人相信巫醫的清白，就連和巫醫定了相伴一生盟約的獸人也離開了，很快和別的雌性組建了家庭，但感情從來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那位雌性指責巫醫勾引自己的獸人，鬧得整個部落人盡皆知，巫醫因此鬱鬱而終。

  那時，桑梓還小，對這些事記不太清，但她記得那位雌性尖聲的咒罵，也記得巫醫臨死前對她的忠告。

  感情一事，果然麻煩，不像是醫術純粹。

  桑梓垂下眼帘，心底的火焰一點一點熄滅，被冷凍結冰，再抬起頭時，她白著臉，脊背卻筆挺，「我醫術的確是學得不精，你若是不信我，可以不治，現在就離開，但我沒有勾引你哥。」

  「你……」青雅自覺抓住了桑梓的痛處，還想再踩上一腳，但她剛開口，就被九夜呵斥閉嘴。

  「你別把她說的放在心上，她一向口沒遮攔，」看桑梓被污衊不知所措，卻不得不強壯鎮定，九夜心疼壞了，他恨不能將人抱在懷裡，好生安慰。

  「……你帶她走吧，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桑梓心裡一揪一揪的疼，但她還是一字一字說出口。

  體會過熱鬧，便再也無法忍受孤寂，但為了那位把她當親生孩子養大的巫醫，她不能讓人藉由自己再去污衊她的清白。

  九夜一聽就變了臉色，他著急地去捉桑梓的手，但桑梓躲開了，沒有再說什麼，徑直往裡間走去。

  「看你幹的好事！」九夜瞪了青雅一眼，跟在桑梓身後追了進去。

  青雅半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只覺得果然是桑梓勾引了她哥，要不她哥怎麼會不幫她呢。

  桑梓失魂落魄地坐在石凳上，聽到聲音，見九夜跟了進來，她起身想躲，但九夜的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她肩膀，將人困在懷中，「你不要我了嗎？」

  桑梓閉了閉眼，壓抑住心中的痛苦，用平淡無波的聲音說：「青雅治傷的藥，等等我拿給你，你帶回去，勸她好好醫治。」

  「那我們呢？」九夜急切地問。

  桑梓避開九夜灼熱的視線，「以你的條件，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我……不適合你……」

  「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的，」九夜打斷桑梓的話，「不管你拒絕我多少次，我都會再一次追求你，直到你答應我為止。」

  桑梓的手不自覺顫抖著，她心底有個聲音催促她快答應，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忍耐住，忍耐住快要決堤的眼淚。